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鶯瞧見她眼裡的仇恨,可週圍的百姓卻是聲聲遺憾。
這女子恨的是咄咄逼的族人?
她着實長得太美,也難怪族人要逼她入宮換取榮華富貴。
韓若冰道:“兄長餓得緊便去偷別人的包子,不想竟在城西被人給打死。我不能讓她暴屍荒野,只想有一個人替他安葬,也想給自己往後尋一條活命之路。”
這姑娘看起來不傻也不瘋,溫彩的性子溫和,待身邊人又好。
青鶯道:“我們家郡主身邊服侍的人多了去,這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皆有擅長的侍女,你說說,你擅長什麼?跬”
“我……”她擡起下頜,面容凝重地道:“我忠心。”
“忠心?”青鶯想笑,可溫彩曾不止一次地說過,有才學之人易得,最難得的是忠心、真情,“只要郡主能幫小女這次,這一輩子小女都會真心感謝她!”
賀蘭三公子失聲笑了起來,“你當自己是誰?還妄想高攀玉郡主,哈哈,若是你識趣,本公子倒可以給你五十兩銀子把你給買下。”
她無喜無悲,冷聲道:“我只賣玉郡主一人。”
周圍有好心的大嬸道:“姑娘,人家堂堂郡主,爲甚非得買你呀,瞧瞧你這嬌滴滴的樣子,別想那些了,剛纔那位姑娘說得是,把你兄長安葬了,就尋個人嫁了吧。”
“我主意已定,再不更改,玉郡主若不買我,我便在這裡跪下去,哪怕是跪死,我也無怨無悔。”
這話聽起來柔弱,實則帶着無盡的果決。
青鶯嘴裡“嘿”了一聲,這姑娘還真是固執得很,“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韓若冰。”
“韓若冰……”青鶯沉吟着,“我這就進去稟報郡主。”
“多謝姑娘!”她俯身一拜,眸子裡流露出感激之意。
她有一雙世間最好看的眸子,冰黑色的,黑若幽潭,似要將人生生吸進去一般。
青鶯與溫彩細細稟報此事。
溫彩道:“走,出去瞧瞧。”
雙雙想跟來,又想着溫彩的東西頗多,照着規矩,溫彩身邊得留下一個人,只得輕嘆一聲,按捺住性子。
她要出門,早有賀蘭府的婆子斥退了圍觀的人羣,人們相隔在十丈之外張望着,好奇最後的結局。
溫彩面蒙輕紗,那少女微微擡頭:不愧是郡主,這一身衣着打扮就與常人不同,更重要的是這渾身的氣派。
“本郡主聽說,你一定賣身給我?”
“是。天下的壞男人太多,與其賣給不知根底的被人欺負,倒不如跟了郡主爲奴爲婢也心甘情願。”
“你長得不錯,就不怕本郡主將你轉送他人。”
“郡主不會。”
“你又不是本郡主,憑什麼認定不會。”
她定定心神,“小女聽百姓們傳言,曾有無助的弱女被族人被逼與青梅竹馬的鄰兄退親,參選美人,郡主得知後,還暗贈了她二十兩銀子。讓她回鄉與鄰兄成親。小女還聽聞,金陵王小姐但求真心人,與一貧寒秀才相知,也是郡主勸說了王家人成全一對良緣。但憑這兩件事,小女知道郡主是一個品性高潔之人。小女相信郡主的爲人。”
溫彩扭頭,問紅燕:“外頭有這樣的評論嗎?我怎不知?”
青鶯道:“郡主近來的心事可不在這些事上。”
魯公公、芳嬤嬤走了,日子越發清靜了,以前還有事忙,近來閒得都快成米蟲了。
溫彩天天掐着指頭算慕容恆的歸期,盼着能與慕容恆早些回京城。
溫彩笑道:“韓姑娘,你很會討人歡心,若換旁人我不會接受,但因是你,我想說你成功了。”
她對這個女子厭惡不起來,相反的韓若冰那身傲然之氣讓溫彩欣賞,雖要賣身爲奴,可她卻不卑不亢,不願墮\落,而是在逆境中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事。
雙雙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稟郡主,剛纔有賀蘭府的丫頭來報,說雍王殿下回金陵了,人已經到碼頭,再有一會兒就要回來了。”
溫彩眉眼含笑,“從碼頭到城裡只得半個時辰的模樣,豈不是說,再有兩刻鐘他就回來了……”她一說話,喜道:“若是他騎馬,那就更快了。”
她自顧自地樂了。
看着溫彩那樂開花的模樣,雙雙微愣,又憶起前世時溫彩對她說的話“陷於愛情中的女人就是個傻子”,這話應在溫彩身上,還真是合適。
溫彩道:“雙雙,讓廚娘預備殿下愛吃的飯菜,我一會兒就回去。”
“是!”
雙雙又離開了。
紅燕抱拳道:“屬下着人把西屋拾掇一下。”
“好。”
溫彩緩緩蹲下身子,就在青鶯注意着相隔數丈外的人羣時,只聽人羣裡有婦人鬼叫一聲,然後是一雙雙怪異非常的目光。
紅燕停下了腳步,青鶯
轉過了身子,那原該死了的彪形大漢左手臂圈住溫彩的脖勁,右手握着一把短劍,惡狠狠地道:“告訴雍王殿下,要想玉郡主沒事,就把顧浩交出來換人。”
賀蘭三公子化成了泥塑。這回慘了,賀蘭絕與他們幾兄弟分派了任務,在雍王殿下不在金陵的日子,他們幾兄弟便輪流充當溫彩的護衛,而今天該是他負責的,要是溫彩出了事,賀蘭絕第一個就饒不得他。
“好大的膽子,本公子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劫持玉郡主,你們不想要命了。”
那男子揚頭大笑,對着周圍大喝一聲:“老二、老三,我得手了,你們快出來!雍王已回金陵,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報仇了!”
“咳!咳!”溫彩出不過氣,指了指自己的脖頸處。
青鶯只覺顏面盡失,這是第二次,他怎麼也沒想到,那草蓆裡裹着男子竟沒有死,而是在裝死。
韓若冰道:“石大哥,你勒得太緊了,到時候事沒辦成,反害了玉郡主性命就不划算了。”
石老大聽聞之後,鬆了幾分,溫彩先是意外,這會子倒平靜了兩分,聽他們說話的意思,不是要殺她,而是另有目的。
青鶯拔出寶劍,厲聲道:“快放了郡主,否則殺無赦!”
人羣裡,奔出兩個壯年男子,一個持大刀,一個提殘劍,一左一右護住了石老大,韓若冰更是小心地退到了牆根下。
“他孃的,老子要是怕死,就不會這麼幹,就算是死也要拉了顧浩墊背,給我們田大恩人報仇!快告訴雍王,想玉郡主無事,拿顧浩換人。”
紅燕怔了片刻,取出隨身佩戴兵器:“放了我家郡主!”
“只要把顧浩交給我們,自會放了玉郡主。”
溫彩道:“青鶯、紅燕,你們別亂來。”她擺了擺手,“石大哥,我們好好談談吧,你們是爲了報仇才劫持我,你們好歹也是堂堂大男人,劫我這個柔弱女子算什麼英難?”
她不怕嗎?
幾人有些詫異。
溫彩沒有大哭大鬧,初是意外,但這平靜也太快了。
賀蘭三公子對左右厲喝道:“快報大公子,該死的匪賊,敢在賀蘭府劫人……”
若傳揚出去,不光是丟了賀蘭家的顏面,定也會成爲江南的笑話,這匪賊劫人都劫到賀蘭府,豈不是賀蘭絕管理江南不當?身爲一方地方大員,竟出現這等混亂。他越發氣惱,自己被父親責備事小,丟了顏面事大。
大門處,賀蘭大公子、二公子攜着幾個庶出的弟弟正在迎接雍王。
“大公子、二公子,不好了!有匪賊……劫持了玉郡主!”
慕容恆一路風塵僕僕,就是想早些見着溫彩,一入大都督府聽到的就是這麼句話。
賀蘭大公子道:“你說什麼?”
“幾名匪賊在偏門劫持了玉郡主,他們說……要用顧浩換玉郡主,否則就讓雍王給玉郡主收屍!”
慕容恆衣袖一揮,來不及多言,“快去偏門!”
偌大的賀蘭府,頓時間雞飛狗跳,二公子召集了全府的護院、會武功的家丁,偏門外的街巷子包圍得水泄不通,圍觀的百姓站在護院的包圍圈外頭。
慕容恆立在街的一側,而那邊是三個窮兇惡極的賊,一左一右,還有一個立在溫彩的身後。
溫彩笑道:“阿恆,你終於回金陵了,我們什麼時候回京?”
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聊天?
她被劫持了,一人拿着短劍抵在她的胸前,左邊是握大刀的,右邊是持殘劍的。
慕容恆一臉緊張:“快放了她,你們若有冤屈,本王可以替你們做主。但是,你們若傷了她分毫,本王定不會輕饒。”
石老大惡狠狠地道:“我們要顧浩!是他殺了田大恩人,要麼殿下把顧浩交給我們,要麼殿下就顧浩的人頭交給我們。我給殿下三日時間,只要你交出顧浩,我們就放了玉郡主。”
慕容恆緊握着拳頭,幾個小蟊賊也配與他談條件。
可是,他不能拒絕。
溫彩依舊衝他笑着,好些日子沒見,他似乎黑瘦了不少,那邊的政務繁重,定是心力交瘁。
“讓巷口的人退去,不得追來,三日後我們自會給你們送消息換人。”
韓若冰未想過這樣的畫面,可眼下似乎與早前商量的不一樣,她想的是自己先到溫彩身邊,尋了機會,再求溫彩搭救她的母親和弟弟。
可現在是石老大三個人劫持了溫彩,要用溫彩換顧浩,這事若是鬧僵了,她還怎麼救人?
韓若冰道:“石大哥,我們說好的,我幫你們,你也不能害我母親和弟弟,你們不能傷害玉郡主,我還想求玉郡主救我母親和弟弟呢。”
持刀男人厲喝:“閉嘴!我們三兄弟在決定做這事時,就沒想過會活着,只要殺了顧浩,我們就算賺夠本了!”
石老大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小心地
防備着周圍,“雍王,馬上把巷口的人撤去,否則可別怪我們對玉郡主不客氣!”
那些不退,是不相信他們的話麼,他們手頭有人質,石老大狠了狠心,揮了一下劍。
溫彩只覺脖子上一陣刺痛,一股熱血涌出。
慕容恆瞪大眸子,他們……他們真敢傷她。
可惡!
是他不好,沒有想到江南會有窮兇惡極之人,讓她陷於危險之中。
如果她不是爲了等他,她早就隨芳嬤嬤等人回京了。
當她感覺到血流出來時,她才從刺痛回過神來,並不是沒有危險,這些人許會殺了她,在死之前,能再見他一面,她是歡喜的。溫彩笑了,衝他甜甜地笑着,“阿恆,還記得上回你教我下棋說的話麼,有一種棋藝之法喚斷翼。”
斷翼?青鶯看向慕容恆。
溫彩的意思是要慕容恆下令殺了石老大左右兩個人。
慕容恆怎肯?
他不能傷她,哪怕只是她一點小傷,都會讓他覺得心疼。
溫彩道:“青鶯,殿下教了我,我不是教會你和紅燕了嗎?我相信你們,我相信……”
紅燕搖頭。
青鶯定定地看着溫彩,雖然冒險,一個人總對三個人好對付。
韓若冰正急切地央求道:“石大哥,我們說好的,你不能傷害玉郡主,她是無辜的。”
“少他媽的給老子說教,老子只想替田大恩人,至於旁的,皆可不顧。老子要顧浩!不見顧浩,休想讓老子放人。”
青鶯漸次往後退,又有一隊人馬,上了那苑牆之內,屋頂上更站立了弓箭手,她手探入袖中,目光與溫彩的視線相攔,溫彩含笑給了一抹讚許。溫彩廣袖下的手,已緩緩摸到了短劍。青鶯突地啓開箭袖,“倏!倏!”兩聲,石老大兩側的男人應聲倒地
只聽慕容恆一聲驚呼:“順娘!不要——”
石老大的眼前掠過一道光亮,只聽溫彩嘴裡大喊一聲“壽與天齊!”所有人頓時石化,明晃晃的短劍高高地揚起,溫彩竟一劍扎入自己的身體,雙手緊緊地握住劍鞘。
韓若冰絕望般地驚叫:“不要!”若溫彩死了,她的母親、弟弟必死無疑,溫彩是她最後的希望。
溫彩的身子往下一滑,青鶯又發出一箭袖箭,“倏”的一聲直中石老大眉頭,“瘋女人!”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沒想殺她,可她竟自己扎向一劍。
慕容恆撕破喉嚨般地發出一聲大吼,如離弦的箭般奔了過來,一把從地上抱起了溫彩,“順娘!順娘!你怎麼這麼傻……”如潮的恐懼襲捲而來,來不及分辯,來不及思忖,慕容恆淚如泉涌,抱住溫彩哭得像個孩子。
他不能沒她,雖然江南之行風潮暗涌,可他過得很踏實,只要有她在身邊,每一天都會踏實、快樂。這是從小到大沒有的感覺,看着她的笑,他就會覺得心滿意足,可現在,她寧可死,也不讓別人來要脅他。
賀蘭大公子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韓若冰。“臭女人,膽大包天,敢算計玉郡主!”
她其實也被驚呆了,還沒等反應過來,賀蘭大公子就出手了。
慕容恆死死抱住溫彩,懷裡的人掙扎了一下,他依舊在哭。溫彩惱了,只覺呼吸困難,“別人是英雄救美,你是英雄殺美啊!”
她在說話!
慕容恆突地放開了手,溫彩“砰”的一聲重重落在石板地上,直疼得呦呦直叫:“慕容恆,你想摔死我啊?”
這一聲大吼,有人大叫了起來:“玉郡主沒死!”她不是把劍扎入腹部麼,爲什麼沒事,所有人都瞧見了,她居然沒事。
慕容恆疑惑地看着她,腹部連一滴血都沒有:“你……沒事?”
溫彩揉着後腦勺,“我沒死,你是不是很高興?”她從地上站起來,一臉萌態十足又迷迷糊糊地樣子,“你真是個呆瓜,呆瓜……我真是瞎眼了,會喜歡你這種人,瞧瞧你堂堂親王殿下狼狽成什麼樣兒了?”她勾脣一笑,“你剛纔哭得那麼兇作甚?是高興得哭?”
慕容恆反應不過來,腦海裡電光火石般地涌出一個畫面,那是他們來江南的路上時,有一天夜裡,她拿出一對精緻卻瞧着尋常的短劍道:“這是鴛鴦彈力劍,可防身。喏,這不是普通的劍哦,這劍鋒可以收縮的。”她演示給他看過,一把贈了他,還有一把她自己留下了,那麼剛纔,她揮舉的短劍就是這鴛鴦彈力劍了。
她沒事了!慕容恆一把將她抱住,緊緊地抱住。
“謀殺未婚妻啊?鬆開,快鬆開……”
他不鬆,很沒儀態地將她抱住,垂頭時,在她肩上胡亂擦拭着臉上的淚痕,丟死人了,不能被人瞧見。
他是緊張她的,否則不會哭成那般。溫彩又好笑又好氣,帶着幾分寵溺,“阿恆,我可死,皇家尊嚴不可傷。一介匪賊豈能與朝廷談條件,更不能要脅雍王!”
賀蘭大公子大聲道:
“帶這女賊回去!”
溫彩大喝一聲“且慢!等等!”生怕旁人聽不見,似要振破嗓子一般,她優雅如初,將彈力劍擱回袖中,完全忽視了剛剛回過神的慕容恆,他生怕殘留了哭過的痕跡,迅速在臉上再擦拭一遍。
“賀蘭大公子,你放開她,有些話我得問問她。”
賀蘭三公子道:“玉郡主,這女賊意圖行刺。”
“她與那三個人不是一夥的,她想救母親、弟弟,或許是被那三名賊匪脅迫的,我想聽聽她的解釋。”溫彩對紅燕道:“帶回院子,我要親自審問。”
“是。”
雙雙從一邊奔了過來,一把抱住溫彩,“郡主,快嚇死奴婢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不要活了。”
“又說胡話,這世上誰離了誰也能好好兒的。”
這話是她說給他聽的麼?
她生氣了!
他還生氣呢。
雙雙說的是真的,前世她就是因爲溫彩身亡,再沒活的勇氣,自飲了毒酒殞命,心頭只有一念:天堂地獄,她都要追隨自家的主子。
江南一片凌亂,他生怕她出意外,再三叮囑,讓她少出門,就算出門也要有保衛妥當方可。
二安子走近慕容恆,“殿下,玉郡主那把是彈力收縮劍?”
二安子都瞧出來了,他卻把那件事忘得一乾二淨,關心則亂,想他慕容恆什麼時候失態過,竟然抱着她痛哭流涕,幸好當時他是埋着頭,要被人瞧見,豈不成笑話。
人羣散了,有賀蘭府的下人將三名匪賊的屍體帶走。
溫彩俏生生地立在路口。
慕容恆道:“怎的這麼不小心?”
雙雙忙道:“殿下,這事不怪郡主,你看看那女子柔柔弱弱的樣兒,誰能想到她是匪賊。”
青鶯想着自己最先動憐憫之心,這不是她該有的,跟了溫彩後,她似乎越發多了些不該有的,心腸軟了,主意多了,感情細膩了,越發像個小女人,抱拳道:“今兒這事怪屬下,要不是屬下說的那些話,郡主就不會出來一瞧究竟,屬下當時應該把她趕走。”
二安子冷冰冰地道:“罰你在院門外扎兩個時辰的馬步!”
青鶯面帶愧色,“是。”要不是溫彩的隨機應變和不屈不撓,今兒這事還不知如何發展,溫彩受傷了,哪怕是個小傷口,對青鶯來說都是自己失責。
慕容恆嚴肅地看着溫彩,拉着她的手,眸裡蓄滿了柔情,“下一次不許再做如此冒險的事。”
“我知道。”溫彩咬了咬脣,“你是欽差、是皇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危及你的尊嚴與臉面。連青鶯都知道我的意思,這一次你怎麼就沒想起我身上帶有鴛鴦劍呢。我一把,你不也有一把麼。”
他當時是急壞了,哪還有心思想事情。
他真的變傻了!尤其在那個時候,跟個真傻子一樣,竟沒注意到她腹部沒血。目光凝注在她的脖頸,看着那一道血痕,他一陣心疼。
他賭不起啊!是他的堅持,才帶了她來江南。
也是她向皇后求了差事,與太子細說了計劃,這才讓他江南一行的差事辦得很成功。
慕容恆發現自己更喜歡她了,這是蝕入骨髓的喜歡,非她不可。
雙雙道:“郡主,奴婢去取金創藥。”
青鶯交韓若冰交給了紅燕,紅燕捆綁了她,令她跪在花廳中央。
慕容恆拉着溫彩進了偏廳,“乖,別動,我給你上藥。”
溫彩“噝”了一聲。
“疼得厲害呢,二安子,請郎中!”
“是。”
“等等。”溫彩止住,“就是一點皮肉傷,不用請郎中,抹點藥就行。”
“怎麼沒事?這可在脖子上,若被玉堂看到,指不定多心疼。”
“原來你是害怕不好向我哥交代!根本就不是心疼我。我太傷心了,還以爲你心疼我呢。”溫彩伸手推開,不再讓他給自己抹藥,嘟着一張小嘴。
慕容恆原不會說情話,這幾月與溫彩相處多了,被她帶得會說哄人話,他只想她高興,“我心疼,當然心疼了,你知不知道剛纔多危險。”神色凝重,眼裡依舊溫柔如初。
她甜膩膩地笑了。
二安子遣人去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