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賀蘭雪隨父親賀蘭絕到揚州拜會,溫彩給她高貴優雅的形象。直到後來賀蘭雪嫁給了太子,才明白溫彩是爲了助慕容恆順遂完成使命。慕容恆能插手江南事務,與溫彩獻計攪亂江南密不可分。
對溫彩,賀蘭雪是欣賞的。
溫彩輕聲笑道:“太子帶你出宮夜遊,他對你的心思還真是特別。”
最早,太子執意要迎娶謝良娣,再後來似乎對周良媛情有獨鍾,而今又與賀蘭雪出宮夜遊。只是不知道,在他心裡,他身邊的女子哪一個纔是他的真心蹂?
賀蘭雪垂眸,臉上難抑喜色,嘴上卻道:“今兒黃昏,殿下把周良媛送到鳳儀宮養胎。”她感覺到太子對周良媛似有些不同,可現在依舊送到鳳儀宮了。最早的時候,他待謝良娣也不同,時間一早,似乎就淡了。太子對她說過:“本王喜歡你。”只這五字,樂得賀蘭雪好些天都如吃蜜糖。
她微微擡頭,望着前方的魁梧背影,只覺得有道不出的安心,同時又有所疑惑和期待該。
“太子膝下子嗣單薄,皇后娘娘又一心想抱孫子,皆可理解。”
對於一個沒有子嗣的太子,到底是儲君之位不穩。
賀蘭雪輕嘆道:“前些天,太子宮時有侍妾滑胎,皇后娘娘令鄭良娣徹查,至今也沒個結果。”
一行人往六福樓方向移去,夜色中行人稀少。
溫彩音若蚊鳴:“你要小心些。”她想到了洛玉,不解地道:“我曾私下問過洛玉,當年在毓秀宮她並沒有害謝良娣,我相信洛玉說的是真話。”
賀蘭雪心裡琢磨着溫彩的話,如果謝良娣中毒不是洛玉所爲,那又是誰下的毒手?莫不是一箭雙鵰之計。
當初在毓秀宮的,如今又入了太子宮的,除了謝良娣、洛玉便剩鄭良娣鄭瑩了。
賀蘭雪心頭一怔,這個女人在人前溫婉賢淑,打理太子宮處處得體,可每次賀蘭雪看着她的眼睛時,總覺得寒冷刺骨。
這一夜,慕容恆兄弟在六福樓吃酒,盡興而歸。待溫彩回到安然閣時,已近五更時分,提着裙子悄悄兒回到內室歇下。
就怕潘嬤嬤明兒一早將她擰起來學習規矩,不曾想,次晨青鶯眉飛色舞地告訴溫彩:“郡主,潘嬤嬤昨兒吃壞肚子了,說今日的規矩就不用學了。”
哪有這麼巧?
只怕青鶯又動了什麼手腳。
溫彩斂住喜色,“可請郎中了?”
“郎中來過了,麻嬤嬤讓丫頭在小廚房熬了藥,已經服下了,郎中說潘嬤嬤最好能臥牀休養兩日,她近來是太累了。”
溫彩假言道:“應該的,你叮囑她好好休養。”最後多病幾日。
再學下去,溫彩就要昏了。
天天跟着潘嬤嬤重複又重複地做相同的練習,溫彩想起來就頭疼。
北府傳來一陣鞭炮聲,不,是零落幾聲鞭炮響。
溫彩站在閣樓眺眼一望,頓時按捺不住地笑起來。
她能望見曾經的桔苑外頭,兩個少年正在一根竹竿上蹦跳,那誤以爲的鞭炮聲便是破碎的竹竿聲響。
麻嬤嬤與雙雙見溫彩瞧得眼睛不轉,往那兒一瞧,立時樂了。
“前幾日喬遷新居,我也聽到幾聲零落鞭炮響,老奴還想着,是不是買的鞭炮發潮了。敢情那回也不是放鞭炮,而是在砸竹竿啊!”
雙雙搖頭:“這石大人得多摳門,纔想着這等法子。”
“今兒不過年又不過節的,他們又弄這聲響,難不成是誰過生日。”
一個粗使丫頭見溫彩幾人在張望議論,飛野似地出了安然閣,不多會兒就回來了,站在院子裡道:“回郡主的話,奴婢打聽了,不是石家有人過壽,是石大人的嫡次子媳婦又給他生了一個孫子。石大人高興,便讓兒子弄了幾根竹竿出來在院子裡踩着當鞭炮放。”
“誰把竹竿當鞭炮放?”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安然閣外傳來。
冬葵一陣驚喜,迎到院子外頭,卻見久不登門的五郡主領着兩個丫頭、婆子過來。 Wшw▲тTk án▲C O
溫彩迎到花廳,一面熱情地招呼着,一面把石家人的事說了。
五郡主扁了扁嘴,“是石清官呀!這種主意也就他能想出來,砸破竹節當鞭炮,怕是滿朝文武也只他想得出來。”
“人家這不是爲了省錢麼?”
“買竹竿與買鞭炮能差多少?”
雙雙因有前世記憶,爭辯道:“這竹子破了還能作鍋刷頭使,或是製成牙籤用,鞭炮放了就沒了。”
幾人微愣,轉而大笑起來。
鍋刷頭,在勝產竹子的西南一帶,百姓們把竹子斷節,然後劃成竹片,再花成牙籤粗略的細籤,長約尺長許,上頭束起來,便作洗鍋的刷頭。偶爾牙齒被菜葉塞住了,還能折下一小截當牙籤使。
五郡主也溫彩主僕都熟了,笑道:“也就是
我皇伯父受得了這種臣子。這石二一得多摳門,小氣巴拉的,全家上下十幾人,就只得三個下人,一個管家、一個打掃庭院的婆子,還有一個跑腿的小廝……”
溫彩卻覺得這石家人頗是有趣,“雙雙,我們莊子上送來的菜蔬不少,挑上兩筐給石家送去,莊子上送來的雞蛋等物也送上三百枚。他們是外地人,來京生活不易,而這石大人又有三年沒領俸祿,這日子許過得緊巴。”
五郡主斂住了笑意:“你的心眼可真好。”
無論哪個朝代,能得百姓擁護、敬重的官員就是好官。“人無完人,但不可否認石大人是個好官。”只是做好官的家人卻過得太過清苦了些。
聽說石大人膝下有六個兒女,兩女四子,長女已經出閣,嫁的是海南某地的尋常小吏。小女今年十三四歲的模樣,搬來後,石十三娘倒與溫綠交好,偶爾會過府來竄門。
五郡主閒話似地道:“三月十三就是大試之期,往屆都在三月十五,你與雍王的吉日在三月十六,皇上便特意提前了兩日開考。可見,皇上有多重視你與雍王的婚事。”
溫彩笑了笑。
去年冬天皇帝就下旨說了今年大考提前兩日,只說是欽天監選的“百年吉日”,可瑞王卻知道這是爲了雍王的緣故。
“我二叔家、大嫂嫂孃家都有好幾個後生要下場赴考呢。”
五郡主抿着嘴兒,故作不經意,可眼裡卻有別樣的意味:“聽說你大嫂嫂有個叫……叫樑秋陽的弟弟,他還是去年秋天京城一帶的解元呢。”
溫彩道:“樑二爺的書念得好,經綸滿腹,才華模溢。”
麻嬤嬤卻一臉凝重地看着五郡主,這可是皇家的郡主,不會這麼無緣無故地提到樑秋陽,尤其是五郡主提到的時候,那眼神有些怪。
五郡主突地發現麻嬤嬤盯着自己瞧,立時笑道:“你二叔家的嫡次子待會試之後也要完婚吧?”
溫彩有些意外,她到現在都弄不清楚五郡主有多少兄弟姐妹,只知道五郡主因爲是嫡女,一出身就是瑞王的掌上明珠。“你怎麼知道的?”
“去歲五月時,你哥和你二叔家嫡次子的婚事都傳遍整個京城了,這可是你家老夫人與這兩家小姐的亡故長輩在冥間訂的親,又是春暉聖母保的媒,不知道都難。百姓們就差把這事搬上戲臺子了。”五郡主落音,對麻嬤嬤道:“嬤嬤,你家郡主這兒有什麼好吃、好喝的,趕緊地都取出來,讓我過了嘴癮,我好去壽春長公主會找洛玉玩兒去。”
溫彩不悅,一副不給的模樣:“我當你哪有這麼好,原來是瞧洛玉,路過這兒來纔來瞧瞧我。”
“你給我過嘴癮,我今兒就賴着不走了。什麼時候讓我吃喝盡興了,我什麼時候離開。”
“你這個饞貓!”溫彩寵溺一笑,讓麻嬤嬤去壓果汁,又令冬葵備果點等物。
剛擺上桌,溫綠帶着石十三娘就到了。
石大人的嫡幼女,聽說沒有閨名,序齒十三,便取作十三娘。
溫綠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兒食物香味,“六姐姐,我可是聞着香味來的,我和十三娘也得要一份。”
“少不了你們的。”
石十三娘含羞帶嬌,手裡握着兩枚大紅的雞蛋,脆生生地道:“玉郡主,我二嫂添了個白胖小子,我娘讓我送幾個紅雞蛋過來。”
兩個,還真是兩個。這樣的送紅雞蛋,這是尋常百姓家有的習俗。
石大人原是寒門學子,他高中做官後,才攢了銀子給父親、兄弟置了良田維持生計,家裡方纔解決了溫飽。石夫人是石大人入仕前在家鄉所娶的妻子,二人原是青梅竹馬,石夫人大字不識,但勤勞、善良,擁有着所有華夏大地傳統女性身上所有的優點。
石大人的長子娶的是海南某地一位較有名氣的文士之女,次子娶的是海南某知州的嫡女。據傳二兒媳嫁入石家後,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習慣,因爲石家人無論是生計還是廚活、漿洗皆是親力親爲。一過門,就要下廚與長嫂、婆母一起操持家務、下廚房做飯,而她的陪嫁丫頭隨她到石家後,竟沒有丫頭住的地方,也沒有丫頭能幹的活計,後,只得將陪房婆子送回了孃家,又將丫頭另配了尋常百姓。
石家的三個下人,原是一家三口,雖是下人卻是自由身。相傳是石大人在海南上任時,搭救了一對夫妻,後這對夫妻就自願跟着石大人,這一相隨就是十多年。兩家人相處一起,竟如同一家人一般。
石大人所納的侍妾,也是一個被他搭救的苦命女子,自幼父母雙亡,與叔嬸過活,誰曾想嬸孃爲了助自家兒子娶上妻子,竟被她賣到了煙花之地,她不肯服軟,跳河自盡,被石大人所救,便留在了石家。一來二去的,便與石大人夫婦產生了親人一般的情意,不肯嫁與旁人,只願服侍他們。
後來,石夫人做主,讓石大人納了她。她的肚子倒也爭氣,三年就給石大人添了兒子,又恐孩子生得多了讓家裡的日子困窘,她便自服了絕\孕湯。
溫
彩接過紅雞蛋,遞了一枚給五郡主。
五郡主搖頭道:“雞蛋倒是常吃的,我要吃你這兒好吃的。”
溫彩將雞蛋擱到盤子裡,“這雞蛋染得好看,瞧着就香,我夜裡餓了再吃。”
溫綠心裡暗道:她們倆都不願吃雞蛋,就算在鎮遠候府,連有些身份的婆子、大丫頭都不愛吃雞蛋,更別說是主子。這石大人的官當得不小,偏生行事跟個百姓一樣,要不是大哥、大嫂再三叮囑,莫要開罪石家人,更不要笑話石家人行事,溫綠與石十三娘相處也拿她當朋友。
麻嬤嬤領着丫頭捧着一大壺果汁、一瓷壺的果子酒,給幾位郡主、小姐每人斟了兩盅,冬葵又擺上了精緻的果點。
溫綠招呼石十三娘道:“我六姐姐這兒的好東西最多了。這是我們家裡珍藏的果子酒,酒味兒淡,最合女兒家吃,是大嫂照着六姐姐弄的果子飲釀的。這蜂蜜果汁,也是養顏的。喏,這幾樣餞果,也是六姐姐陪嫁莊子上自兒個做的。還有這點心,也是雍王送給六姐姐的專用廚娘做的。”
石十三娘應了兩聲,小口品嚐着,這是她從未嘗吃過的美味,味兒香,色澤好。
五郡主道:“彩彩,把你的果子酒送我幾壇吧?我母妃最愛這果子酒,百貨行倒有的賣,卻不如你這裡的味正。”
“就三壇,多了沒有。我這裡剩的也不多,統共才五壇。”
果子酒是梁氏的陪嫁莊子上釀出來的,她把最好的自個兒留下,存在酒窖裡,剩下的才送到百貨行裡代賣。
五郡主在溫彩這喝足吃飽,這才起身告辭。
石十三娘見天色黃昏,便起身要回石府,溫彩又讓麻嬤嬤取了一罈果子湯給她,這一罈也不過三斤模樣,卻樂得石十三娘一個勁兒地道謝,不好意思地道:“娘原是讓我過來送紅雞蛋的,倒平白得了玉郡主的酒,回去怕是她要說我。”
溫彩笑道:“好了!你帶回去,就當是我送給你娘和你的兩個舅舅嚐鮮的。”
石十三娘推辭不過,這才接了酒罈,從鎮遠候府到石府中間的小門回去。
待她走遠,溫彩才問溫綠:“這幾日,你與石十三娘相處得可好?”
“還行!”溫綠懶懶答道,“我有一身去年做的春裳,今年穿便小了,想着就穿過一兩回,還是簇新的,式樣也好,便送她。石十三娘倒是喜歡的,偏今兒她又還回來了,說什麼也不肯收,說是她娘對她管得緊不許她收。你瞧她身上穿的,還是她姐姐顧九娘以前穿的,便是京城小戶人家的小姐也不穿,哪裡像一個戶部侍郎家的千金?”
溫彩暖聲道:“那是石家的家風嚴。石大人那樣的人最重尊嚴和麪子,既是這樣,以後你別再這樣做。你不是說石十三娘女紅好麼?你可以約她跟你一起做女紅,然後繡了帕子送到百貨行去賣,想來她不會拒絕。”
溫綠應了,“不過,大嫂送的菜蔬他們倒是收了。他們在府裡開墾了二分地,石三爺夫婦前兒剛撒了白種菜子、又種了幾畦韭菜,還說若是收了第一撥就送我們嚐嚐新。
聽石十三娘說,這次會試石三爺、石五爺都要下場應考,若是考不中,兩人就要出去給人做私塾先生。以前他們在南安城鄉下時,就是給人當私塾先生的。”
溫彩問道:“他們家沒打算在京城置田莊、店鋪?”
溫綠搖頭:“我問過石十三娘,石家有祖訓,父母在堂,兄弟不得分家。石老太太三年前沒了,可也是守孝期滿,石家三房才分的家。石大人這一房在老家就留了十畝地,其餘的都分給了他大哥、三弟。
石家是沒家業的,原是石二奶奶有一些家業,可是從海南到南安,再到京城,也折騰得所剩無幾了。因家裡沒積蓄,石二奶奶就變賣了自己的嫁妝度日,現在手頭雖還有些值錢東西,石夫人說什麼也不肯動她的東西,還說待家裡日子好過了,要攢下銀子還她。”
一聽這話,石夫人就是樸實無華的婦人,讓人倍覺親切。若換作旁人家,巴不得把兒媳的嫁妝折騰光了。
溫綠笑了一下,“今兒石十三娘還真送了幾塊帕子過來,想請我幫忙賣掉。”
“你直接送到製衣坊,讓管事照了百貨行的售賣價給你折成錢就是,都是鄰居,不好賺他們的錢。”
“是。”溫綠道:“今兒十三娘還說,若是好賣,怕是她大嫂也要做些東西來賣,聽說她大嫂做的鞋不錯。”
“我們家穿鞋磨得最快的就屬大哥和七弟,你把大哥和七弟的鞋樣子剪幾個給她,再把家裡不穿的舊衣送過去,請她幫忙填了千層底做幾雙。就說你要幫大嫂打理府邸,大嫂有孕動不得針線,請她幫忙做。”
溫綠的侍女道:“郡主,我們府裡的繡房可是京城最好的。”
溫綠斥道:“你傻啊!六姐姐這麼說,是想與石大\奶奶行個方便,若不是上回大嫂請她幫忙做幾套小孩子的衣帽、枕頭和小褥,石家怎會收我們府裡送去的菜蔬。這是兩廂方便的事,既然是鄰居,就互相幫忙。繡娘做
衣裳不錯,要說做這些小孩子和鞋,還真是比不得石家大\奶奶。”
姐妹二人說了一陣,溫彩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家人與新鄰居處好關係。
麻嬤嬤得了空,便到溫彩的閨閣裡侍立着。
溫彩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麻嬤嬤有事?”
麻嬤嬤道:“郡主可瞧出來了,瑞王府五郡主好像對樑二爺有意思。”
樑秋陽麼?
溫彩細細地想了一遍:“應該不會吧,他們倆可沒見過面呢。”
“老奴瞧五郡主提到樑二爺的時候,那眼神可不一般。早前只覺得奇怪,後來一細想,便覺得她那眼神,就和郡主你提到雍王時的眼神一樣。”
青鶯正巧聽到這話,打趣道:“麻嬤嬤,那你老說說,這又是什麼眼神啊?”
“去!又打趣我,沒個規矩!”
青鶯指了指西廂房潘嬤嬤的屋子,“她今兒鬧肚子裡,我們難得自在些。”
“我要歇了,最近好些日子可都沒睡醒過。”
昨晚可是近五更纔回來的,雖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可她這會子睏乏得緊。
溫彩躺在臨窗的軟榻上,身上蓋了一條錦衾,很快就睡沉了,正睡得迷糊,就被麻嬤嬤和雙雙拉起來泡香湯。
溫彩頓時有些氣惱,雙雙指着西廂房那位:“剛纔板着臉訓麻嬤嬤呢,說麻嬤嬤也是宮裡出來的老人,再由着你下去,好不容易由她養好的肌膚全都毀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和麻嬤嬤,睡覺前先泡個香湯養養肌膚。”
雙雙近來天天都做着相同的事,溫彩泡澡後,她就開始推拿按摩。
溫彩的皮膚已經夠好了,偏潘嬤嬤還能挑出一大堆的皮膚:“太乾,不夠細膩。還有那頭髮也略顯乾枯。玉郡主不過二八之齡,怎的這皮膚就如此差了?不好!得好好保養……”還一臉同情的模樣。
被人擾了好夢,溫彩氣得想罵人。
看着一臉無奈何的麻嬤嬤與雙雙,只得配合地照着做了。
“你說她什麼時候回宮?”
“郡主出閣後她就回宮了,估計那時候啊,各地的美人也入宮遴選了。郡主忘了,去年冬天,皇上可是答應在各地選妃的。她哪能再留你身邊,她還得回宮幫皇后娘娘訓練美人呢。”
溫彩闔上雙眸,將頭依在桶沿上。
麻嬤嬤與雙雙開始護理輕揉着她的雙肩、後背。
溫彩想着昨晚的事,冷曉在前世貴爲皇后,而今生竟淪落風\塵,還被人撕破了*——石女。可是被男人剝光了的恥辱,也夠令她生不如死。
冷家獲罪,最無辜的便是冷氏旁支的十八房人,亦有華婷。
如果當初冷貴人沒有求皇后恩賞,華婷就會嫁給冷昭爲嫡妻,也不會因爲她是冷昭的妻、曾經是江南的美人而被大皇子看中……
沒有如果,這世上的事便是這般的說不清。
慕容恆有角逐帝位!
他沒否認,那就是承認了。
可是他與太子之間似乎又有幾分兄弟之情。
太子知道了大皇子的事,會不會有所防備。
慕容恆與流星閣的關係到底有多深?
流星閣是二十年前就出現在江湖上的,那時候的慕容恆也還只是個孩子罷?
溫彩想着腦子裡電光火石地憶起了秦家!
一個孩子建立不了流星閣,那被刺配西北的秦將軍呢?
她立即又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可能不大。
罷了,多想無益,既然慕容恆沒說,她不問就是。
第242章權謀
這廂溫彩沐浴養膚,那廂慕容恪正前往雍王府。
雍王府書房內,顧謙父子、池睿及幾個太子的心腹已早早候着。
慕容恪與慕容恆交換了眼神。
慕容恆道:“都是三哥和我的心腹守在周圍,你儘可放心。”
慕容恪點頭,“這次,我們要辦一件大事。大舅父,你猜得沒錯,早前還是我們忽視了大皇子的勢力。”他便將昨晚的發現,細細地與幾人說了。
顧謙聽後神色微變:京城軟香樓背後的大東家是大皇子,大皇子竟把五皇子正妻冷氏、冷昭之妻華氏、又將冷氏一族年輕美貌的小姐、奶奶盡數弄進了軟香樓,的確駭人聽聞,而對外只說她們已經暴斃身亡,有多少女子受不了詔獄裡的苦,香消玉殞原就在情理之中。
慕容恪道:“大舅父,本王欲把賀蘭絕調回京師,西軍都督一職無人擔任。東、南、中三軍都督早前有些是老五的人,還有一些是老大的人。”
他雖是太子,在勢力上卻遠不如大皇子,他必須要奪回權勢,否則他日登基,這帝位也坐得不穩。
顧謙最關心的還是皇帝的意思,“皇上同意麼?”
“我已經與父皇提過,他沒有反對。”
慕容恆若有所思,在心下權衡一遍道:“三哥,與其這樣召賀蘭絕回京任職,但不如在他赴京前,再派給他一些差使。早前,我們都以爲江南平靜了,可現在才發現我們還有所忽視。三哥忘了,揚州的軟玉樓可是大皇子的產業……”
慕容恪微微凝眉。
田家覆滅,以爲是狠擊了大皇子,現在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越是了曉得多,慕容恪便更是心驚。
顧浩吃驚地道:“就是那個培養出無數揚州瘦/馬的地方?”
慕容恪帶着憂慮,“揚州瘦/馬被老大當成美人***各家府邸做暗人、細作,專替他打探消息。若不是這次四弟發現端倪,先密告於我,我險些就被老大故作沉迷女色的假相給瞞住。就連面上向着我的許多大臣,其實都是他的人,而今我要召臣子議事,也不敢再如從前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腹臣子裡到底有幾個真是自己的人,怕是這些臣子面上是自己的人,背裡是大皇子的人。
想到這些,慕容恪心下難安。
池睿垂眸,慕容恆發現了秘密,可慕容恪卻不知道整個顧家也沒人發現。
顧謙抱拳道:“還請四皇子暢所欲言。”
“本王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三哥用最短、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可靠的心腹派往揚州、益州、洛陽等幾個地方,再令他們集合人手伺機而動。而我們則在某日圍困京城軟紅樓,只要在那兒尋出了冷夫人便立即稟報父皇,彈劾老大私自將五皇子妻囚禁青\樓,逼良爲女昌,私營妓\院之罪。我們要防其不備,一擊即中,拿住老大的把柄。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掉其在地方的所有生意、擊殺他的得力屬下,斷其羽翼!”
皇子開妓\院,真真是聞所未聞。
如此一來,行動會很大,需要的人手也會很多。
慕容恪面露難色,他是沒有多少可用之人,他做太子時間不長,也是認祖歸宗之後纔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
顧謙早前雖有心,可一直在地方任職,入京時間短。
慕容恪道:“如此大的動作,怕是很難。”
還是人手不足!
連皇帝都對周家及大皇子有所忌憚,這該是何等權勢?
慕容恆道:“如只端京城一處,老大會從其他地方選人入京,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老大的勢力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創傷。若打草驚蛇,往後要對付他就更難了。”
顧謙頷首點頭:“揚州那邊有賀蘭絕。”他思忖良久,其實自從皇后生下三皇子慕容恪,顧謙也在替外甥佈局,“益州也有我認識的官員,是我的同屆,但一直都有書信往來,若我寫信請他幫忙,他一定會答應的。”
慕容恆若有所思:周家也好,顧家也罷,果然個個都狐狸,早在數年前就開始替自己的外甥培植勢力。
他想到了自己,在各地認識的官員不多。
但他手裡也有自己可以抗衡的權勢。
不到萬不得已,不到事關生死之時,他不打算動用。他曾一度糾結着要不要告訴某一個人,他選擇了告訴溫彩,就如他所想的那樣,溫彩沒有追問,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他。這樣的女子,天下間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顧謙又說了幾處,幾乎每處都有他交好的官員。
慕容恪聞後,面露喜色:“這次就勞大舅父替我佈局,不徹底拔掉老大的勢力,別說是父皇,就是本王也難心安。周貴妃與老大做錯了那麼多事,父皇一直不給重罰,便是顧忌周家和勢力。”
周家今日的強勢,也是當年皇帝一手縱容出來的。
皇帝一面防着顧家得勢,一面又打壓手握兵權的秦家,卻獨獨將當年孃家最勢弱的后妃給提拔起來,有了今日讓他自己都忌憚的勢力。
顧謙看着慕容恪知曉防範,內心安慰:“太子不必多慮,這次微臣定助你拔掉大皇子的虎牙。”
大皇子是老虎,拔掉牙的老虎便不再讓人畏懼。
“有勞大舅父。”
顧謙給了慕容恪一抹欣慰的眼神,卻又戒備地掃過慕容恆,在心思細膩、統籌全局上慕容恪不如慕容恆。顧謙想的是:慕容恆是如何發現大皇子在各地開青/樓的事。青/樓楚館這些地方,自來都收集各類消息、收賣大臣的最佳地方。
顧家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身爲太子的慕容恪更沒有發現,偏生就只得慕容恆發現了,如若慕容恆真的無心帝位、權勢便好,倘若他有二心,那他是不是借太子與大皇子相爭而漁翁得利。
慕容恪似瞧出了顧謙眼神裡的異樣,意味深長地道:“四弟,無論什麼時候,本王都信你!”這話不僅是對慕容恆說的,更是對顧謙說的。
他信慕容恆,因爲在衆多兄弟裡,也只有慕容恆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來救他,只這一件,就讓慕容恪覺得自己應該看重這個兄弟。
先出來的是顧謙,過了一會兒又是池睿,直至最後一個心腹離去,慕容恪方邁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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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三哥也得防備走露消息。”
慕容恪頷首點頭:“這次的事,多虧四弟。”他伸手輕拍慕容恆的肩,臉上含着笑,那是欣慰,更有讚賞。
“三哥走好,臣弟不遠送!”
慕容恪卻沒有離開,而是回過身來,“四弟怎麼看鄭良娣?”
“啊”那是太子的妻妾,慕容恪問這話是何意?慕容恆一臉茫然:“三哥爲何有此一問?”
慕容恪道:“昨晚,彩彩對雪兒說了一句話,她說與洛玉說體己話時曾問洛玉下毒謝良娣的事,洛玉否認了此事,彩彩相信洛玉沒有下毒。而本王以爲,謝良娣那時在宮中沒道理險些毒死自己。”
他相信的是謝家對兒女的教養,更相信謝良娣的人品,她還不至狠毒到讓搭進自己的性命。
如果洛玉沒下毒,而謝良娣又沒服毒算計他人,這毒就定是他人下的。
慕容恆心裡微沉:溫彩怎說這樣的話?只怕賀蘭雪一早也懷疑鄭良娣,可是直接說出來又恐惹得慕容恪猜疑,這纔將溫彩的原話轉告給慕容恪。“這是三哥的後宅之事……臣弟不好過問。”
“我信你,你但說無妨。”
慕容恆沉吟片刻,方抱拳道:“既然彩彩這麼說,定有道理,洛玉是壽春姑母的女兒,雖然任性活潑些,但打下就養成了一副驕傲的性子,既然她說沒做,那定是沒下毒算計謝良娣。”
慕容恪輕嘆了一聲,“我宮裡近大半年來,先後亦有六七位姬妾落胎,因我膝下無子,朝中已經有臣子頗有微詞。可總是防不勝防,就在我送走周良媛之前,又有一位姬妾滑胎了。本王着實怕了,本王雖年輕,可母后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
他不在乎其他姬妾如何,但他看中自己與周素蘭的孩子。
周素蘭是一個美麗、大方、善良又富有才華的女子,慕容恪在接觸她後,一點一點整顆心都陷在他身上,他敬重有才情的女子,喜歡美麗的女子,但更愛有主意卻心地善良的女子。
“三哥也不過二十多歲,想要兒子有的是機會,而宮中想替三哥生育子嗣的女子也比比比皆是,三哥不必爲此心憂。”
“我倒不是心憂此,而是至今都找不出真兇。”慕容恪苦笑,“你啊,還是不肯與我說實話。”
慕容恆眸光微斂:“既然鄭良娣半年了都查不出毒害皇孫的真兇,三哥何不想法子奪了他打理太子宮之權?”
“你也覺得,毒害皇孫的兇手是鄭良娣?”慕容恪立時來了興致。
慕容恆抱拳,笑道:“臣弟可不敢這麼說,只是覺得她既是代理太子宮,連這麼點事都辦不好,也不配爲太子宮後宅之主。”
慕容恪聽罷哈哈大笑,“你比舅父實襯。我與舅父問話,他直推說這是我的後宅事,我已有此意,近來觀察鄭良娣,人前端莊賢淑,背地裡陰陽怪氣,怎麼看怎麼不妥,如此也好……”
慕容恆望着夜色中慕容恪的背影。
二安子從暗處走來,虛心求教地問道:“雍王,太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宮要有太子妃了。”
二安子凝眉道:“太子不是鍾情周良媛麼?”
“以我對太子的瞭解,他不會將女人看得比權勢更重。”慕容恆笑得輕淺。
二安子心潮起伏,“太子會立何人爲太子妃?”
在權勢和帝位面前,愛情和女人都是可以犧牲的。慕容恪是喜歡周良媛,可週家人的權勢還是太弱了些。
“鄭良娣雖出身高貴,可她對權力看得太重,面善心惡。”
二安子道:“她打理太子宮後宅以來有多少姬妾落胎,不是姬妾本人不曉有孕,便是怕保不住胎兒而不敢聲張,結果都被她得逞,長此以往,太子難有子嗣。皇后令她徹查,她抓住幾個下藥宮人就不了了之,可此事依舊發生。”
慕容恆神色淡淡:“後宅的女人多了必然生事,但凡她有心,就算不能杜絕總還能防患。可見鄭良娣與姬妾落胎之事也脫不了干係。”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謝良娣太過多愁善感,雖有才華,卻太過清高,不宜爲後宅之主。周良媛行事圓潤,又知進恨,怎奈出身略低,且太子真心待她,不會願意將她推到風尖浪口。唯有賀蘭良媛,有心計、有手段,同時還能牽制住鄭良娣,可惜呀……”
“雍王,有何可惜?”
“可惜賀蘭良媛已中不孕之毒還不自知,但若是挑破這層紙,太子必立她爲太子妃。”
二安子道:“這鄭良娣着實手段毒辣,太子不喜她,她竟害旁人不孕。”
慕容恆苦笑道:“周貴妃便是她的前車之鑑,她是想學周貴妃壯大她與鄭家的勢力,屆時便是太子也不能耐她如何。”
三安子問:“賀蘭良媛中毒的事,雍王會告訴太子?”
“本王知曉大皇子的勢力,已經引起了顧謙的猜
忌,對太子宮的事,我們不可多問,告訴我們的人,只管留意太子宮一舉一動,不必摻合,只需旁觀。”慕容恆雙手負後,仰頭望着夜色,呢喃自語地沉吟道:“父皇,只要你想對付周家,又怎會做不到?卻要借兒臣之手來做,你是想考驗兒臣還是想考驗太子,又或是想知道兒臣與太子是不是如你與瑞王那般兄弟情深?”
五日後。
太子奏稟皇后,“鄭良娣打理後宅不力,無法杜絕太子宮姬妾滑胎,請求換賀蘭良娣掌理太子宮後宅事務。”
皇后再三考量,終同意太子所請。
鄭良娣得到被剝後宅之權,氣得將自己屋裡的花瓶又砸了一地。
嬤嬤垂手侍立在側,“良娣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她想到鳳儀宮裡兩個養胎的女人,無論是誰產下嫡長皇孫,那都是母以子爲貴,原想只要握住太子宮的實權,她便無所畏懼,誰能想到太子與皇后請求換人打理。
“良娣,這各處的管事可都是你的人,要想動點手腳又有何難?”
鄭良娣斂住了怒容,敢搶她的打理之權,她便要賀蘭良娣好看。
自此,賀蘭雪開始了一場怎樣打理好太子宮後宅的艱難之旅,這對她而言卻只是一個開始。
婚期漸近,慕容恆又有好幾日沒見着溫彩。
便是他也不能向以往一樣邁入鎮遠候府的門,除非到了催妝的時候他才能帶着一些同齡的少年前去鎮遠候府玩鬧。
他想去,可青鶯傳來話“雍王還是暫時別去,潘嬤嬤謹慎又嚴肅,你若這個時候見郡主,她自不會說你不是,定會訓斥郡主不懂規矩。屬下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着這樣嚴肅又冰冷的人。”
青鶯、紅燕都是習武之人,又是打小在御衛營長大的護衛,偏生對潘嬤嬤就心生怯意。原因無他,只是因爲潘嬤嬤有幾天抓住了她們幾個“陪嫁丫頭”逼着她們也學了幾日規矩。
青鶯習武都不怕,就怕了那些所謂的規矩,枯燥乏味不說,潘嬤嬤那幾日不知是存心還是瞧她們不順眼,讓他們站在那兒,保持一個動作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別說雙雙、冬葵幾個受不了,便是青鶯也沒站立得險些昏厥。
三月初十,鳳儀宮有小太監來接潘嬤嬤。
溫彩令麻嬤嬤給潘嬤嬤備了一箱子的禮物:有時新的擺件、有食用的燕窩、幹鮑、魚翅,還有一套精緻的赤金頭面首飾。
潘嬤嬤淡淡地掃過箱子裡的東西,臉上無笑,眼裡多了幾分春日的暖意:“玉郡主多禮了!”
溫彩恭謹垂首:“嬤嬤近來教導我學習宮規,盡心盡力,勞苦功高,溫彩感激不盡,備下薄禮以示謝意,還請嬤嬤笑訥。”
嬤嬤們喜歡感恩識趣之人,而無疑溫彩就是這樣的女子。
潘嬤嬤欠身福禮,道:“若不是各地美人陸續入宮,毓秀宮走不開,奴婢還真願意再教/導郡主幾日。”
千萬別不走!
溫彩笑,眼裡滿滿都是盼望潘嬤嬤早走的急切。
她近來過的太累,累得癸信來了又被嚇跑。穿越前,跨入大學之後便進行了爲期四十天的軍訓,那些日子整個宿舍的女生都奇蹟般地沒有癸信造訪。溫彩現下就是這樣,自打潘嬤嬤來後,她盼星星盼月亮纔來的癸信又不來了,不僅是她,私下一問連雙雙、冬葵也是如此。
紅燕、青鶯不在此例,她們倆原自小習武,後來雖練了幾天規矩,那也只是幾天。
潘嬤嬤又調頭對麻嬤嬤道:“你也是郡主身邊服侍的老人,往後要多加提醒郡主的儀容、舉止……”
麻嬤嬤迭聲應“是”,心裡卻道:雍王府就雍王與郡主兩個主子,郡主守着這些繁複的規矩作甚?入了宮,只要面上能拿下來就成,至於旁的又何需如此謹慎。
估摸着潘嬤嬤出了二門,溫彩大喝一聲“終於可以休息了!”蹦跳,站在院子裡跑了兩圈,也示歡喜。
雙雙、冬葵二人樂得手舞足蹈。
麻嬤嬤微擰着眉頭:潘嬤嬤一走,主僕都樂了。自己往後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好,她的後半生可是要依着溫彩過活的,雖然認了兩個乾兒、乾女,因着她的原因,溫彩也答應將他們一併帶到雍王府,她還想着給自己的乾兒、乾女謀個好差事呢。
雙雙走近麻嬤嬤,擔憂地道:“嬤嬤,你說郡主不會在新婚的時候來癸信吧!本來不會是那幾日的,可這潘嬤嬤也太厲害了,整天盯着郡主學規矩,嚇得郡主的癸信都不來了。”
麻嬤嬤立時眉頭擰得更緊了,立時道:“我倒知道一個方子,不過是催癸信的。”
雙雙歪着頭,還有這東西的麼,她想的是避開,而麻嬤嬤的則是催癸信。
麻嬤嬤道:“這是宮裡流傳下來的,是給后妃們使的,有的新入宮的后妃因知曉哪幾日要侍寢,生怕誤了侍寢機會,便提前幾日服下此藥。這樣罷,我去給郡主抓副藥來,今兒
就服下,想來明、後日就來,因是催來的,也只得三四日時間。正好不誤良辰吉日!”她讚賞地看着雙雙:“瞧不出你這丫頭還怪有心的,難怪郡主疼你。”
雙雙笑,開玩笑她都是三世爲人了,前世的時候,溫彩新婚之夜便因爲癸信造訪,誤了與雍王的好事,爲這事她一直覺得怪不好意思,雍王倒沒什麼,但雙雙總覺得那是一種遺憾。
麻嬤嬤抓的藥還真是管用,溫彩當天中午、夜裡各喝了一大碗,次日午後癸信就到了。
麻嬤嬤道:“郡主,這種藥不可多服,服多了傷身子。唉,潘嬤嬤雖然嚴苛,卻是一個極爲嚴謹之人,你今兒身子不適就在暖榻上歇着。三月十三、十四怕是就有來添妝的年輕奶奶、小姐。”
麻嬤嬤說對了一半,三月十二辰時迎來了第一位添妝的人,是七公主、十公主駕到。
溫綠聽聞添妝的女嬌客到了,領着丫頭到安然閣幫忙,一時間安然閣裡熱鬧了起來。
溫彩只當是七公主會來,畢竟她們相識已久,也算是朋友,不想十公主也來了,看着十公主時,微微一笑,竟有些不好意思。
七公主捂嘴笑着:“把你這兒珍藏的好東西都擺上來,讓我嚐嚐鮮!”她瞥了一眼十公主,道:“我昨兒就說好今天要過來添妝的,十皇妹便也跟了來,我都與她說了,她可是你未來的小姑子,她不能來添妝的。她還問我‘你爲什麼可以來?’我說不過她,就帶她來了。”
十公主笑盈盈地道:“七皇姐能來,我自然也能來。這不是我們怕改日來,你這裡人多,就趕了走。”
麻嬤嬤中規中矩地站在一側,輕聲道:“稟二位公主,你們與郡主也是手帕之交,相識在前,這原算不得越矩。”
七公主爽快一揮手:“來人,把本公主給彩彩預備的添妝取來!”
這是一隻精美的錦盒,上頭雕刻着繁複的山水圖案,顏色繁複,青色的山,藍色的河,烏色的小船,還有河裡栩栩如生的鴛鴦、天空中白色的雲,光是這盒子就值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