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桑終究還是在陸文龍開學之前就又走了,這次是去滬海,希望能借着亞運會的東風,平京太搶手水太深,去滬海那邊碰碰運氣,畢竟那邊纔是國內目前最國際化的,真絲產品更容易吸引外國顧客。
陸文龍只是去碼頭送了母親,沒告訴她自己的打算,因爲成不成都還不一定呢。
一中的棒球隊在省青運會上奪冠的事情,在小縣城裡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因爲信息的傳播力度很小。
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就是這樣,國家一級的通過電視,能夠很迅捷的傳播到縣鎮各地,但是省市一級就比較空白,電視臺報社都只能輻射當地大城市,縣鎮基本還是處於一天到晚連續放港臺電視劇的檔次,沒有什麼關於這件新聞的傳播。
所以直到開學,所有的學生才知道那幫一天到晚都在運動場角落圍起來的網子裡面折騰的少年們,放了一顆大衛星!
這才順着學生們回家,縣城的家長們逐漸知道了這件事兒,可惜林慧桑已經走了,不然她可是最喜歡這種得瑟的場面。
龐爺自然也是聽說了這件事兒的,還是和荀老頭一樣,除了有點好奇,渾不在意:“你說你現在也是有點地盤的人了,還瞎折騰那些什麼體育項目幹嘛?不能吃不能喝的?”站在不同角度就是這樣,搞體育的還認爲當混混不正經呢。
陸文龍只要在茶館就一定是扎着的,過路的鐘叔或者荀老頭時不時這樣那樣的指點一下:“是個路子,反正也當是練功,兩邊可以互補,調劑一下。”
荀老頭不懂什麼叫互補,但知道調劑,笑得有點鬼:“陰陽調劑我還知道,小六啊,我給你說,你這個練功,還是要儘量保持童子身啊。”
陸文龍懵懂:“有什麼不同呢?”
龐爺明白道理幫腔:“年輕人容易沉迷那些東西,身子骨就容易虛,你得聽你師父的。”
陸文龍好學:“怎麼保持呢?”
倆老頭對看一眼,得,這還是個老實的童子雞呢,嘿嘿笑:“就是跟你那小媳婦,啥都別做!”
陸文龍略微擔憂:“那個……親一下沒什麼吧?”
倆老頭很有點無良,哈哈笑:“有危險有危險!”
陸文龍就有點惴惴不安……
龐爺說正事兒:“你跟神燈搭上了線?”陸文龍還是那個態度,沒把事情做完,不吭聲,龐爺消息還是多。
陸文龍才點頭解釋了一下:“總是避免和他正面衝突嘛,那樣不是個多明智的事情。”
龐爺拿手指敲桌面:“東城小六……現在有些人已經知道你這個名號了,我就是聽說神燈他們說你不錯,才留意的。”
陸文龍有點無奈:“我不想出頭的,只是欺負到頭上,不可能讓弟兄們衝前面我站在後面躲着吧?”
荀老頭對這種事在行:“最近你就安排你其他幾個小弟兄出頭做點什麼事兒,衝一下,你那名頭就沒影兒了。”
陸文龍頓時覺得有道理,點頭稱是。
龐爺考慮的是另一方面:“可以和他們做,但是要保持足夠的距離,畢竟他們有點走打家路子,行事也有點沒忌憚,時候未到啊,一旦招風就會被鎮壓了,不要把你們牽進去。”
陸文龍點頭應承:“那我就再退兩級,讓下面的小崽子跟他們跑勤點,本來是我一個兄弟在跟他們接觸的。”
龐爺還是表揚:“你這個年紀,這事兒還是處理得很不錯,不溫不火,有點掌事人的樣子了,新搞那個游泳池我也去看過,很熱鬧,注意別太過火就好,免得被人看在眼裡發燙,必要的時候可以拉神燈他們給你們擋一下……”
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陸文龍有兩隻老狐狸天天言傳身教的面命耳提,真是以一種超越同齡人很多的速度在成長……
但是老狐狸的話不幸而言中了,游泳池還真是被人盯上了,不過就算拉神燈來擋都沒有用,被工商稅務給盯住了!
這時候很多政策都是模糊的,說你怎樣就怎樣,這天小白阿光剛帶人吹着口哨開始大清早的清理工作,兩個帶着蓋帽的人就過來一本正經的說他們違反了這樣那樣的政策,需要交這樣那樣的錢……
阿光沒少被陸文龍叮囑做生意就是做孫子,可他的脖子還是有點梗,勉強堆笑,小白就好很多,趕緊點頭哈腰的藉着握手,送上兩包煙,可這倆煙揣兜裡,繼續煞有其事的要求他們到工商所和稅務所接受處理,直到轉身走,也沒什麼鬆口的意思。
兩個少年也在學着自己操作這些事兒,找街坊鄰居商鋪了解情況,現在個體戶都還有個定性的問題,工商和稅務模糊得很,純粹是太火熱了,有人想刮點油。
剛開學的陸文龍下午知道這事兒的,晚上上班卻問了一下蔣琪:“我們第一晚遇見是什麼時候?”
小美女有點甜蜜,記得牢:“九月二十一,要滿一年了,你要搞什麼?”
誰知道少年哦了一聲就沒下文,蔣琪等了一陣有點詫異:“沒頭沒腦的問了要幹嘛?給我個驚喜?”
陸文龍莫名其妙:“有什麼驚喜,我就問問日子,有用!”
蔣小妹不放過:“什麼用?!就我倆的事兒,怎麼還不能讓我知道?”
陸文龍想想笑:“晚上跟我去當特務不?”
蔣琪小興奮:“幹嘛?”
陸文龍賣關子:“待會兒就知道了……”
一下班兩人拉開兩三米走出票房,剛到街面,就有一羣人圍上來,嚇了蔣琪一跳,再一看卻是全壘打的小子們,忍不住就笑罵其中熟悉點的阿林幾人。
陸文龍指揮:“就按下午說好的,分頭進去散開,把人都調開,我跟二嫂去找東西。”
蔣琪第一次聽他這麼稱呼自己,真是又想打人又覺得挺刺激,當着這麼多人就還是忍住了,等十來個少年低應一聲都散開,她才跳過來挽住陸文龍的手臂輕輕擰:“說什麼呢!”
陸文龍想事兒呢:“就這麼喊了!一輩子都別想換!”
唉……十幾歲的小姑娘就怕聽這個一輩子,多好的承諾,笑嘻嘻的不吭聲了,小手指在陸文龍的手臂上輕輕的抹來抹去,沒一點力度。
少年們兩三個兩三個就直接進了對面的中醫院,這會兒的醫院都沒什麼保安的,直接上樓,按照陸文龍指示的地點,找到三樓的住院部,阿光小白這種直接找年輕點的小護士東拉西扯,阿林阿生這種老實點的就指引老護士說有人在那邊不舒服了,還有人去找醫生的總之就是把值班的三四個護士一兩個醫生給支開,實在不行,就只有強行動手摁住一陣了……
陸文龍帶着蔣琪就跟在後面,直接一閃身進了住院部醫生辦公室:“你在門口給我把風,我找那晚那個混蛋的住院記錄!”
蔣琪可真是從沒做過這種事情,渾身戰慄得都在發抖,靠在門邊,還居然順手拿了件掛在門背後的白大褂來穿上:“嘿嘿嘿,蔣醫生哦……”探了小半個頭緊張的看外面樓道……
辦公室就一個木頭櫃子,陸文龍直接下手,上面的掛鎖直接用帶的螺絲刀撬開,一陣有技巧的不動痕跡的翻,沒發現住院記錄,都是診斷處方什麼的,搖搖頭出來:“到護士那邊去找,這邊沒有!”
蔣琪趕緊跟上,路上還遇見個病人好驚訝的看這個女醫生,好年輕!
就兩三步,陸文龍衝進去就還是動手撬,這邊就有記錄了,櫃子裡一疊一疊的,按照月份分類,陸文龍飛快的找到去年九月,草草一翻,果然有那個姓徐的,抽出來,給蔣琪招招手,小美女趕緊脫了衣服掛回去,陸文龍在樓道口捏着下脣吸一下,一聲唿哨,他倆就下樓了,少年們也三三兩兩的出來,彭俊樂呵呵的立刻拿去複印……
陸文龍送小美女回家,一進巷子,蔣琪就忍不住掛他身上:“太刺激了!那會兒我的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
陸文龍當時心靜如水的,多奇怪:“下次記得帶個盤子,跳出來接着給我看看,上面是不是寫了個陸字!”
多好一件事兒,讓他說出來就挺噁心,蔣琪笑着就一個勁打:“你吐出來給我看看寫的什麼!”
陸文龍順口:“那我去弄個琪字在手臂上好不好?”少年嘛,就喜歡幹這類事表明心跡。
蔣琪又歡喜又不豫:“弄身上?好奇怪的!疼吧?”因爲她的思維也簡單,既然少年做了,自己不也要做麼,還是有點怕怕。
陸文龍嘿嘿笑,不吱聲了……
工商局市場科徐科長,一上班基本上就楞在那裡也不吱聲!
一年前的事情就好像一個夢魘盤旋在他心裡,眼瞅着心底的惡魔又有點蠢蠢欲動,想故態萌生了,結果今天上班就收到了這封信……
直接投遞到收發室的,沒有經過郵局,但是依舊有郵票,還用黑色鋼筆煞有其事的畫了個郵戳,顯得神神秘秘,裡面就是一張他住院記錄的複印件,旁邊歪歪扭扭的畫了個石頭門,可不就是案發現場麼?
下面只有一句話:“此事已報案,西城游泳池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