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也順便把自己處理內亂的事情請教了一下,袁哲聽得哈哈大笑:“這就是人性的本能了,所謂義氣或者忠誠,都不過是誘惑到底有多大,當然你肯下辣手的做法還是很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的,相比之下,你父親那個公司就太混亂了。”
陸文龍有點憤憤然:“我對他們已經足夠好了吧,放財放權……我趕走那個傢伙居然反問我憑什麼是老大!我做出這麼多努力,我憑什麼,不是我帶着他們,現在都是還是縣城裡面的小混混!”其實從內心來說,他還是很得意的,居然帶着這麼多弟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結果居然被人反問憑什麼,這些天一直有點鬱悶。
袁哲還是有笑意:“憑什麼?其實他應該換成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是老大!你也要好好的思考這個問題,當然你那些掩飾你是老大的行爲還是有點小兒科,眼界放寬一點,早點轉正路,不要糾結在拉幫結社的事情上,這種情況,我們的政府永遠都是非常忌諱的。”
陸文龍受教,直到晚上陪着湯燦清回蜀都,都還在思考這些問題……
蔣琪就有點小興奮的坐在旁邊削水果,湯燦清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是應該到大嫂那邊去麼,跟着我們算什麼?”
蔣琪的理由很簡單,陸文龍不在,學校都放了假,到處都是空蕩蕩的,就她一個人在豆花鋪子,還真覺得有點害怕,沒了別的去處,還是跟着陸文龍走好了。
陸文龍也無所謂:“就跟你爸說是你學生嘛,反正以前也到你家住過的,我們明天就要返回的……就吃個飯。”
湯燦清覺得開學以後去集訓,要陪着半年的時間,都是自己的,也就不計較了。
其實陸文龍除了送湯燦清,陪着湯培元聊聊天也算是行程安排之一,湯燦清最喜歡這樣的場景,拉了蔣琪出去買菜:“你爸跟他相處得還要親熱一些吧?”
蔣小妹不嫉妒,嘿嘿笑:“就小蘇家麻煩得很。”
湯燦清挑撥:“但是大嫂是個死心眼?”
蔣琪嚴守陣地:“我不知道,你纔是看着他們開始的……”
湯燦清嘆氣:“那時怎麼會想到會有今天?我也是鬼迷了心竅!”
蔣琪不知道諷刺,只會跟着嘿嘿笑,但是買菜的時候知道選什麼是陸文龍吃的,湯燦清看過春節,也就不嚴格按照營養菜單來苛求陸文龍了,淨挑着大魚大肉來:“春節你爸媽來是不是要帶着去家裡看看?”
小姑娘遲疑:“可能應該會吧,我媽就知道會這樣,以前我們在縣城就有自己的地方。”
這個倒是新鮮事兒,湯燦清好奇的打聽,蔣琪頓時覺得說漏了嘴,只笑,不回答了。
大姑娘就大方:“要是非要在那邊住,我那間屋還是可以讓你爸媽住的。”
蔣小妹真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算:“好像有點怪怪的,回頭我問問陳婆婆。”她現在經常跟豆花婆婆在一起,經常打聽點什麼。
湯燦清就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最近你什麼都喜歡問她,是不是就因爲她是三姨太來的,熟悉這種家長裡短的事情?”
蔣琪就更嘿嘿嘿笑,靈動的大眼睛倒是東張西望的顧左右而言他。
等晚上上路,送他們到火車站的湯燦清又有點捨不得了:“唉……十多天呢,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早點過去了……”回來其實主要還是陪陪父親,可湯培元過年的時候也很忙啊,有時候就覺得還不如早點返校。
陸文龍不勸,站在車廂門前使勁的抱一抱,現在他的個頭跟湯燦清差不多了,這樣的情侶動作也不奇怪:“好了……去吧,說好時間我過來接你……”
等火車徐徐開動,蔣琪才樂滋滋:“屬於我的寒假開始了……”
陸文龍提醒他:“大嫂還在呢。”
蔣小妹嗔怪的送他一個彈額頭:“總比她隨時都在眼前晃來晃去好!”
可沒想到的是,蔣天放跟師詠琪簡直就前後腳趕到,讓蔣琪期望的二人世界一下就落空了,實在是女兒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離開這麼久啊,太想念了。
小兩口自然是要去接的,蔣天放一上車,就滿帶嘲諷的口氣:“現在縣城裡面是瘋傳你老爸找了大錢,居然還有人上門來恭喜我們攀了個好親家,我一句話就頂回去,我招你當上門女婿成不成?跟你爹沒關係的。”
陸文龍也是這個態度:“嗯,沒關係!我都一段日子纔過去看看,見不得那些人的嘴臉,看見琪琪還喊少奶奶……”捏着個嗓子學辦公室那些人的腔調,笑得蔣天放直拍大腿。
師詠琪就坐在後面使勁抓住女兒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翻來覆去的打量,似乎想看點什麼出來,又似乎什麼都看不出來,想問問又不好開口,有點急人,但是看女兒的臉色身體,起碼心情跟身體都是很好的,只好問學習:“成績單看上去還可以……就是不知道別的情況,居然放假就不想回家陪爹媽了。”
蔣琪也好久沒有滾到母親的懷裡撒嬌:“不是經常打打電話麼,過完節他就要集訓打比賽去了嘛……就這點時間了……”
師詠琪抱緊女兒,好親密:“那你還嫌我跟你爸現在礙事兒了?”
蔣小妹嫺熟的翻滾:“沒有……”拖好長的聲音。
果然,師詠琪看陸文龍打算把車開到城裡他們以前住的招待所就開口:“直接去學校吧嗎,我也要去看看你們那個豆花鋪是什麼樣的。”
陸文龍得令,調轉車頭:“其實放假就沒有做買賣了,小弟們也都回縣城去了,今年都還是發了兩千到五千的獎金的。”
蔣天放驚訝:“這麼多?開個豆花鋪子你們就賺這麼多錢?”
陸文龍解釋:“豆花鋪賺得不多,是別的,一視同仁嘛,跟着出來只要賣力做事的都有,還是有些個好吃懶做的被趕回去了。”
蔣天放有感觸:“小地方的人就是這樣,勤快的還是多,只是懶起來那種人根本就沒法教!”
陸文龍想着貪起來的人更沒法教,很有點撇嘴。
這條路現在都走得熟練了,穩穩的把車停在街道口,師詠琪下車打量:“看起來跟縣城的感覺也差不多嘛。”
蔣琪趕緊當導遊:“這邊是保留的以前的老街道,抗戰時候就這樣了,外面纔是新街道,這是故意的,還經常有學美術的學生來畫畫呢。”華西師院也有美術系,這裡就是一個寫生的固定場所。
沒有做買賣,木板格柵門就沒有取下來,但是陳記豆花鋪的招牌幡還是很晃悠的在街道上能看見,蔣小妹自豪的介紹:“我們一起找的,沒放假的時候,每天中午生意都很好!”
陸文龍帶着從側面的院子小門走:“婆婆人不錯,平時也很照應我們……”
師詠琪的表情有點似笑非笑了:“我這個丈母孃也還是當得有點早呢。”
走進院子裡面都感覺很清爽,一大早小兩口還是收拾了一下的,陳婆婆笑眯眯的端個簸籮坐在小椅子上選豆子,這是她閒暇時候最常做的事情。
蔣琪拉着母親過去招呼一聲,忙着叫婆婆不要起來就拉着母親去自己房間了,怕老人家一高興說漏嘴,師詠琪的注意力也在房間裡,有點驚訝……
房間就是這樣,只要有人居住,就有那種生活的氣息,而眼前的這間小屋,顯然有濃濃的溫馨味道,古典陳舊的雕花大牀,歲月斑駁的梳妝檯跟格子窗,搭配着蔣琪別出心裁搗鼓的一些五顏六色的牀單,掛着的時尚好看衣服,還有隨處可見的現代化電器,有一種古怪而又和諧的美。
師詠琪伸手到處摸摸:“看起來你很喜歡這裡?”
蔣小妹有點得意:“說了你們不用擔心嘛……”
蔣天放在外面跟陸文龍看周圍的風景,興致勃勃的照相,當然也是事先夫妻倆商量過的,把兩人分開問點什麼,當媽的就伸手拉着女兒在寬寬的木牀邊緣坐下,蔣琪似乎知道母親要問什麼,一張小臉有點紅,主動開口交代:“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的……他規矩得很。”
這倒是有點讓師詠琪驚訝了:“你們……以前不就是有點親熱麼……他忍得住?”
蔣琪驕傲:“他說年紀還小,不亂來,我就信他,他也做得到……”想着就咯咯的笑,還是給當媽的透露一下:“有時候還流鼻血呢!”
師詠琪笑着就輕輕打女兒的手背:“別亂開玩笑,他這是內火重,要吃點中藥的。”
蔣小妹撇嘴:“他現在是國家隊的人了,什麼都要講科學,很多東西都不能亂吃的,去了集訓基地,自然有醫生幫他照顧。”
師詠琪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以前也許說說還不相信,現在單獨在一起半年時間,都能保持這樣的剋制,她對陸文龍就基本沒有疙瘩了,四周打量一下房間:“電器還不少,沒有電視,但是這些小電器好多我都沒有用過呢……大城市就是好!”蔣小妹就是爲了凸顯自己的生活幸福,一大早特別把湯燦清那邊的電器全搬過來了。
當媽的就注意到牀上摸摸:“睡得還習慣吧,潮不潮……這是什麼?用膠布貼起來幹嘛?”
那麼嶄新的膠布貼在牀內側的雕花上,真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反而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