郭妮可先 是一愣,然後嘴角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堪比天際的已經變紅的夕陽。
“當然是爲了回去插起來啊!”
插起來,萬一,它真的開花了呢?
漆黑的眼睛明亮至極,在那一瞬間,似乎耀花人的眼睛。
警察抿抿脣瓣,沉沉地點頭。
“好,我去挖。”
他將郭妮可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讓門衛保安找來一把鏟子,握着對方的手翻着土。
“對,用力!你要記得,這是你的花,感受到你的心意,她會快點開花的。”
郭妮可眼睛她一亮,肯定的點頭。
美目流轉,眼中滿滿的全是驚喜和歡喜。
她傾身湊近了警察,俏臉微紅,柔軟的脣瓣隱在那張剛毅的面上,輕輕地落下如鴻毛一般的吻。
全場寂靜一片,不少女工作人員甚至手捧着心臟,一副不堪負荷的模樣。
唯美!
簡直像是故意做出來的特效一樣。
纖弱的女人穿着白紗,被一身警察制服的剛毅男人抱在懷中,輕輕的一吻似乎承載了萬種情誼,身後的夕陽也毫不吝嗇地將最後的餘光披灑在兩人身上。
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慢慢的融爲一體。
“卡。”
好,非常好!
導演有些激動地在空中揮舞着手臂。
其實,在看完穆磊和顧君逸對戲之後,他就知道要糟糕。
畢竟穆雷的氣勢都被壓得足足的,而看起來很有天賦的小丫頭,不知道會不會發憷,畢竟顧君逸氣勢無敵。
可沒想到,強強相遇,更爆發出熾烈的火花。
他難以控制自己心中的激動之情,伸手扒拉扒拉自己的頭髮,站在原地繞圈圈。
“顧哥哥,謝謝咯!”
女人捏着薰衣草花莖,衝着顧君逸擺擺手,轉頭飄然離開。
婚紗略長的裙襬拉在地上,沾染不少灰黑的泥土,不但沒有讓她顯得污穢,反而多了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顧君逸皺緊了眉頭,眼神複雜地看着夏末影的背部,喉結微動。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恍然發覺,其實就在剛剛那場戲,他其實是被夏末影帶着走的。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在盡力彌補,可還是被夏末影那個輕巧的吻所打破。
他擰緊了眉頭,眼神陰鷙,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朝夏末影身上剮去。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有沒有?
一個天王竟然被一個小菜鳥碾壓,說出去都是個笑話!可這件事情就特麼偏偏發生了!
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聽着導演那邊興奮的呼喊聲,他這纔回神過來,收回眼中的複雜,慢慢擡步朝那邊走過去。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每個人渾身一凜,開始一絲不苟的進行着自己的動作。
警察手中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東西,飛快地跑向空曠的醫院走廊裡面。
陰森黑沉的地方,只在上面開着一盞照明燈,慘綠慘綠的,莫名讓人心中發憷。
他來不及想太多,直接走進之前那個熟悉的病房裡,當看到裡面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兒時,腳步一頓,在門口收拾了一下心情,整整衣服,走了進
去。
儘管,她如今還昏迷。
男人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着穿着寬大病號服的女生,蒼白的小臉,枯黃的頭髮,沒了妝容的遮掩,顯得那麼脆弱,躺在牀上就像是個隨時可以掛掉的破布娃娃一般,讓人忍不住憐惜。
手指微微僵硬,他緩緩伸手,慢慢的覆在小姑娘的頭上。
“你,要好起來!花,就快開了呢!”
他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來。
這幾天,他已經聽說了,小姑娘似乎,真的沒可能了。從他抱回來的那天到現在,一次都沒有甦醒過。
他伸手將自己拿着的一卷紙給打開,上面,成片成片的薰衣草,可都是綠油油的一片,沒有開花。
“你看,現在冬天過去了,他們已經長這麼大了,眼看着就要開花了,所以你醒醒好不好?”
他艱難的開口。
似乎眼前出現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驚心動魄,那種似乎能夠觸動心靈的感覺,以及,以及那個如同羽毛一樣的輕吻。
沉默,又是沉默。
微風從身後的窗子吹來,颳起女生的髮絲,在空中飛舞着。
警察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將手中的畫給打開,放在女生的手中,起身。
“只要醒來,我會給你看盛開的花的。”
身後,女生依舊沉默地躺在慘白慘白的病牀上,如果不是旁邊的機器滴滴的聲音,她就彷彿,沒有生命。
警察最後沉沉地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卡!”
這一幕,總算結束了。
剛剛那個壓抑的,熱烈的感情,被他幾句話,幾個表情就展示地淋漓盡致。
龔偉亮破天荒地走過來,在顧君逸肩膀上拍了拍,眼睛有些泛紅。
“謝謝。”
夏末影湊在身後不失時機地開口打趣道。
“龔導,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你爲什麼只謝謝顧哥哥,不謝謝我?剛剛躺在上面,一動不動,我也很難受的。”
小姑娘委屈地撅撅嘴巴,卻被龔導像是趕蒼蠅一般揮揮手。
“走開,走開!你能跟顧天王比嗎?”
說完,他臉上帶着尷尬的笑容,搓搓手掌,說出自己的建議。
“君逸,你看現在時間不早了,可是隻剩下你和小影最後一場戲了,我們……我們能不能拍完再走?不然還要再等幾天。”
說實話,本來就是個不大不小的劇組,沒有大劇組那麼多經費可以拖。
再加上,他實在等不及,想要趕緊剪輯,讓這個廣告片上市了。
而且,而且,他還想要,用這個去衝擊一把那個廣告片的最高獎項。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更是炙熱。
顧君逸擰眉,正要拒絕,偏偏夏末影笑眯眯地走過來,開口。
“顧哥哥會答應的,不是嗎?”
有顧君逸拍的場次,從來不會出現被“NG”的情況。就算有人不進入狀態,也會被他儘快代入的。
所以,一場戲對顧君逸來說,也不過一點點時間。
尤其,兩個主角根本不會換人。
顧君逸沉默一瞬,感覺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越來越緊,他冷着臉點頭。
“儘快。”
如果不是礙於現在
的身份,龔偉亮簡直想要蹦起來歡呼一聲。
他忙不迭地開始讓人變裝,準備下一場的拍攝。
“顧哥哥,最後一場了哦!過了今天,我會繼續兌現我的承諾。”
夏末影笑眯眯地開口,卻讓顧君逸面色一遍,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更是帶上一抹煞氣。
“希望你說話算話。”
“病人脈搏下降,心跳停止,快……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快!”
男女醫生急促的叫喊聲混合在一起,讓場面變得混亂不已。
病牀上單薄的病人被人插了各種管子,推進了手術室。
急救的燈亮了起來,讓人莫名感覺一種焦躁的氣息噴涌而來。
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張捲成筒狀的紙快步走了過來,可當看到那空無一人的病牀時,眼睛瞪大,瞳孔一縮,紙張從手中滑落,他來不及想其他,伸手攔住路過的護士。
“這個病房躺着的人呢?現在在哪裡?”
護士臉上迅速的露出一抹惋惜之色,指指自己頭頂方向。
“今天病人病情加重,被推入了手術室。”
警察心中一涼。
整個人頹然地靠在門框上。
好幾天了,她都沒事,他以爲……他以爲她可以堅持下來的,畢竟醫生們也說,這麼多天沒犯病,簡直是一個奇蹟。
可怎麼好端端的就……
他摘下帽子,靠在門框上蹲下身子。
似乎只有這樣,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癱軟到無法站立。
遠處,有個病人被遠遠地推了過來,男人垂下的頭馬上擡起,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光亮,急忙扶着門框起身,迎了上去。
“怎……怎麼樣?”
艱難地開口詢問。
對上警察那乞求和希冀的眸子,醫生微微嘆息一聲,垂下眼睛,將雙手插入大白褂的口袋裡面,及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雖然剛剛做了手術,可是手術並不是很成功。病人大概時間,也就是在今晚上……
Damn it!
警察在心中暗罵一聲,二話不說轉頭跟着病人進了病房。
推車的車輪碾過繁花似錦的紙張,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他快走幾步,將那幅畫緊緊地抱在懷裡面,顫微微地走了進去。
一下午時間,他默默地陪在郭妮可身邊,口中不知道在絮絮叨叨些什麼。
“謝謝……”
說着說着,忽然有個短促的聲音響起,雖然低微,卻讓人驚心。
他猝然擡眸,正巧對上郭妮可那因爲瘦弱更加突兀地雙眼,抿抿脣瓣,臉上勾起一抹笑容來。
“不用!”
他搖頭。
郭妮可胳膊手指已經沒有知覺,大大的眼睛只能朝旁邊桌子上看看,語氣輕柔,聲音斷斷續續。
“畫,好看!”
“謝謝!謝謝!”
道謝的人反轉過來。
明明兩個人都在笑,可是壓抑的氣氛卻在整個病房內擴散開去,尤其那個滴滴響着的機器,更像是催命符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男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畫,再次展示給她。
“你不是說了,很想看薰衣草開花嗎?看,我給你帶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