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說完後奇怪的看着沈苾芃:“姨少奶奶問這個做什麼?”
沈苾芃遮掩道:“只是看着那隻竹壺好雅緻,也沒什麼。”
陳媽媽也不追究,而是提到了她更關心的事情:“姨少奶奶今夜不去望月堂嗎?”
沈苾芃啞然於她的如此執著,笑道:“世子爺身子不舒服,還有……”她覺得還是說出來爲好,“我覺得夫人一定不喜歡我去望月堂,幾天後便是侯爺的壽辰。世子爺也需要靜下心來想一想該準備一些什麼樣的禮物才能讓侯爺高興一些。”
陳媽媽怔怔的看着轉身離去的沈苾芃,心裡突然生出些許敬佩。這個新來的姨少奶奶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神秘感和威嚴感,只是希望世子爺不要與這樣的女人爲敵,但目前爲止他們應該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半月汀的別院裡此時早已經炸了窩,看到沈苾芃款款回來,均是噤聲垂下頭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別院中除了沈苾芃自己帶來的陪嫁丫頭潤春和鬱夏,還有君謇送的環碧。此外還有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丫頭,沈苾芃倒是不覺得人少,反而覺得她的眼皮子底下人越少越好,清淨。
鬱夏和潤春忙迎了出來,扶着沈苾芃走進了暖閣,沈苾芃細細看着鬱夏的臉,滿臉的歉意:“還疼嗎?”
鬱夏忙笑道:“不疼,奴婢知道小姐是爲我好。”
沈苾芃緩緩嘆了口氣,拿着帕子撫着鬱夏略有些紅腫的臉:“潤春拿藥來!”
潤春取了描金盒子裝的復顏膏來,沈苾芃打開挑出了膏藥,緩緩塗抹在鬱夏的臉頰上,鬱夏眼圈微紅強忍着眼淚。
“之前我同你們交代過,這侯府不同於咱們沈家,所謂家大業大規矩大,又是沾着王親貴族的邊兒,怎麼可以隨意說話呢?靖安侯府現如今還出了一位貴嬪在宮中,安惠夫人又是將軍之女,她的廳堂之上難道是你一個小丫頭隨便說話的地方嗎?”
“奴婢……奴婢……錯了……”鬱夏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只是奴婢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小姐受人欺凌……”
“傻丫頭!”沈苾芃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她一直將自己包裹在那層冷硬的外殼中,但是爲了身邊這些愛她關心她的人,她也一定要在這侯府中找到自己的一方立足之地。
沈苾芃替鬱夏上了藥,突然發現屋子裡少了一個人,問道:“環碧呢?”
鬱夏和潤春臉面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沈苾芃沉下了臉:“我帶着你們來這侯府之中,自是將你們當做自己的貼心的,你們難道還要有事瞞我嗎?”
潤春咬了咬脣:“罷了,總是瞞不過小姐的,”她急急火火地衝了出去,不一會兒拽着步履猶豫的環碧走了進來,環碧始終低垂着頭,兩隻手攪着一方綠色帕子,也不擡頭。
“環碧擡起頭來!”沈苾芃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環碧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卻往後退了一步,潤春不得不拉着她向前走了幾步,看向沈苾芃的眼眸中已經滾出淚來。
“小姐,你看看吧!”
沈苾芃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環碧身邊擡起她的小臉,猛地嚇了一跳。只見環碧左右臉頰上均是紅腫到快要破了的傷痕,比鬱夏臉上的傷痕不知道要重多少倍。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下此毒手?
“怎麼回事?”沈苾芃的臉色涌上了一片冷意。
鬱夏揪了揪潤春的衣袖,潤春撥開了她的手,還沒有開口便已經哭了出來:“環碧……環碧同我到花房去取小姐喜歡的君子蘭,嗚嗚……誰知道……嗚嗚嗚跑出一個長得很妖豔的丫鬟……嗚嗚……竟然……”
“鬱夏你說!”沈苾芃給她弄得哭笑不得。
鬱夏只得回稟道:“潤春和環碧在花房裡碰到了安惠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梅紅,只因爲安陽郡主也喜歡那盆小姐早已經挑好的蘭花,梅紅就要從環碧的手中將蘭花搶了去。環碧卻死也不放,還不小心將梅紅推倒了。梅紅仗着安陽郡主的威勢,竟然命令一邊的婆子們狠狠扇了環碧耳光,蘭花也被人搶走了。”
沈苾芃的臉色越發的冷了下來,鬱夏小心的看着她的臉色喏喏道:“奴婢們也知道這樣子給小姐招惹是非是奴婢們的不對,但是看在環碧她年幼無知的份兒上,還請小姐消消氣吧!環碧她們也已經知錯了。”
“呵!你們何錯之有?”沈苾芃怒極而笑。
鬱夏擡起頭不知道沈苾芃是什麼意思?她之前不是告知她們初來乍到能忍則忍,不要處處張揚,要低調行事嗎?
沈苾芃轉過身看着潤春:“那梅紅現在在何處?”
潤春眼眸一亮:“應該還在花房裡,想必她們來得遲了些,還不曾走開吧?”
“你們隨我來!”一抹清冷再一次浮現在她俏麗的容顏上,她轉過身衝那些還愣怔的小丫頭們緩緩說道,“別人能爬上我們的頭頂是因爲我們自己先彎下了腰,這一次決不能容她。”
花房距離半月汀不是很遠,當沈苾芃站在花房的隔間前,那抹熟悉的影子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個個頭高挑的大丫鬟正站在花房門口指揮着幾個粗使婆子向外搬盆景和花樹,正是安惠夫人身邊得力的大丫頭梅紅,上一世君謇將毒酒灌進了沈苾芃的喉間,她便是那個最乖巧的幫兇。
她穿着件梅紅色織金纏枝比甲,白色挑線裙子。烏黑的髮髻插了一支纏赤金簪子,耳朵上墜着紫英石的墜子,看上去頗有幾分秀麗的姿色。此時她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沈苾芃,神情微微一怔,認出了這便是新來的姨少奶奶,隨後淡然的行禮。
“奴婢見過姨少奶奶!”行過禮也不停留直接率着婆子們準備擦肩而過。
“站住!”沈苾芃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梅紅看到沈苾芃身後的環碧便已經知曉了幾分,但是也不驚慌,款款轉過身來竟然帶着一分傲氣微笑道:“姨少奶奶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