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完全是來營救同夥的,桑塔納一下就停在陸文龍的巨石和地上的黃小龍之間,陸文龍接着再砸兩塊石頭弄壞玻璃,都沒能阻止對方跳下車來拖拽人上車,順便還撿了手槍朝這邊射擊,這個距離就很近了,陸文龍不得不躲避。
蘇文瑾已經撥打了家裡的電話,她最熟悉的修車鋪電話,緊張之下聽着外面乒乒乓乓的槍聲,手指都撥錯了號碼盤,重新再打,才聽到那個有些熟悉的鄉音:“哪個?”
是店裡的小崽子,蘇小妹一口氣把所有想了好多遍的話說出來:“我跟阿龍在省道206上面,有個叫武成峰的地方,趕快告訴阿竹報警,這裡的電話是……”念着用膠布貼在號碼盤上的電話號碼,抱着電話機蹲在小賣部牆角的蘇文瑾聲音越發恢復正常:“快點!對方有槍!”聽到那邊明白的聲音,蘇文瑾啪的一聲扣上電話,緊緊的抱住,聽着外面還有陸文龍持續不斷的咒罵聲,姑娘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笑意,這樣的好男兒!
真是好男兒,陸文龍嘴上可沒什麼遮攔,混混熟悉的那些髒話是潑天介的亂來,一邊大罵就一邊拿石頭砸過去逼得對方也不敢憑藉一兩把手槍往這邊來,河灘路邊嘛,就是石頭最多,子彈說不定還沒他來得準確利落呢。
所以已經被幾乎砸爛了所有玻璃的桑塔納還是先拉上人掛上倒檔,嘩啦啦的就撤下了,石頭的缺點也就在這裡,除了能砸壞玻璃,給車身增加幾個坑窪,卻不能傷害到輪胎或者發動機,對方把車倒到一百米開外,遠遠的幾個人下車來站在那裡,顯然是在等待什麼……
陸文龍看那幾個村民躲在街口邊,大喊兩聲:“報警啊!給政府打電話,這些是毒販,沒人性的,什麼都敢做!”
沒人迴應他,聽到槍聲,一般人還是怕得很……
陸文龍看看距離自己十幾米外下面摔得稀爛的小貨車,再看看蘇文瑾躲進去的那個鋪子也相距十來米,咬咬牙,直接順着旁邊可以下到河灘的小路跳下去,三兩下撲到殘骸邊,舉着舂杵就使勁砸副駕駛下方翻起來的油箱,沒兩下鐵皮就砸開了,汽油全流在了車身上、竹編工藝品上!
那邊桑塔納的人不知道他要幹嘛,也急忙撲到路邊張望,甚至還用手槍朝這邊打了兩槍,就被另一個同夥拉住了,估計是明白要是開槍引燃了汽油,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陸文龍沒引燃,撕了自己外套內襯浸在汽油裡,一把拉出來提着,反身就提着舂杵跑回去,順着小路翻上路基,一邊跑一邊觀察哪裡的石頭最多,最後三兩步就衝到小賣部邊,那幾個村民也跟着他一臉緊張的退回來,陸文龍口中喊着阿瑾,一把拉起探出頭來的蘇小妹:“抓點吃的和水!”回頭給同樣從窗戶桌子下面探出頭來的大媽許諾:“警察來了就補錢給你,現在你們儘量躲遠點,他們還有同夥!”
伸手在架子上抓了幾個打火機跟可樂汽水,還有面包蛋糕,蘇文瑾也在拿,最後猶豫一下,還拿了兩支牙刷跟牙膏!
都什麼時候了!
陸文龍的目標是街口靠山一側的磚石房,那種山區特有的用不規則石頭加水泥砌成的房子,兩層樓,最頭上的窗戶正好能靠着路邊俯瞰馬路跟河灘,隔着馬路對面到河灘的空中直線距離也就二十多米。
陸文龍拉着蘇文瑾衝過馬路的時候,能看見遠遠的四個毒販試探着往這邊再走,看他出來居然還退了一下……
陸文龍一邊招呼村民們躲遠點,一邊嚇唬人:“他們可是燒殺搶掠什麼都做得出來,趕緊給你們附近的派出所打電話……”居然有人迴應不知道電話號碼!
這種小地方自己都不打電話的,電話都是安來給過路司機打了收費,他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都沒人在外面需要打電話,散居各處的山民更是還沒到能安幾千塊電話的地步。
陸文龍就只能讓他們躲遠點了,自己用舂杵一下砸開木頭門上的掛鎖,拉着蘇文瑾一頭衝進去,衝上二樓,一樓的地面坑坑窪窪,樓梯和二樓地板卻都是木板做的,陸文龍看見走道上有鎬鏟之類的東西,沒理會,直接到了頭上那間,一腳踹開門,裡面灰撲撲的空空如也,他不管了,連窗戶都來不及開,嘭的拿舂杵搗開,撕開自己一直提着的汽油布塊一小片綁在一塊石頭上,拿打火機點燃砸過去!
不是砸那已經靠近到幾十米的毒販,而是砸河灘!
帶着火苗的石頭彈跳兩下,距離貨車殘骸也就兩三米,一邊叮囑蘇文瑾去揀點石頭,陸文龍探出身子大喊:“再靠近!老子就燒了這輛車!”
你特麼的不是要劫持我麼,我現在劫持你們的毒品!
看看誰更怕!
那幾個毒販頓時沒了主意,趕緊往後退,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那塊石頭掉到河灘上現在都還在燃燒,從那樓上要扔到車身上,憑藉他們的準頭,都肯定不難!
一百五十萬啊!
上次纔多少錢,老楊他們跟高利貸還有張慶楠就殺得頭破血流送上人命了!
這個地方也相當的讓人難受,三百公里不到,距離渝慶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還是先通知老闆吧……
陸文龍幾來幾去,終於獲得了一下喘息的機會!
招呼扔下乾糧飲料,又紅撲撲個臉喘着氣抱了腦袋大一塊石頭上來的蘇小妹,陸文龍瞠目:“我都是要棒球大小的,你來,你來這裡靠在牆角,從這裡偷偷看着那邊,他們四個人,還有個女的,應該這會兒不敢過來了,我去檢查,有別的車子和人過來就喊我!”
蘇小妹還趕緊又咧着嘴,陸文龍又忍不住在她的小白牙上親一口:“不用咧着了,那是在車廂裡面防止撞着了,這會兒躲着只從縫隙裡看,看見沒?”蘇文瑾趕緊點頭。
陸文龍就衝出去,挨個兒踹開門看有什麼能用的東西沒……
但真沒有……也許是荒廢太久,也許是這裡根本就沒人住,都是空蕩蕩的,有幾張牀和傢俱,都是空架子,帶着許久沒人的黴味,除了樓梯邊有幾件鏽跡斑斑的鎬鏟之類的工具,啥都沒有,陸文龍想想,有總比沒有好,抱了一捧和一個爛凳子回到走道頭的房間,蘇文瑾趴在唯一的窗戶角落探着頭回過來給他彙報:“站在那裡不敢動,好像在打電話?”
陸文龍明白:“這裡移動電話沒訊號的,估計是用步話機,開始我看見過。”姑娘臉上有幾道灰撲撲的印記,陸文龍伸手想擦,自己的手更髒,拉起點袖子幫她擦了。
蘇小妹眯上眼睛迎着臉,嘴上不停歇:“我已經把電話打給修車鋪的弟兄了,村民朝另一邊跑了,我看見他們鎖上門就順着公路朝那邊去了,只有五六個大媽和老頭,還帶了小孩子,幫不上忙!”
陸文龍明白:“這裡都這樣,勞動力都在山上田裡做事,只有出不上力的老弱病殘纔在路邊找點活計……喝水,你喝點水休息一下,我下去再看找點什麼東西!”實在是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蘇文瑾能躲在這樣一個石頭樓裡,相對安全不少,他也心安,還是要提着舂杵在下面轉悠,嚇唬對方不敢隨時靠近才行。
蘇文瑾捧了一瓶飲料喝了兩口,還擦了擦破凳子上的灰塵,最後還是覺得髒,選擇蹲在上面,就能躲在窗子角一邊監視遠處,一邊看着陸文龍提着大棍子大搖大擺的走在街頭,十足的土匪痞子像,跟遠處對峙……
四個男人,沒準還有癮君子,陸文龍手裡有棍,是絕對不怵的,只是對方有槍,所以他纔會遠遠的站着,不然早就打殺過去了,而對方對他的武力值也是明白的,剛纔那砸石頭的功夫也見識了,所以場面真的僵持住了。
陸文龍甚至聽見小賣部裡面電話鈴在響,就大踏步的走過去,想想,還是踹開門把半邊身子藏在裡面才接電話,一邊看着遠處的人,一邊也不讓對方知道自己在幹嘛。
是武剛的聲音,很激動:“誰?”
陸文龍也有點激動:“我啊!你們什麼時候來?”
武剛言簡意賅:“情況如何?我剛調集了人手朝那邊趕,五個小時能到!”他沒解釋,有時候邊遠地區的縣鎮公安局,臨時抽調人手也就幾個人,趕過來完全於事無補,和他這樣的大城市局長能調動的力量完全不同,關鍵是陸文龍要頂得住!
陸文龍回答也乾脆:“我把貨已經運到這裡,把車子撞到懸崖下面去了,他們肯定捨不得貨,我想把張平引過來,現在這裡有四男一女還有槍,還有一輛白色探路面包車可能要回來,我儘量拖延時間!”
武剛大喜過望:“幹得好!不需要張平過來,只要能拿住人拿住贓,他就算是栽了!我給你請功!”
事情哪有這麼輕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