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郡王府。
二安子垂首站在書房裡,與慕容恆稟報着溫彩的事。
慕容恆驚道:“溫玉堂把他妹妹接回去了?”
“是,聽說今兒冷府都亂了一團,說是退親了。荷花裡說什麼的都有?好似溫小姐在冷府被人欺負了,溫候爺鬧上門去,還把冷昭給揍了一頓。天黑的時候,便見溫府的人過去搬東西,溫候爺尋了馬車拉了好幾車東西回鎮遠候府,是溫小姐的嫁妝沒錯。之後溫候爺便離了冷府,卻沒有回家,而是去定國公府找劉國公爺喝酒。”
溫青在邊城數年,每遇不高興的事就會找人喝酒,邊喝邊與人談心秈。
慕容恆問:“還有呢?”
二安子道:“小的打聽過了,說是冷昭在外頭養了兩個外室。這原沒什麼,可那得寵的外室張狂得很,居然要登堂入室想做冷昭的妻室,還放出話來,說要讓冷昭待溫小姐好,就讓溫小姐把他的陪嫁莊子、田莊給她姣。
溫小姐原還忍着,想着她自個兒的東西豈能白白給了外人,擔心冷昭有朝一日要娶那女人進門,不會善待她,索性將田莊、店鋪都給賤賣,直說她的嫁妝就是敗光了也不便宜外人。說是今兒她買了一身極好的衣裳,又買了一套極貴的頭面首飾,一下子花了好幾千兩銀子。也不知怎的,冷家二房的太太便去勸她,勸着勸着,就惹得溫小姐嚎啕大哭起來。
這纔將事給鬧開了,溫候爺聽說就惱了,直說冷昭是‘寵外室滅妻’,竟讓一個外室欺到溫小姐頭上,說什麼也不答應,要領着溫小姐回家。”
若是尋常女子,這麼做卻是寒了心所爲。
可慕容恆與她接觸過幾次,知道她不是。
看起來是被人欺負得緊了的反抗,實則細想之下,很有章法。
溫彩這麼做,一是藉機離開冷家,二則是保住了她的東西,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尋的名目很合宜。此事若是傳出去,世人只會說冷昭荒唐。
他得去瞧瞧,一個女子被棄,多少會失去生活下去的希望。
慕容恆這般一想,心頭越發不放心起來,就算溫彩再堅強,可她也是女子。
溫彩睡了一覺醒來,越發覺得心情大好,憶起自己值錢的寶貝再也睡不着了,起牀開了大箱子,把她的衣裳抱出來,一一放到衣櫥上。
忍冬夜裡不敢睡太沉,一個驚醒,就聽到閨閣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赤着腳往那邊一望,卻見溫彩沒睡覺,只着中衣地立在衣櫥前看裡面的衣服,一側還擺着圓杌。
忍冬心頭暗想:不會是尋上吊的繩子吧?這麼一想,轉身就去輕攘麻嬤嬤,“嬤嬤,六小姐沒睡覺,不知道在那兒做什麼呢?”
麻嬤嬤立時醒了,爬到門口一望,卻見溫彩似乎在整理衣裳,原說明兒再弄的,可那大箱子裡裝的都是貴重東西,她這才作罷。
溫彩身側擺着圓杌,那大箱子就擱在衣櫥上,她墊着腳往裡面夠,想從裡面拿什麼東西。
這閨閣擺設恰當,那麼一口大箱子放哪兒都不合適,麻嬤嬤這才令兩個粗使有力的丫頭把箱子擡到那衣櫥上頭。
麻嬤嬤道:“睡吧,沒甚事。”
忍冬看清後,方鬆了口氣。
溫彩揚着手臂,往箱子裡探了一下,沒摸着那隻裝最重要東西的錦盒。
還真是的,是誰的主意,把這箱子放那麼高作甚?
對了,以前這箱子也是放在衣櫥上頭的。
所以她們以爲也應該放在這兒。
溫彩墊着腳,又往裡探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傾。
“砰啷”一聲巨響,溫彩扯着嗓了“啊——”一聲尖叫。
麻嬤嬤與忍冬轉身就往閨閣跑,眼前就是這樣一個怪異的畫面,一個着黑錦袍的男子正壓在溫彩的身上:“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作甚尋短見?”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溫彩看着自己閨閣的二樓,好好的窗戶,硬是被他撞了個破洞,“你看清楚,我沒尋短見,我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他爬到鎮遠候府屋頂,擡頭一望,就嚇了一跳,燭火映襯一個女子立在屋中央,伸手高揚,似在拋繩子,而後又似在打結,緊接着見她身子一傾……他以爲是上吊了。救人要緊,他直接破窗而入將她抱住,哪想她沒站穩,兩個人摔到了一處。
溫彩吃吃笑了起來,“你哪隻眼睛瞧我尋短了?”
繩索呢?
屋子裡空空的。
她的確是站在圓杌上啊,那口紅漆大箱子還敞開着呢。
溫彩站起身,慕容恆的臉紅得能滴血。
她嘻嘻一笑:“你怎麼來了?你晚上不睡覺?”
麻嬤嬤更是哭笑不得,不過這少年瞧着好眼熟,只片刻,她就憶起慕容恆是誰了,小心地問道:“四殿下這是……”
“誰想管你的事,你要死了,那筆銀子誰還我?你就算要怎樣……也先還了我銀子再說
。”
溫彩笑着:“是,是,你是瞧着銀子的面上才衝進來的,只是你也太強悍了,我的窗戶都被你撞了一個大洞。啊——你頭上出血了。”
真是丟人死了!
慕容恆往頭上摸了一把,正要轉身要走,溫彩拽住他:“我給你抹點藥吧,你既然來了,再幫我一個忙吧。”
“什麼?”
“你幫我把那口箱子弄下來,我怎麼也夠不着。”
慕容恆悶悶的,真是糗大了,以爲是救人,卻是他誤會,這丫頭笑得跟朵花似的,哪像是想不開的,他還怕她出事,深更半夜的跑到鎮遠候府來。
樓下,傳來杜鵑的聲音:“忍冬,出了什麼事?”
忍冬一驚,跑到窗戶,道:“沒事,只是個誤會,沒事了。”小心地看着慕容恆,又看了麻嬤嬤。
麻嬤嬤在妝臺前的錦盒尋了一陣,也沒尋到創傷藥膏。
慕容恆一擡雙手,把大箱子取了下來。
溫彩蹲下身子,在箱子裡翻了一遍,看到那隻大紅色的錦盒時,臉上的笑意更重了,卻拿了另一個錦盒,從裡面取了個瓷瓶來:“你先坐下吧,我給你抹點藥,那麼嚴實的窗戶都比你撞飛了,殿下是在練鐵頭功呢。”
他氣急!
就不能不取笑麼。
溫彩拉他坐下,又讓忍冬取了烈酒來,用絲帕沾了酒,隨着血找到傷口,頭頂有道細長的口子,“真是魯莽,得有一寸多長呢,還好傷口不深,你忍着些,我給你抹藥。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兒回鎮遠候府了。”
忍冬看着屋裡的兩人,像是沒事的。她歪着腦袋,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小姐好像和他很熟……”
麻嬤嬤道:“女子名節要緊,快下樓去,叫大家不要亂說話。”
慕容恆靜靜地坐着,溫彩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因在頭上不好包紮,如果不包,又不好止血,我想想怎麼給你處理傷口。你明兒出門就戴帽子,我把你頭髮拆開,把傷口處的頭髮剪掉一些,我保證不多剪一根頭髮。”
他無語。
他爲什麼要聽她的,他應該扭頭就走纔對。
溫彩給他拆了頭髮,又取了剪刀,把傷口處的頭髮小心翼翼地剪下,每要根頭髮,她都認真的放在桌上,一切結束,這纔再抹上藥。
溫彩尋了條寬約三寸的布條來,在他頭上來回的比劃,“這個怎麼包呢?還得給你把頭髮梳好呢。”
忍冬吩咐了院裡的丫頭,又回到了樓上廊下,見麻嬤嬤坐在那兒發呆。
“嬤嬤,我們不進去?”
“就當沒瞧見,我們繼續睡。”
忍冬不解,但這裝睜眼瞎的功夫,怕是麻嬤嬤學得爐火純青。
慕容恆坐着,她的動作很輕柔,尤其是她的手指落在頭頂上時,讓他覺得很舒服,溫彩將傷口周圍的頭髮理到旁處,將布條壓上,“看來還得多上藥,總算止血了。”她輕聲道:“明兒你還得早朝,就算戴了帽子,也會被人瞧出來的,所以還是給你用我的鐵夾,這樣旁人就瞧出來了。”她將多餘的布條剪掉,取了她用的鋼夾,不應該是鐵鋼,因爲這是鐵製的,用了四顆鐵夾才把布條卡住,然後她再重新給他梳了頭髮,恢復成早前的樣子。
溫彩拿了銅鏡給他看,“傷口不能沾水,這兩天你先不要洗頭,等結了疤再洗,還有洗的時候注意些,別撓着傷口。”
慕容恆瞧了一下,道:“梳得真難看!”
他心裡樂滋滋的,除了他娘和二安子,就沒人再給他梳過頭了,雖然梳得不甚滿意,但他很喜歡。當然,這話他不能說。
“是麼?”溫彩細細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還好啦,多梳幾回會更好。”她擱下銅鏡,“我讓人通稟我哥,讓他請你喝酒?”
慕容恆惱,臉上微紅,一轉身又從窗子上離去。
溫彩望着夜色中他的身影,吃吃笑了起來。
早前那一聲尖叫,還有那破窗而入的聲音太大,外頭還以爲進了飛賊。
慕容恆剛出閣樓,就見一邊立着溫青。
“四殿下,我家有什麼是你瞧上的?你只管說,我們倆好說話,我會考慮考慮送給你。”
慕容恆面無表情,早前不覺,這會子傷口處才方有刺疼感,“你當我願意來?你妹妹借了我十萬兩銀子,我是來問問,她什麼時候還我。”
一說完,他大搖大擺離去。
溫青與護院小廝看着他的背影,溫青道:“我妹妹借他十萬兩銀子……”
小廝道:“候爺,這話騙人呢?六小姐借他銀子做甚?還是十萬兩。”
這種騙人話,連傻子都不信,何況是他們。
小廝搖着頭:“連個藉口都不會編。”
溫青道:“但比冷昭可靠。”
只是慕容恆什麼時候不動聲色和他妹妹好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他不知道呢?
思來想去,他妹妹該沒見過慕容恆吧。
溫青本睡得正香,被這一鬧倒是歡喜地回了桂堂。
徐氏道:“出了什麼事?”
“四殿下什麼時候認識的妹妹?瞧這模樣,倒是關心妹妹得很,直接從閣樓的窗戶上就撞進去了,嚇得妹妹大叫起來。明兒一早,尋個木匠來,把妹妹的窗戶修好。四殿下連個謊都不會撒,還說妹妹借了他十萬兩銀子,是來催債的。哼……編個讓人信服的也好,竟說這種謊。”
徐氏也不信,笑道:“回頭我問問妹妹,許妹妹和四殿下還真是有緣份呢。”
“女孩子臉薄,你先別問她,我回頭問四殿下。”
溫青將衣袍一拋,端端落在了屏風上,“今晚折騰這番,明兒別起不了牀。”他打了個哈欠。這回,他該要做一個美夢了。
溫彩並沒有睡,而是把錦盒打開,將房契、地契還有鉅額的銀票等物又重新檢查一遍,瞧罷之後,將百貨行\房契、錦園地契擱到了大箱子裡的暗格裡,唯有將汪氏留給她的田莊地契、與慕容恆籤的契約、銀票重新鎖到錦盒中。弄好之後,她把大箱子推到牀底下,這才上榻睡覺。
溫彩夜裡睡得晚,次日,日上三竿她還沒有起。
徐蘭芝過來了兩趟,並沒有打擾。
溫翠也聽說溫彩昨兒回來的事,領着侍女在閨閣外來過一趟,就去桂堂給徐氏請安。
徐太太、徐蘭香也在徐氏屋裡說話。
徐蘭香好奇地道:“昨兒夜裡,聽到好在的聲響,還聽到有聲尖叫……”
徐太太先來,徐氏已經告訴她了,笑道:“六小姐住的閨閣門窗老了,昨兒夜裡風一吹就掉了,把值夜的丫頭嚇了一跳。”
徐蘭香半信半疑,什麼樣的風,能把窗戶都給吹掉了。
溫翠則笑道:“大嫂嫂可尋人給修了。”目光睃了睃案上擺着的兩匹漂亮緞子,質地、花色全都是最好的。
心裡暗思:上回徐氏就說要給她添幾身新衣裳,莫不是給她的。
徐氏有些懶懶地問左右:“六小姐還沒起呢?”
正見徐蘭芝從外頭進來,“我去過了,彩彩還沒起。麻嬤嬤拿了破窗戶讓匠人修。杜鵑又說彩彩主意大,許會換新的,等着她回話呢,她卻睡得沉,竟無醒轉的意思。幸好是夜裡掉的,要是白日掉的,莫要砸傷了人。”她一扭頭,對自己的侍女道:“讓人好好檢查一下我屋裡的門窗,如果有不牢也好好修,莫要像六小姐屋裡一樣,半夜三更的突然掉下來,多嚇人啊。”
徐氏知徐蘭芝孩子心性,對她也只說是窗戶被吹掉了。
徐氏道:“各房各院的門窗都檢查一遍,趁府裡請了木匠來,正好都修修,要是不好的,也可做了新的換上,咱們府裡不差這些錢。”她頓了一下,“把那兩匹緞子給六小姐送去,這原是七公主給她的禮物,哪能給我的。”
大丫頭抱了緞子就去。
溫翠可聽下人們說了,昨兒溫彩回來,桂堂小庫房都堆滿了,宮綢貢緞、繭綢,再到打賞下人的衣料,一有應有,男子做衣袍的,婦人的、年輕小姐的全都齊了,還有許多擺件,瓷瓶、字畫什麼的,更有下人說,瞧着比早前還多出一些來。
徐太太問徐蘭芝:“六小姐那邊都還好吧?”
“問過麻嬤嬤了,說是極好的,就是昨兒半夜那窗戶掉下來嚇了一跳,院裡上下被那一吵,過了許久才睡着。”
溫翠在一邊坐着,她自知曉,徐氏與孃家母親、妹妹們親,但待她也還不錯,來了鎮遠候府後,吃的、用的,就是月例都比溫府強上許多。
杜七嬸好奇地道:“咦,不是讓你把衣料給六小姐送去麼?”
“剛走到半道,就碰到杜鵑姑娘了,說是讓我先拿回來,六小姐已用完過晨食了,一會兒就過來。”
幾人不由自己的尋着院門,這桂堂也是兩進的,進了院門,就能看到前院,設有會客廳和習武廳,是護院、小廝住的房間,亦有一個小廚房,但這小廚房自溫青夫婦住進來就從未用過。
徐氏和溫青住在桂堂後院,正房有三間,一間較大的花廳,又有一間偏廳,再是內室,兩側各有三間廂房,東頭有一間較大的小庫房,如今放的東西,然後又是一間雜物房,西廂房三間暫且都住了服侍丫頭、婆子的房間。
空氣裡飄過一陣馨香,徐蘭芝大吸了一口。
就見溫彩穿過內儀門,一襲水紅色的衣裙,穿戴得體,依然是個豪門候府金尊玉貴的小姐。
徐氏笑微微地道:“昨晚被那破窗戶鬧的,怎不多睡會兒。”
“嫂嫂,我再睡就晌午了。”她一進來,欠身與徐太太行禮,“給徐伯母問安!”
徐太太笑了。
就見後頭的杜鵑、忍冬等人都抱着東西。
溫彩一擡手,道:“前些日子,我置了一套紅瑪瑙掐絲頭面,式樣新又貴氣,
正合嫂嫂戴。嫂嫂堂堂一個正二品的誥命夫人,就該打扮得貴氣些。”
杜鵑輕聲道:“這首飾原就是六小姐給大\奶奶買的,六小姐想知道好不好看,就試戴了一下,反被溫家的人指責、訓斥……”
溫彩正色道:“誰讓你說這些。”笑着接過錦盒,道:“嫂嫂收好,以後參加宴會什麼的,你就戴上也喜慶。而今哥哥的身份不比以往,你打扮體面了,就是哥哥的體面,我這個當妹妹的瞧着也歡喜。”
徐蘭香嘖嘖出聲,伸着脖頸看,“真不愧是三千兩一套的頭面,瞧着就不一樣,瞧那精細得,嘖……”
女人誰不愛漂亮首飾。
徐蘭香瞧得都快盯着窟窿來。
徐氏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好收,妹妹還是自個留着戴。”
“原就是給嫂嫂預備的,我留着作甚,我瞧嫂嫂的膚色白皙細膩,近來氣色差些,戴上這個才精神和喜慶呢。我就知道嫂嫂捨不得買好頭面,這才替你買的。我讓杜鵑去張記珠寶店,跟人打架一樣兒才奪回來的,你不收,且不是枉費我們的一片苦心。”
徐蘭香“哎喲”一聲,“既是彩妹妹給你的,你收下就是了,換作是我,立馬戴在頭上。”
徐氏笑了一下,這才收了,讓杜七嬸給擱好。
溫彩笑了一下,“我給徐伯母和徐二姐姐也預備了一套,我身上錢不多,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們可別嫌東西糙。”
忍冬走近,手裡是一隻帶小抽的錦盒,杜鵑打開一層,笑道:“這是六小姐給徐太太預備的。”
是銀質嵌綠松石的,正合徐氏這個年紀,又合她節婦的身份,戴上去倒也得體,從髮釵、簪子、耳墜到手鐲竟是一整套了。
徐氏道:“得值不少銀子吧?”
“銀子算什麼呀?可不就是來花的麼。伯母收下就是,我當時在珠寶鋪子一瞧下這套,就覺得你戴上好看。”
徐蘭香笑道:“娘也備上一套收下,要是往後府裡有宴會,戴上也體面。”
徐太太笑了,輕聲道:“這錢也不是這樣花的,該攢下的,還得留着些。”
溫彩垂首含笑,並未往心裡去。
徐蘭香則有些母親多嘴,人家有銀子就花,管你何事,這說多了,溫青又是個護短的,還不得不高興,何況人家是給你送禮,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杜鵑取了個漂亮的小布包來,那布包做得很精美,上面有有暗釦,把飾物一裝進去扣上。
徐蘭芝忍不住道:“彩彩這是哪兒來的?”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會不會是溫青揹着她給溫彩好東西了。溫彩手頭的好東西真不少,要是都交到她手裡保管纔好。
“讓杜鵑在百貨行買的,這叫飾包,專裝首飾的。還有錢包,是用來裝零碎銀了、銅錢和銀票的,好使得很。”
溫彩送給徐蘭香的是一套純銀嵌紅瑪瑙的,式樣與她送給徐氏的有些像,便又有些不同,沒有徐氏的精緻,只一眼,徐蘭香就喜歡上了,笑着收了,得了個專裝首飾的飾包。
杜鵑手裡抱着一個包袱,微微凝眉。
溫彩道:“雲衣繡莊新進一批上等好錦緞,我給嫂嫂挑了件緋色的,宴會、應酬的穿上極好看。祖母在世的時候,最是個愛好的,我和哥哥瞧得多了,也都隨了祖母,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哥哥給嫂嫂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