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臉色滾過一星半點兒閃爍緩緩道:“世子爺不要多慮,今天便給世子爺一個答覆。”
君謇一愣,眼眸中的傷痛更是一晃而過,果然安惠和沈苾芃都拿着這件事使出了陰謀詭計,他厭惡的別過頭:“隨你折騰去吧!”
沈苾芃臉色平靜的看着君謇轉身而去的高大身影:“妾身恭送世子爺!”
“呵!好一個夫妻情深啊!”身後傳來君騫調笑的聲音,沈苾芃忽然覺得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上了一般,心頭一冷,忘記這個傢伙還住在府中。
她猛地轉過身對上了他危險的鳳眸:“二弟怎麼會來望月堂?既然來何必鬼鬼祟祟的躲着,也不同你大哥大嫂打一聲招呼,着實不知禮數的很。”
君騫今天穿了一襲白色錦袍,袖口繡着精緻的梅紋,做工自是無可挑剔。只是他慣於穿玄色和鐵紅,這樣的純白非但沒有襯托出他幾分儒雅來,反而讓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邪氣更是囂張的厲害。
“禮數?”君騫負手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沈苾芃不知道爲何竟然後退了兩步,和那些賤人鬥狠鬥勇鬥計謀沈苾芃不怕,唯獨怕的是和這個無賴鬥無恥,她真的不能將無恥做得像他那麼的純粹。
君騫站定了,看着面前那張精緻的臉,狠狠盯着她掩藏在那張絕色容顏下的滿腹心機:“怎麼?芃兒你怕我?”
沈苾芃擡起頭輕笑嫣然:“二弟也太自信了吧?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她有當緊事務不願與他多饒舌,剛要走被他擋了去路,身後跟着沈苾芃的幾個小丫頭自是敢怒不敢言,紛紛遠遠避開假裝沒看見。現如今三殿下監國,老侯爺病重,靖安侯府就像唱着一出盛大熱鬧的戲。誰得勢,誰倒黴,就像籠在霧中的謎題解不開摸不清。
沈苾芃一愣擡起眸子瞪着他,只可惜君騫身材高大站在她這朵僞白花面前就像一堵威嚴的牆壁。
君騫彎下腰笑道:“怕我就對了。沒了我你怎麼能在這侯府中順風順水的走下來?我一直對你的好,你偏偏看不見,是不是找錯靠山了?”
“我誰也不靠!!”沈苾芃有點兒被激怒了。
“哦?”君騫一笑,“那麼你是不願意我幫你找宣平侯府的晦氣了?”
沈苾芃臉色一白。隨即指尖抖了抖,不禁握成了拳,抑制住了內心的激動。這君騫的手腳倒是挺快的,宣平侯府這樁子心病要解決了嗎?
“呵!”沈苾芃壓制了下去,“二弟,如果沒有我的那塊兒牌子,沒有我之前在怡妃娘娘那裡的煽風點火,你以爲你能輕易動得了宣平侯嗎?怡妃和九殿下保着,你絕對動不了他。”
“可惜,”君騫摸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看着沈苾芃,“可是現在多虧了你的功勞,怡妃估計恨不得要儘快借三殿下的手處死宣平侯呢!芃兒,你喜不喜歡這個結局?”
沈苾芃突然愣住了,至從徐鈺和她腹中孩子死了以後
。她不知道爲何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厭倦。
她眼角的那抹疲倦讓君騫臉上的嬉笑漸漸撫平了,他突然擡手撫上了沈苾芃怔忪的臉:“乖!一切都會過去,到時我給你一個清明世界。”
沈苾芃退後一步躲過了君騫的冰涼的指尖:“君騫,我求過你沒有?”
君騫一愣,突然悵然若失的垂下了頭:“你一向倔強的很,我哪裡有這樣的福氣等着你來求我?我倒是巴不得你來求我,每天求我百八十遍。”
沈苾芃聽他扯得越來越遠忙道:“我求你放過宣平侯府的李玥母子!”李玥曾經對她有恩。她不想做人做得太絕。
君騫一愣,這當兒她竟然給宣平侯府的少夫人小世子求情?
“芃兒,你應該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何苦給自己找敵人培養着,小崽子一併殺了不就沒有後患了?”
沈苾芃苦笑:“我不想殺孩子!再也不想了!”
君騫一頓,突然同情的看着她:“芃兒。你這輩子做不成純粹的壞人,做壞人應該像我這樣純粹,不留餘地。你這樣子會讓我看不起的,本來你和我還挺像的。”
“好吧,既然二爺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到時候我自會找別人……”
“聽着!”君騫一怒將她的胳膊拽住,“是不是找那個狗屁歐陽雲闊?”他身上怒氣登時發作了出來,“你要找他?”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沈苾芃掙脫開了他的束縛。
“歐陽雲闊是嗎?”君騫冷笑,咬着牙道,“那小子充其量就是一個江湖騙子,不過他骨子裡卻還真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芃兒,你還是乖乖求我好了。”
聽他如此一說,沈苾芃心頭的石頭落了下來,李玥母子無礙了。雖然不會再享受那富貴榮華但是鄉野之中,粗茶淡飯倒也能平安度日。
“芃兒,”君騫的鳳眸漸漸變得赤紅,“終有一天我會將那小子拉下神壇,暗門又怎樣?總瓢把子又怎樣?多少草莽成了朝廷的走狗,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就不信失去了單潯老爺子的庇佑,他這個毛都沒長齊整的義子還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沈苾芃心頭一跳,她臉上的擔心恐懼狠狠刺傷了君騫的眼眸,他忍着憤怒冷笑道:“心疼了?擔心了?呵!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倒是將我氣着了。我若是放過李玥母子,你給我什麼好處?”
他眼眸中不自覺的涌現出一抹渴望來,沈苾芃冷笑道:“年底我自動退位,將靖安侯府當家主母的權柄交給你娘怎樣?”
君騫臉色一變,她的回答太意外了,他猛地向前搶了幾步等着沈苾芃:“你想做什麼?你不是很喜歡掌權的感覺嗎?”
沈苾芃暗道年底靖安侯府的那些錢財都被她折騰光了,大哥也去了涿州,她太累了君謇答應她自由,那麼她就要求一個自由給自己。那時候她還守着靖安侯府這個四分五裂的空架子做什麼?愛誰要誰要去!
君騫的指尖刺進了肉裡,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來,“莫不是……你想要逃?
!!”
沈苾芃不屑一顧道:“這樣的繁華我還沒享受夠呢,逃了做什麼?”
“你真的想要逃?”君騫的眼神猛地縮了起來,他真的怕了,之前也許這個丫頭逃不出他的掌心,但是現如今不一樣了。歐陽雲闊那個混賬卻是厲害,這幾天的佈置讓他處處捉襟見肘,加上他身邊陡然多了很多暗門的高手護着,越發的囂張起來。不行,他要好好謀劃,這個關鍵時刻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二弟那麼緊張幹什麼?”沈苾芃掩飾着笑了笑,“我逃與不逃和你有什麼干係?況且我身爲靖安侯府的少夫人,生是靖安侯府的人,死是靖安侯府的鬼,我逃哪兒去?呵!君騫我看你最近心力交瘁,肝火上升,小心猝死!”
君騫臉上堆滿了黑雲一把將她拉過來,按進了自己冷硬的懷裡:“丫頭,別太過分了!你曉得我的手腕兒!想要逃?呵!沒那麼容易的,歐陽雲闊嗎?我一定會讓他死的很難看,你且等着。”
沈苾芃推開了他的手臂,冷冷笑道:“還不一定誰更難看呢?”
君騫看着她緩緩移出自己的視線消失在枯黃芭蕉林的暗色影子中,心頭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出來,一掌拍在了院子中間的青石魚缸上,名貴的墨玉扳指碎末飛濺。
前院議事處,沈苾芃端坐在椅子上,心頭暗暗調勻了呼吸,剛纔也被君騫氣的夠嗆。也真是奇了怪了,這一世最讓她捉摸不透的便是自己和君騫。他們前世的記憶與這一世的恩怨糾纏着早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
王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少夫人……”
“大膽賊子,用心如此惡毒?你可知道現如今的你的罪行可是要拉出去千刀萬剮的!!”沈苾芃猛的一拍桌子。
“少夫人饒命啊!小的……小的冤枉啊!!”那王二心頭糾結害怕到無以復加,張管家將那包毒藥交給他時,保證過這一次絕對沒事兒。陳宏小子太嫩了一些,加上他是趙管事的親戚,陳宏等人絕不會想到是他做下的事兒。等到沈氏這個賤人被推下當家主母的位置,安惠夫人允諾讓他坐陳宏的位置。
都怪自己的鬼迷了心竅聽了張管家的攛掇,才招來這殺身之禍?誰能想的到陳宏那小子竟然給他設了一個空城計,昨夜看守粥棚的人基本都撤出去救助中毒的災民了。陳宏只留下了兩個小廝看着,自己以爲機會來了,剛要下毒沒想到被陳宏帶着幾個小廝管家婆子當面拿住。
“來人,將這個小賊送到官府裡去!”
“少夫人,不是我乾的,是……”王二驚慌失措,知道若是收拾在府裡還好說,若是被報了官,自己這條小命可就真的報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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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宏還不動手將他拿去官府?”沈苾芃聲音清冷沒有半點兒溫度。
“小的招了,小的全招了,是張管家讓小的這麼幹的,少夫人饒小的一命啊!求求少夫人不要報官,不要報官啊!!”
沈苾芃心頭吐出一口氣,不過這小子招的也太快了,安惠夫人越來越不長進了,都用了這些貪生怕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