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十公主領着宮人一路疾走。
終於近了冷宮。
她站在院門外,輕拍着大門:“娘,快開門。娘……”
她真的沒主意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除了哭,她不能求任何人,太醫說慕容恆也許會死。
十公主很害怕,她的親人就只德妃與慕容恆,要是其中一個沒了,她不敢想像。
十公主離開後,皇后便遣了兩個早年服侍過德妃的人過來相陪,一個是老宮娥,又一個是早前隨德妃入宮的嬤嬤,有兩人相伴,日子雖然清苦,卻還算過得去,又有溫綵帶來的鋤頭等物,沒事的時候德妃就帶着她們種種菜、養養花跫。
十公主坐在屋裡,眼淚又不爭氣地流,“娘,四哥……遇刺了,傷得很重,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好怕,他是爲了救三哥受的傷。”
德妃心頭一痛,眼裡蓄着淚花,靜默起身,站在自繪的觀音畫前,點了一炷香,雙手合十虔誠地跪拜起來。
“娘,我想去照顧四哥,可是父皇不讓我去。嗚嗚……娘……”
“你回吧,生死由命,觀音菩薩一定會保佑你四哥。”
就算是現下,事關兒子的生死,德妃依舊平靜如常。
十公主不知道慕容恆的性子是隨了德妃,亦或隨了皇帝,他們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可慕容恆更不愛笑。
“娘……”
“十公主回吧。”
德妃讓嬤嬤送走了十公主,她合上院門,跪在觀音菩薩的畫像前開始靜默的禱告。
爲了秦家,她愧對一雙兒女,現在兒子生死難卜,她能做的就是替他禱告。
一遍又一遍,直至到天亮。
慕容恪躺在小榻上,一邊的病榻上躺慕容恆。
顧五公子中毒,保住了半條命,太醫又開了藥,隨顧家人出宮將養。
可慕容恆現下昏迷不醒,藥喂不進去,傷口也包紮好了,一張臉煞白如紙,全無半分血色。
“順娘!順娘……”
在晨光中,慕容恆呢喃着呼喚着這個名字。
慕容恪憶起慕容恆與他提過關於溫彩的事,他喜歡溫彩,可溫彩尚未及笄,他等溫彩長大,然後娶她過門……“四弟,你想見溫六小姐?”
“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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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溫六小姐喚作溫彩。
可有人說,真命鳳女喚作順娘。
那麼,溫彩就是順娘。
慕容恆也曾與他說過,溫彩是真鳳命格。
慕容恆大呼一聲“來人!快傳太醫。”
外殿進來三名太醫,一位醫術精湛的醫正瞧罷,“稟三殿下,四殿下的脈像似乎更虛弱。”
“快下藥,你沒見他有反應了,給他服藥。”
“稟三殿下,四殿下的致命傷在脾臟,無藥可醫……”
慕容恪擡腿就是一腳,“養你們何用,既知傷在何處,你們治啊,趕緊給他治。”
傷及脾臟、無藥可醫……
想到這些詞,慕容恪心頭一緊,該死的人是他,是慕容恆替他擋了一劍,要不是慕容恆,他一定就沒命了。
他自小孤獨,稍大些已經跟着師父在山上學藝,別人五年能學成的,他得比別人用功一倍,還得花八年才能學好,他自知天姿愚鈍,所以他願意勤加苦練。
他是有些笨,在顧家的公子裡,他許是最笨的,可家中長輩待他好,那是因爲他是皇后的兒子,是當朝的嫡皇子,是皇家最尊貴的男子。
可是,這個重逢幾日的四弟,可願意用性命來保護他。
他說“三哥沒事太好了。”
那一刻,慕容恪想哭。
而現在,聽到太醫的話後,慕容恪沉默地看着病榻上的慕容恆。
“你們小心盯着,本王去皇后宮。”
他倏地起身,一路疾走見到了皇后。
皇后似一夜沒睡,神色憔悴。
慕容恪深深一拜,“請母后宣溫六小姐入宮。四弟……傷及脾臟,太醫說……許是不成了,他一直念着溫六小姐,讓他們見最後一面……”
皇后的心重重一沉,又憶起上次慕容恆到她宮中請安,她生平第一次與慕容恆說了很久的話。
“你知道三皇子還健在?”
“是。顧三公子與景陽長得酷似,要說三皇兄活着,兒臣第一個就信。”
皇后欣賞他的識趣得體,他堅持這麼久,沒近順王、安王,似乎就在等三皇子歸來,好做三皇子臂膀。“你襄助三皇子,本宮設法向皇上求情,放你親孃離開冷宮。”
“不需母后說,兒臣也會向着三皇兄。三皇兄是唯一的嫡皇子,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
皇后忍讓母子別離之苦,盼的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做太子。
那個對她表了忠心的慕容恆,現下要死了
。
這不僅斷了三皇子一臂,要不是慕容恆,死的就是慕容恪。
慕容恪心急如焚。
皇后道:“你喜歡四皇子?”
“母后,他是我弟弟,在這麼多皇家兄弟裡頭,他是唯一可以拿命擋劍的人,在這之前,四皇弟與我示好,不是因爲我是他皇兄,而是因爲情。世間的情,纔是永恆的,四皇弟雖不苟言笑,但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對四皇子,慕容恪是真有幾分兄弟情分,慕容恆跪下央求他成全感情的那刻,慕容恆的坦蕩、磊落,讓慕容恪動容。
皇后吐了口氣,對左右道:“顧嬤嬤,接溫六小姐入宮探望四皇子。”
慕容恪朗聲道:“謝母后。”來不及多作寒喧,他退出皇后宮。
皇后看着空蕩的大殿,憶起昨日驚險,她尚心有餘悸,她答應過慕容恆的事不能失信,現在慕容恆就要死了,在他死前,她要把德妃接出冷宮,讓他們母子再見一面。
溫彩見着宮裡的人,先是一驚,頓時就有不良的預感。
“四殿下傷得很重?”
顧嬤嬤語調平靜得沒有任何感情:“請溫六小姐隨我入宮,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溫彩又叮囑冬葵一些事,紅燕心細,又留了她襄助冬葵。
皇宮,殿宇氣派莊嚴,朱欄鮮麗,黃瓦閃耀,無窮無盡的宮闕樓閣像一座巨大的迷宮。
溫彩攜青鶯匆匆進了太極殿偏殿,自從這裡鬧了刺客後,此處就住着三、四二位皇子,三皇子自昨日開始,寸步不離地服侍在側。
今晨,皇帝在羣臣面前大讚三皇子仁厚,有長兄風範。
一些倒戈的臣子得了機會,開始溜鬚拍馬一番,只聽得溫青一陣汗顏,這情勢式分明是要轉向了。
病榻前,溫彩呆愣片刻,“三殿下,他傷得有多重?”
慕容恪遲疑。
她很急,昨晚一宿,眼前都是前世的點滴,是她如何害他性命,溫彩一轉身,動作粗魯地抓住慕容恪的衣襟,厲喝道:“他媽的,快給我說實話,他到底傷得有多重,如果不輕,皇后怎麼會派人把我接來?”
這個女子……
瞧着靈氣逼人,竟還說粗話,還會要脅人。
他纔不跟她計較。
慕容恪盯着她的手,“太醫說四弟外傷無礙,只是那一劍傷了脾臟,最多隻能熬三天……”說到後頭,他失了底氣。
“傷在脾臟麼?”溫彩沉吟着,一把放開慕容恪,“也就是說還有救,青鶯,我拿着我的去馬蹄山找我師父。如果我師父葫蘆道長不在,便把我師兄邵鐵柺帶來,要越快越好。”
慕容恪驚愕,“四弟的傷當真能治?”
這脾臟傷了,通常都是熬日子。
青鶯雙眸放光,當她隨溫彩入宮,一顆心想的就是:慕容恆要死了。
“我師父會脾臟修補術,若是有他在,四殿下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她走到案前,從頭上取下一根白玉釵,裡頭取出一個筆尖,往上一套,變成了一支硬筆,她沾了墨汁很快寫成一封信,宮人遞了信套來,她又在上面寫了兩個人的名字,“青鶯,到了那兒之後,你先問我師父葫蘆道長在不在?要是他不在,你就真切我邵鐵柺,會此醫術的就只他們二人。”
慕容恪又喚了自己的兩名侍衛陪同青鶯同去。
脾臟之傷,有的人能拖幾天,而有的人會斃命當場。要是一早知道慕容恆受的脾臟之傷,她許早就派人去請馬蹄山的道士。
今生,她的命運未被改掉,她是異世真鳳。前世慕容悰生了重病,冷曉便以己血爲藥引,替慕容悰續命。事後冷曉名動天下,該說她乃是鳳血能讓人起死回生。那麼這次她想替慕容恆續命,自己的血能不能管用?
“我要見欽天監袁監正。”
慕容恪凝了一下,“你見他作甚?”
“我現在要見他。你不把人請來,我就揍你!”
慕容恪額冒黑線,就能不求他麼,非得說這麼粗魯的話,他堂堂一個皇子豈是容她要脅的,要不是看在她急着救慕容恆,他絕對不要理這個女子,簡直不可理喻。
他一擡手,吩咐了內侍去叫人。
溫彩絕對是外表清純,內裡就是個粗魯女。
他真是看走了眼,池睿也看走了眼,還說她溫柔活潑、嬌俏動人。
現任袁監正乃是前任監正之子,聽說三殿下有請,急匆匆隨了內侍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溫彩,他眸子就亮了。
溫彩面容嚴肅,斥退左右,“袁監正大人,我想請教一件事,我是真命鳳女?”
袁監正沒想她會問這個,止不住咳嗽起來。
“回答我,我是還不是?”
“回小姐,皇上下了禁口令。”
“沒說不是,那定是了。”她
近乎自言自語,“我既是天命所歸,現在我要救四殿下,如果用我的心頭血爲藥引,他是不是能度過此劫?”
袁監正又被她的話嚇住了,“這個……”
“冷家人在二月時,欲以我心血替冷家女改運,神算子道長遭遇天遣被雷霹死,既然上蒼有護我之意,那麼我的心血能救四殿下?”
要是這事讓皇帝知曉,豈不是說冷曉有做皇后之意,而安王殿下更有問鼎九五之心?這等事關生死的大事,偏溫彩說得雲淡風輕。
袁監正驚得目瞪口呆,“以心血爲藥引,小姐是……要折自己的壽替四殿下續命?”
“只要他能生,就算我死又有什麼。”
又有什麼!她說得好輕巧,她願意爲了慕容恆去死。
這個女子到底在想什麼?
直白的、簡單的,幾句話轟得袁監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話的吧。
“小姐真要這麼做?”
“是,我必須爲他續命。”她說得斬釘截鐵。
袁監正面露欽佩,“據在下所知,確有鳳血爲藥引治病起到奇效的例子,相傳永樂皇帝身中怪毒,後有永樂皇后以鳳血爲引,得康復。”
溫彩道:“多謝。”她不相信鬼神之話,可解釋不了她的穿越,也解釋不了雙雙的重生。她選擇相信,也只是一種自我寬慰,希望真能替慕容恆續命,能讓他順遂躲過此劫。
她已欠了他太多。
袁監正道:“小姐的血乃是鳳血,以晨取午食爲佳。”
溫彩又讓人喚了醫女來,趕在時辰還算早之前,讓醫女取自己的心頭血,先扎一道口水,看血液隨着銀針注入碗中,那種剜心割肉般的疼痛,眼前又浮光掠影般憶起她與慕容恆之間的情愛交織。
曾經那樣的愛過,她以爲可以避開,可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再遇他。
這一次,我不願你再受傷害。
慕容恆,你要好好的。
取了半碗血,溫彩面容蒼白倚在小榻上,捧着胸口,壓上一塊絲帕,又草草抹了藥膏止血,“給四殿下服食。”
醫女初是呆愣,很快就明白溫彩是不過大千紅塵裡一癡情女子。
溫彩強撐着整好衣衫,站在門口,看醫女一小匙一小匙地將鮮血喂入他的嘴裡,他原本毫無血色的脣,因爲鮮血的注入,頓時變得妖豔無雙。
慕容恆,我不會讓你死,只要能救你,再傻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慕容恪對溫彩的看法很古怪,覺得她很真實,又覺得她很虛僞,與她接觸後,、才發現那初識美好得像夢。而這一刻,她就站在廊下,依在門口看着偏殿裡一切,擔憂、期盼,視線不移地望着給慕容恆喂血的醫女。
她真是瘋了!居然用自己的血給慕容恆續命。
這取的還是心頭血,那是剜心刮骨一樣的痛。
溫彩瞧了良久後,緩步走到榻前,“把碗給我,我來喂。”她坐在榻前,一匙又一匙,滿滿都是溫柔,與對慕容恪口爆粗話時完全變成了兩個人,“慕容恆,你不可以死,你娘還在冷宮,你妹妹還要你保護,你要是不在了,指不定淑妃又攛掇人把你妹妹許給那個猥瑣、下流又卑鄙的冷時。那麼個混蛋,他整日尋花問柳,吃喝嫖賭,要是小十跟了他,還不得被他給欺負死。”
“慕容恆,你得活着,你是不是忘了,上回你借了我五十萬兩銀票,你不會打算你一死,這賬就不用還了吧。你可別想這好事,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雍郡王給拆了,一片瓦、一塊磚都拿去抵債。
對,到時候還可以逼小十還債。兄債妹償麼,小十的刺繡不錯,我想十公主的繡活應該在外頭還值點銀子,估計小十做上一輩子應該能替你還完……”
慕容恪在一旁聽着,頓時有種氣得想跺腳的感覺,偏她嬉笑怒罵,竟如在閒話家常一般。
“你別以爲我做不出來,我溫彩怕過誰,昔日秋狩,我樂得去摸老虎屁股。我就是個壞女人,近來我迷上把我哥哥、嫂嫂給拆散了。昨晚我把小侄女從桂堂給弄出來,我嫂嫂還嫌她自個生了個女兒,女兒怎了?我瞧女兒挺好,女兒是爹孃貼心小棉襖。
小棉襖……估計你不懂,我從西域人那兒型到了木棉的種子,今年能種出棉花,知道什麼是棉花嗎?你肯定不知道。這東西很好,可以織布,還可以保暖,嵌在衣服裡能禦寒,做成棉絮能當被子。”
慕容恪坐在一邊,想着溫彩說的那些話。
一個沒忍住,問:“你爲什麼要拆開你哥哥嫂嫂?”
“這話怎麼說呢?原因很多,嫂嫂容不下我,雖然她表面不說,可一直以來都是借她孃家妹妹徐三小姐的手來對付我,我一再退讓,可總不管用。
我哥哥有祖母、母親留下的田莊、店鋪,可嫂嫂還不知足,她揹着我哥,把祖母留給我的嫁田易改成她孃家人的名字,這些還不算,我手頭就只得祖母留下的四百畝田莊,
可她竟派人到我的莊子上把所有的糧食都拉走了,連糧種都不留,要不是我去得及時,莊頭一家都要被餓死。
如果她過不去,她拿這些我沒關係。可事實時,哥哥名下數千畝良田都交給她打理,而她呢,自己逞能開了糧油店,卻不從外頭進糧食,從自家名下的莊子上運糧食去買,搞得其他田莊上的人苦不堪言……
以前,我從沒因她是小戶人家出身就瞧不起。除了那四百畝田莊,我把所有嫁妝都交給她了,可她總不知足。我一再退讓,卻是她的不以爲然,步步緊逼。若是我再縱容下去,我哥哥夾在我和她之間得有多爲難。”
溫彩又絮絮叨叨地說了溫青與徐將軍之間的事,說徐將軍在戰死沙場前,曾玩笑似地說“溫將軍,要不你做我大女婿吧?”就因爲這半似玩笑的話,在徐將軍死後,溫青娶了徐氏,當徐蘭成沒了後,溫青又說要拿徐家的兩個姨妹若自家妹妹對待。
溫彩說溫青給徐蘭香置家業的事,還幫徐蘭香開了鏢行,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又說了徐蘭芝,將她排擠出京城……
喂完了藥引,溫彩疲憊地扒在病榻上,“哥哥沒想三妻四妾,他只想尋一個能與他踏實過日子的人,可徐氏不賢,爲了我哥哥,也爲了我自己,我讓哥哥與她和離。徐氏是誥封二品夫人,休妻有難度。我讓哥哥與她和離,這樣哥哥便可另娶,她另嫁,各有所好……”
她說着,不知是太累,還是身體虛弱,她睡熟了。
慕容恪讓宮娥取了件斗篷披上。
當天夜裡近三更時分,青鶯帶着邵鐵柺從西山縣趕來,因有慕容恪的侍衛同行,一路進了皇宮。
邵鐵柺來的時候就知慕容恆的傷勢,備好了所需的物什,查看一番後,道:“挑兩個太監幫忙,我再寫一張單子,兩刻鐘後動手術。”
手術,這個詞是幾年前溫彩給的。
那時候她對馬蹄山幾位會醫術的道士說了一大堆後世治病的法子,什麼脾臟損傷可以救治,那就是開腸剖肚。
其中有一個留了心,這就是溫彩的師父。
後來,有個樵夫從山上摔下,摔破了脾臟,也是她師父動了手術,數日後此人奇蹟般活了,一時間就在西山縣傳說,說馬蹄山的道士醫術精湛。
只是對於宮中的太醫們來說,那些道士就是赤腳郎中,難與他們一比。
慕容恪面露遲疑:“他……真的能行?”
“我大師兄以前醫治同樣脾臟損傷的病人,四殿下不是第一個。”
慕容恪卻第一次聽說開腸剖肚,這肚子剖開了,這人還能活,心下糾結,親自去養心殿,與皇帝稟報了此事。
皇帝頓時跳了起來,那是他兒子,竟有個道士郎中說要剖肚子,動物可以開腸剖肚,這人是萬萬不行。
慕容恪道:“那道士以前醫治類似的病人,父皇,你就同意了吧,豈讓他給四弟醫治。另外,今兒溫六小姐入宮後,取了半碗心頭血給四弟續命,那是……是袁監正說鳳血能續命……”
鳳血!鳳血……那丫頭知道她的事了。
以心頭血爲藥引續命,溫彩待慕容恆還真不一般。
若沒有慕容恪,皇帝打算立慕容恆,可現在瞧着這三皇子,行事還算得體,容貌也是出類拔萃,更重要的是他是嫡子。按照大燕歷代規矩,立嫡不立幼,慕容恪該是最好的太子人選。
皇帝問:“你同意了?”
“父皇,那道士醫治痊癒過幾個這種傷的人,太醫說只能熬日子,可我不能……什麼也不做。四弟是爲我受的傷,我……”皇家情感淡薄,在生死一線之際,慕容恆替他擋了一劍,否則那必死之人便是慕容恪。
太醫沒轍了。
來了一個道士說能治,他只能讓道士試試。
溫彩那丫頭竟用自己的心頭血給慕容恆蓄命……
皇帝有些辛酸,這得多深的情感,她纔會做出這樣的事。
太醫們得了令,有人搖頭:脾臟都傷了,哪還能活,現在是靠着宮裡的好藥吊着命。
太醫院派出兩名年輕太醫襄助邵鐵柺,未來的太子還在一旁盯着呢,太醫院不敢不派人。生怕招惹了這個在民間長大的皇子。
皇帝現下提起自己的兩個兒子,那真真是讚不絕口。
“你告訴道士,要是治不好四皇子,拉出去砍了!”
敢在皇子身上動刀子,這不是找死!
慕容恪應聲,有了皇帝的同意,算是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