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見過雲初公主!”聽赫連筠介紹完,李青歌溫婉有禮的向赫連雲初行禮問好。舒榒駑襻
“這位是?”似這時候才注意到李青歌一般,赫連雲初好奇的盯着她,這一瞧,才發現,這才及哥哥胸口那麼高的小姑娘竟然生的如此美貌,髮絲如雲,柔滑似緞,隨意的挽成了時下流行的髮髻,一枚別緻的白玉蘭花的簪子斜插其間,簡潔又不失清雅。
當然,她身上最吸引人的還不是這一頭的好頭髮,而是那一雙清靈如泉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單是那輕輕一瞥,就讓人無端覺着好,若是她對你笑,眉眼彎彎,連眼睛裡都透着笑意的溫暖與光亮,更是讓人不設心防的會心動。
“李青歌。”不等赫連筠介紹,李青歌微笑着直接自報家門,那渾身散發的氣質,清新而優雅,態度亦是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清華之氣韻。
赫連雲初不覺點頭稱讚,“當真好模樣好氣度,怪不得”她笑看了一眼赫連筠,打趣的話終是沒說出來嬈。
“雲初公主過獎了。”李青歌趁她打量自己的空兒,也將她打量了個透。
前世,與雲初公主初見時,她是一個懷着身孕即將臨盆的大肚婆,身份卑微如婢,再加上懷孕後期,還要天天在大太太那邊伺候,手和腳都浮腫了起來,再加上那一張中毒毀容的臉,整個人就像一隻臃腫的怪物,根本就沒法看,是人見了都得躲的。
而那時,因大太太吩咐,她挺着大肚子,親自奉茶給高高在上的尊貴女子——赫連雲初潞。
那時的赫連雲初,一襲鵝黃色宮裝,尊貴優雅的宛若九天仙女,而她,李青歌則被毀容浮腫折磨的像具被人吹了氣的乾屍,可怕又惹人嫌惡。
所以,她自卑自慚的根本不敢擡頭看她,對她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罷了。
而今,異世再逢,李青歌清凌凌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在她打量自己時,亦一絲不差的打量着她。
赫連雲初,身量大約比自己高半頭,但要比自己清瘦不少,因此,那一襲桃紅色的華麗衣裙,穿在她身上,有些鬆垮,就像一根木樁子上套了一件寬大的袍子似的,風一吹,那袍子在她身上晃晃蕩蕩,好似要從她身上抽離飛走一般。
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李青歌才發現,這赫連雲初與赫連筠差的簡直不是一點兩點,如果赫連筠是天,那麼,這赫連雲初卻是連地都算不上,該是再入地三層的地獄纔對。
她的那張臉平板無奇,放在人堆裡絕對是找不見的那種類型,眼睛大但卻不夠有神,皮膚白,但卻是不帶血絲的蒼白,總像是人大病初癒一般,頭髮不多,可以稱的上稀少,好在,宮人們會梳頭,能合理的將她稀少的頭髮梳的看不出多少,但是,那頭髮枯黃的顏色,卻是遮掩不住的。
綜上所見,李青歌在心底已經對赫連雲初有了初步的判斷。
此女平凡無奇,身子還不好,如果不是自幼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便是自小就被人下了慢性毒,以致容貌身體一點點的被毀。
“我有沒有過獎,你看我三王兄的眼睛不就知道了。”赫連雲初抿嘴兒偷笑,那略帶娃娃音的聲音聽來清脆又無邪。
李青歌卻是沒瞧赫連筠,反深深的看了眼赫連雲初。
自己如此放肆的打量她,這在皇家就是禁忌,按理說,這雲初公主定會惱她不懂規矩目無尊上,即便明裡不說,但那眼神之中也應該流露出一絲情緒纔對。
但是,李青歌細細瞧了,這赫連雲初卻是眼底一派澄明,沒有半絲不妥之處,這讓她深深覺得,若不是她真心大度沒當一回事,便是她城府極深,極擅僞裝。
當然,李青歌認定赫連雲初是屬於第二種!
“初兒,休要胡說。”話雖對赫連雲初說的,但赫連筠的眼睛卻是望着李青歌的,看她一直暗中打量着赫連雲初,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李青歌只怕知曉赫連雲初,不然,當初也不會給自己那樣的暗示。
只是,好奇的是,她怎麼會知道赫連雲初,她自小生活在靈州,據他了解,此次來京城也是她第一次出遠門,而赫連雲初,更是沒出過京城,那麼,這兩人是如何有交集的?
唯有這一點,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也因此一直沒敢下肯定的論斷,但,剛纔他審視着李青歌的眼神,斷定,她定然認識赫連雲初,不管其過程如何。
“嘻嘻。”赫連雲初咧嘴一笑,繼而一把握住李青歌的小手,很熱絡的笑道,“我今年十四,你呢?我瞧你比我要小一些,以後我就叫你青歌妹妹如何?”
李青歌狀似惶惑的縮回手,道,“青歌怎敢高攀?”
“呵,什麼高攀不高攀的。”赫連雲初皺皺小鼻子,輕輕斥了李青歌一眼,笑道,“我見妹妹好,心裡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呀。三王兄,你說是不是啊?”
赫連筠只看着李青歌,笑而不語。
李青歌默然不語,眼簾半垂,脣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像是羞怯不敢言。
赫連雲初忙又執起她的手,溫和的笑問,“妹妹是哪個府上的?哦,妹妹姓李,這李府是在?哦,對了,妹妹莫不是李將軍府的千金?”
李青歌搖頭,“不是,我來自靈州,現住在高府。”
“高府?哪個高府”赫連雲初歪着小腦袋,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不如,妹妹帶我去逛逛。”
“你逛什麼逛?”赫連筠輕睨了一眼赫連雲初,轉移話題,“對了,你這麼急匆匆的找我來,有何事?”
他這一提醒,赫連雲初頓時一拍腦門,哎呀一聲輕叫,“糟了,母妃讓我找你呢,說無論如何你也得進宮一趟,她好像有急事。”
“急事?”赫連筠擰緊了眉峰,幽深的眼底暗沉一片。
“是呢。”赫連雲初忙扯上赫連筠的胳膊,急道,“三王兄,你快跟我進宮吧。”過後,又似乎想起了李青歌,歉意的道,“抱歉,李妹妹,因母妃有急事,我要跟三王兄先回宮了,下次,姐姐定好好陪你玩個痛苦。”
李青歌搖頭,微笑道,“雲初公主客氣了。”隨後,又揚起小臉,望着赫連筠道,“既然宮中有事,三殿下先忙吧。”
“那那個地方?”赫連筠長睫掩映下的眸裡難掩失落,“下次再帶我去好嗎?”
“?”那本是她隨口瞎編的,李青歌乾笑一聲,“好啊。”
“我讓阿福送你回去。”赫連筠溫柔一笑,宛若春水映梨花般灼灼其華,宛若深海般深邃的眸子,溢滿要將人溺斃的溫柔。
李青歌偏過頭不看他,輕聲謝道,“多謝!”
赫連筠與赫連雲初先行,李青歌隨着阿福隨後出了這應天府。
阿福先去套車,李青歌便在那石獅子底下候着。
“李妹妹。”突然一聲輕喚傳入耳裡,卻是高逸庭親自駕了馬車過來。
李青歌有些愕然,他不是帶夏之荷先走了嗎?還是他特意候在這裡等她?
高逸庭微微笑着,指着身後的車廂,“過來,我送你回府。”
“哦,不用了,多謝大少爺,我有車。”李青歌輕聲拒絕,指着駕車過來的阿福。
高逸庭臉上的笑漸漸的僵在了那裡,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青歌上了阿福的車子,然後,馬車漸行漸遠。
——
李青歌並未直接回高府,而是讓阿福將自己送到了徐管家那裡。
徐管家見到李青歌,自是高興的幾乎要落淚了,這還是這半年間兩人第二次見面,其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靠飛鴿傳書來交流信息。
他親自將李青歌引自收拾乾淨的花廳裡,命人上上好的茶,還有將好吃的點心水果擺了一桌。
這半年多來,李青歌的個頭長了不少,站在那裡,亭亭玉立的像個大姑娘一樣了,更讓他高興的是,她的模樣出落的更好了,比當年的夫人還要好呢。
就像自己的孩子似的,徐升看着李青歌今日這般,不由得打心眼裡跟着喜歡,同時,也有欣慰。
“小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見李青歌坐着不動,徐升木訥的哄着,一邊將幾個小碟子往李青歌手邊挪了挪。
儘管李青歌近半年來的行爲處事不像孩子,但是,在他眼裡,她永遠都還是個孩子,會問他偷偷的要碎銀子去外面的店鋪買好吃的。
上一次,她來的突然匆忙,他什麼都沒準備,爲此,李青歌走了之後,他難過了好一陣子,就好像久不回家的孩子突然回了來,他什麼也沒準備,她就又走了,讓他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虧待了孩子似的,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自那以後,爲防李青歌哪天突然造訪,他便提前的準備了好多好東西,吃的玩的,什麼都有,還有李青畫的,醉兒她們的,人人有份。
所以,李青歌這次一來,他興奮的跟什麼似的,似乎要將上次的缺憾彌補過來,他將儲藏的吃食全部拿了出來,將一張小桌擺的滿滿的。
瞧着小桌子堆的小山似的,李青歌清澈的眼底有晶瑩閃過,但脣角一勾,她卻撲哧一聲笑起來,“徐伯,你這是要撐死我啊,就算是大肚彌勒佛,也吃不下這麼多啊。”
似乎也覺得太多了些,徐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吶吶笑道,“你見樣嘗一些,哪樣好吃,你告訴我,我那裡還有呢,等會都給你包上,帶回去給畫兒她們幾個吃。”
“嗯,好嘞,這下他們幾個可有口福了。”李青歌一邊吃着那精緻的糕點,一邊笑着說,吃到高興時,還問,“嗯,這個好吃,徐伯,這是什麼糕點?甜而不膩,吃到嘴裡還有香味呢。”
“這個呀。”徐升也拿起一塊,瞧了瞧,笑道,“這還是我上次無意中在集市上買的,因瞧着精巧,想着小姐會喜歡,就買了一些,聽那攤主說,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兒,叫琅琊酥糕,是祖傳的秘方,據說做起來複雜,但吃起來卻比別的糕點更加細膩香甜,你吃了也覺好吧?”
“嗯,好吃,比我以前吃的都好。”李青歌孩子氣的點頭,嘴裡還沒吃完呢,手上就又抓了一塊塞進嘴裡,又道,“徐伯,等會這個什麼琅琊酥糕,我多帶點回去。”
“好,好,還多着呢。”徐升聽言,樂的不行。
李青歌接連吃了不少的糕點,還吃了點水果,馬上就覺得小肚子有些撐了,“徐伯,別再往上擺了,我吃不下了,等會打包回去,呵呵。”
“好,好。”看李青歌是真的將這裡當成了家一般,那樣隨意的吃喝,徐升很是欣慰。
吃飽喝足,看徐升那欣慰的神情,李青歌心裡亦是滿足。
爹孃不在了,徐伯就是她唯一的長輩了。
“小姐。”將桌子又收拾了乾淨,徐升親自端了水來給她洗手,一面又問,“上次,你在信裡跟我說有十幾間鋪子是怎麼回事?”
“哦。”她今天來就是爲這事的,李青歌從懷裡掏出契約,放到桌子上,“徐伯,這些給你,我知道你人脈廣,煩你找些可靠的人,將這些鋪子接管了。”
徐升拿過契約一看,有些傻眼了,這些鋪子個個可都是賺錢的行當啊,綢緞布匹、酒樓、茶葉、金銀器之類,涉獵很廣。
“小姐,這些你是從何而得的?”徐升睜大了眼睛,內心滿是惶惑。
李青歌看他一眼,微笑安撫道,“放心,不是偷不是騙,更不是搶來的。”
“那是?”徐升還是不放心。
但也不能說是從夏家那裡得來的,李青歌笑道,“是一個朋友託給我的。”
“朋友?”什麼朋友能有如此大手筆?
“大理城你知道吧?”李青歌端起了茶杯,只望着裡面懸浮的茶葉,低低道。
“大理城?”徐升露出茫然,聽是聽過,可小姐會和大理城有關係嗎?
李青歌將杯子又放下,朝徐升眨了下眼睛,狡黠笑道,“我與那大理城少主打賭,結果,他就輸了這些給我。”“這些?”還少啊?瞧李青歌那不屑的神色,徐升都看不下去了。
“哼,他說這些對他們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讓我隨便拿着當零花錢,哎。”李青歌一嘆,道,“所以,徐伯,我又不會打理生意,這些你看着辦吧,或賣或者繼續經營,也或者換個合適的行當繼續,都可以,總之,徐伯,從現在開始,這十幾家的鋪子就歸您了。”
“什麼?”徐伯被嚇的坐到了炕上,“小姐,這怎麼使得,使不得呀,眼下這藥鋪還是小姐出資”他慌忙將契約還給李青歌。
李青歌怎麼會收,她收起了說笑,正了正臉色,將那些契約又重新塞回給徐伯的手上,“徐伯,你聽我說。”
“怎麼?”徐升從李青歌的眼睛裡看出了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簡單。
“徐伯,你放心,這些東西絕不是來路不明,但目前,我一時間難以對你說清楚。”關鍵是說了,又怕他擔心罷了。
“那.”
“你留着,然後找可靠的人接手,至於經營什麼,你自己決定。徐伯,李家已經沒了,我和畫兒目前寄居在高家。你該知道,這也許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徐伯,這些鋪子,或許會關係着我們的將來。我,畫兒,醉兒,還有徐伯您萬一哪天,我離開了高家,我們總還得生活,有這些鋪子,總歸心裡踏實些。”
想不到她小小年紀能考慮的那麼久遠,徐升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既欣慰又心疼。
“好,都聽小姐的。”徐升將契約疊好,很慎重的放了起來。
“好。”李青歌鬆了口氣,從炕上下來,“吃飽喝足了,徐伯,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徐升忙道。
“?”
“小姐。”徐升問,“上次,你寫給我的藥方,藥已經做好了,但是,並沒有你說的人來買。”
那是因爲有李碧茹幫那兩個解了毒,李青歌哼笑一聲,“不怕,是藥總會有人來買的。”
“嗯。”
“對了,徐伯。”李青歌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正在整理糕點包裹的徐升又道,“有一種藥叫屍蘭花”
話未說完,徐升扭過頭來,神色愕然驚恐,“小姐,你怎麼會知道這麼陰毒的藥?”
屍蘭花,其實是一種花,花如其名,乃嗜食腐屍身上的血肉存活,其瓣能入藥,卻是嘗之便能要人命的劇毒之藥,比之砒霜鶴頂紅更是陰毒十倍。
“哦,這麼說是真有了?”李青歌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蘭千雪身上不但有毒,還是一種非常詭異可怕的子母蠱毒,她曾經看過一個解蠱毒的秘方,說是子母蠱毒,都是發生在兩人身上,那下蠱之人會養着母蠱,中了子蠱之人,如果想要解除痛苦,就要找到母蠱,將其殺死,顯然,這點蘭千雪辦不到,不然,他也不會等到今天,第二種就是,說是將屍蘭花、白頭翁、獨腳蓮、蛇蠍等毒物混在一處,用烈酒熬煮,最後讓中毒之人喝下藥汁,據說此種藥汁可以殺死子蠱,從而解出他體內的蠱毒以及殘留的蠱卵。
“小姐。”徐升心驚膽戰的放下包裹,擔心的問,“你爲何會問這個?難道小姐”
“徐伯。”李青歌知他擔心,忙道,“不過前些天在一本藥書上瞧見了,有些好奇,就問問罷了,還以爲是假的呢,沒想到竟真有,呵,這世上還真有吃人肉的花啊。”關鍵還是吃死人肉,可怕。
想想,倘若讓蘭千雪知道藥方之中有一味屍蘭花,會不會嚇的他不敢用?
“哦。”徐升聽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也爲自己的大驚小怪笑起來,“呵,我倒是想多了,先別說這世上屍蘭花難尋,就說小姐要它也沒用啊。”
“就是。”李青歌符合着擰緊眉頭,哼道,“那麼可怕的花,我纔不要呢。”
“呵。”徐升搖頭,繼續收拾點心,將那些好吃好玩的東西直裝了一大袋子。
李青歌看着他忙活,心思卻想到了別處,這世上果真有屍蘭花,那麼,前世無意中所見秘方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只是,這屍蘭花難尋??
李青歌腦中靈光一閃,既是屍蘭花,哪怕,有屍體的地方自是好找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