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沒有進屋,就靠在這間屋的外面,跟自己的兩個心腹蹲在門外收聽現場直播。
楊森的弟兄幾乎是把老吳挾持着拖進來的,麪包車一直開到了巷子口,這裡就是之前大家剛來到這個城市住下的那個民房區,大多是一兩層樓的自建房,比較破舊也比較雜亂,所以沒人管,依舊還是那間租下來的房子,剛來的小崽子們還把這裡作爲集體住處。
沒有人問什麼細節情況,拉進屋裡堵嘴劈頭蓋臉就又是一陣用球棍亂砸,從屋外都能聽見金屬球棍在人體身那種啪啪的聲音,徐勁鬆的臉很有點糾結,陸文龍一個勁的拍他肩膀,這個比張揚結實一點的傢伙,那一晚還是沒少受罪,現在對毆打簡直有點神經過敏,就聽不得這個聲音,甚至有點發抖。
陸文龍理解:“混外面誰都有這種時候,所以纔要發奮,不要讓自己落到被人打的地步,一定要咬緊牙關力爭人人,憑良心做人,有大把的弟兄支撐,纔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老吳確實是不知道爲什麼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這一年以來,他受的罪是真不少了,槍擊刀刺,現在又被綁架毒打,更別提這一年他損失的那些錢了!
餘竹來幫他解惑,蹲在一幫打手的身邊仔仔細細的觀察被毆打的中年人,好久才止住了動作:“聽到我們的口音,你就應該知道是爲什麼了?”
老吳簡直是艱難的擡起點頭,卻是眯着眼:“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各位是哪條道的,大年都還沒有過晚,給我條生路……”他不怕裝孫子,謙賤起來地位放得很低。
餘竹真的去找了把摺紙扇拿在手裡,唰的一下收在一起。依舊還是蹲着,卻重重的把竹邊骨架打在老吳的眼睛笑:“你確實是個老江湖,居然還知道不睜眼看我們是誰,免得落下了死處?”
老吳苦苦哀求:“得饒人處且饒人。各位小英雄放我一條命……”
餘竹啪的一下,把深黃sè的竹邊又抽打在老吳的臉:“你死了心,跑不掉的,誰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怪不得我們了,睜開眼看看,讓你和你那個兒子都知道爲什麼死的……”
人都是有牽掛的-就算再鬼迷心竅,財迷心竅的人,心中都有一塊地方是絕對守護的,老吳的心底也許就是這個高高大大考進了大學的兒子,猛的一下睜開眼,簡直是怒目圓瞪,撕心裂肺的艱難開口:“我……我做鬼也不放……”楊森嘡的就是一棍砸過去,安靜了。滿面的驚恐明白了自己所處的位置,所有的威脅都顯得那麼無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有點齙牙的少年。死活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誰。
餘竹不羅嗦,直接從懷裡掏出那張信用證複印件,指指面的名字:“知道我們是誰了沒?”
老吳卻有種解脫的感覺:“原來……原來是你們,錢都拿去了,我沒有錢了……”那種被不知道哪個yīn暗角落目光冷冷看着的感覺纔是最可怕的。
餘竹一下就笑了:“這是我們花了十萬塊買來的,說可以換三十萬,結果沒能換到,你給我們補償?”
老吳簡直駕輕就熟:“我……我真的沒有錢啊,我家裡現在窮得很,不然我也。我也不至於……這個年紀還出來打工!”滿頭花白的頭髮,面風霜的皺紋,搭配這樣的說辭,還真的有種可憐的感覺,容易讓人心生不忍。
餘竹嘆口氣搖搖頭:“看來你是真不知死活了,開槍打殺你的人。也是我們招來的,你是想再遭二道罪了……哥幾個,繼續,你慢慢想,想起你去年所有的收入一筆一筆的給我們說,不然我們就輪番換人打,打死了你,再去蜀都大學建築學系找你那個兒子,他不知道一樣打到死,最後纔去找你那個胖婆娘!”
作勢站起身,猴子就指揮人開始打,專朝硬骨節面招呼,痛感簡直一浪又一浪。
陸文龍也是這麼跟自己的心腹說的:“聽見沒,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聽着挺無辜,所以前期的事情瞭解好,這種人身的皮都要剝下來,還不能給自己留什麼禍根,這種人就是天生的壞胚子,換在水滸的時候,一刀殺了去!”
張揚蹲着抱手臂點頭:“我們是**律的嘛!”這個小賊是要油滑一點。
徐勁鬆就儘量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慢慢站起身,趴在窗口看裡面的現場。
老吳是真狡詐,打成這樣了,東拉西扯的說些零碎工資,養老金之類,少年們畢竟還是年輕,沒那麼好的耐心,餘竹隨便的踹一腳:“年前帶回去三萬,年後還有五萬,你以爲你在縣城收錢我們沒有看見!”
老吳被打得豬肝sè的臉,居然有點發白,囁嚅幾番估計是真發現被揭了老底:“沒……七,七萬!”
餘竹嘿嘿笑:“我們這些弟兄不收點手續費?!八萬!再爭就還加一萬!”
老吳當晚就被餘竹跟楊森親自帶着回了縣城,明目張膽的帶着那張複印件擺在他家的桌,讓他老婆去銀行取了八萬塊錢放在面前……
猴子跟着去的銀行:“這婆娘可是好幾次有點猶豫想做點什麼,要不是有這張複印件,我看她就要報官了。”陸文龍再三叮囑這個東西是關鍵,一定要帶着恐嚇老吳家不敢報jǐng才行。
餘竹讓楊森把錢裝好先走,自己在後面,臨出門才拍拍老吳的臉:“你老了,最好就在家裡不要出門,你那個兒子想太太平平的活下去,就最好不要有什麼心眼,我們一直都會有人看着你的……遲早還要你兒子把那十萬塊給我們吐出來!”
這就是混混給人的壓力,那種正常社會之外的無形壓力,真的很容易讓不是道的人,產生一種極爲複雜的畏懼感,因爲混混根本就不按照律法形式,自有一套暗黑的規矩,這纔是根本的原因。
用袁哲的話來說,當律法不健全的時候,越是不公平,就越容易產生這樣結社自行律法的事情。
不過這些少年混混們可不會升到這樣的高度,揚長而去……
周阿姨拿到七萬塊的時候,有些吃驚:“這麼快?還拿全了?拿點感謝費給你的朋?乾脆全給他們……”她也大方得很,有點合不攏嘴,表情儘量惡狠狠:“關鍵是殺雞給猴看,明天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辦法!老吳不會來了?”
陸文龍不解釋:“還有哪些賬目,您列個清單給我,我那些朋是順帶有收入的,您別打草驚蛇,哪裡有讓他們自己主動給錢的機會,您一嚇,興許就跑了,直接找門去要錢纔是真的。”
還真是這樣,老吳被毆打的慘狀被餘竹從自己店裡拿來的相機拍了照片,楊森帶着人門,先從認識老吳的開始,每次都客氣得很,主動跟人家的小孩家人打招呼,知道人家孩子念什麼學校,老婆什麼地方班,再有禮有節的提出賬單:“這是人家抵給我們的款項,只有找您要了……”
無形的威脅真的挺嚇人,很快就有人認慫,老老實實的交出了貨款,再不就把沒有賣完的電視機拉走,江小船居然還煞有其事的收貨運費。
二三十多家呢,還是有不信邪的,也多少能認識點江湖朋的,楊森有餘竹出鬼點子,也不硬碰硬,您不是有江湖朋麼?我這邊有的是小崽子,反正就盯着,江湖朋一走就門,江湖朋一來就撤退,每次江湖朋總不可能空手來去,多搞了幾次,成本就去了,看誰耗得住,至於找派出所報jǐng的就更不怕了,理直氣壯的拿出賬單欠條,甚至還有周阿姨這邊開的公司介紹信,跟民jǐng同志訴苦:“欠錢不還呢……”民jǐng自然是沒轍,又沒暴力做什麼……
還不行,就在街坊鄰居中間大肆宣傳一下,也是挺狠毒的招,華國人不是都講面兒麼?香港的電視電影裡面沒少講這些潑油漆的事情,那就算了,紅豔豔的太刺眼,改版的方式是潑大便,噁心人,誰不會?
關鍵是這種帶點惡作劇xìng質的事情,楊森帶着人做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連其他人的小崽子都有偷偷想跟他的,多有趣的事情啊,簡直可以把人心底那種本能的搗亂天xìng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慢慢的,這裡幾萬,那裡幾萬的在回收了,雖然數量陸陸續續,但畢竟開了口子就容易了,這些錢跟老吳的不同,陸文龍列了個規矩,楊森帶着的弟兄們兩邊收錢,各收5%,難度大的,就找欠賬的逐漸加碼,越賴就收得越高!
所以沒等這邊的錢收多少,周阿姨就滿是笑容的找陸文龍詢問:“我……原來呆的廠子有些貨款能不能讓你的朋幫忙收收?手續費給給多高都成!”
這年月,最多就是三角債,拖欠貨款資金的事情層出不窮,法院簡直就是個擺設,楊森在陸文龍走前就誓言旦旦:“阿龍!我就專幹這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