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行動的還是晚了,張必祿選擇駐紮的地點很高明,不僅困住了猛亭寨的黃巴巴,也鎖住了永昌與猛亭寨的聯繫。
楊猛派出去的人手,根本進不去,只能無奈的回到了永昌。依着管事們探來的消息,楊猛也看了一下黃巴巴駐軍的猛亭寨。
猛亭寨的位置不怎麼好,背靠幾座大山,山裡住的全是白、彝、壯的大寨子,這樣的寨子,是不會加入黃巴巴的隊伍,除了山腳有數的小村寨,再也找不到像樣的寨子了。
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即使黃巴巴糾集了那幾個小寨子的人,也成不了大事,萬餘亂民對上兩萬綠營,只要張必祿能保證綠營不潰敗,黃巴巴只有一條路可走,翻山越嶺離開永昌地界。
無兵可用的張必祿,戰法很是穩妥,直接開始建造軍寨了,兩萬綠營兵,也被篩了一遍,尚屬可用的一萬多人,勉強組成了三鎮,而那些半廢之人,就充作苦力,建造營寨。
這次民亂必須儘快平復,張必祿身上可是揹着聖諭,練兵、強兵,張必祿不得不爲,時間上可以拖延,但綠營兵絕對不能敗,一旦敗了,就要殃及身家性命了。
爲自己的身家性命計,張必祿也是赤膊上陣,拎着關刀日日監視着三鎮新軍的整訓,半月時間,只要給他半月時間,藉着新軍初成的這股虎勁,他就能打散亂民。
老將提刀自是有些威勢,一萬多綠營兵,在嚴苛軍法的壓力之下。操練起來尚算盡力,忙於練兵的張必祿。一心只想着平亂,卻忽視了手下那羣不堪用的玩意。
被督標、鎮標看着建造營寨。白天的日子過得艱難,到了晚上,這些個綠營老爺兵,就想消遣一下,可張必祿把大營紮在了荒郊野地,附近的寨子又大多逃散了,但這幫老爺兵有法子啊!
張必祿紮營的飛石口是山上各大寨子進出的必經之路,白彝壯三族是雲南的大族,武力不弱性情桀驁。綠營兵他們也沒看在眼裡,該怎麼做事還是怎麼做。
憋壞了的老爺兵們,可不管這些,先是劫了壯族寨子的商旅,後又搶了彝家漢子的婆姨,失了貨物幾個大山寨還能忍受一下,可搶女人就犯衆怒了。
一個女人,惹下了山上的七八千山民壯丁,這些山民可不聽啥解釋。直接就對着張必祿的營寨下了手,黃巴巴也是有眼色,藉着山民攻寨的好時機,也對張必祿下了死手。
這戡亂剛要有了眉目。又惹下了七八千山民,老邁的張必祿差點沒給氣死!好在提前建了營寨,火炮、擡槍都還能出力。
先擋住下死手的黃巴巴。張必祿也不是渾人,直接差人與山民的頭人交涉。可山民們正在氣頭上,哪能聽進去什麼解釋?不管不顧就是一個勁的攻打張必祿的營寨。
對黃巴巴可以下死手。對下山的白彝壯三族,借給張必祿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下死手,滇西最多的就是這三族,下了死手,附近的山寨必然羣起響應,那樣的民亂,別說雲南的綠營,就是雲貴川三省的綠營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幹的過他們。
至於紮在四川的成都將軍,那些八旗兵連綠營兵的一半都趕不上,指望他們添亂還成,指望他們平亂,那就是開玩笑了。
三個大寨的山民打了三天,沒出現什麼死傷,也沒能攻下張必祿的營寨,銳氣慢慢的消失了。倒是黃巴巴那邊和綠營兵殺出了火氣,張必祿也發了狠心,提標、鎮標督戰,那些惹禍的犢子,上去與黃巴巴玩命。
張必祿的手段不錯,藉着一幫子爛兵,生生磨掉了黃巴巴近千精兵,而付出去的三千多爛兵人命,張必祿全當沒看見。
這些犢子已經爛透了,死了也好,空出來的名額,並一併餉錢,也夠自己之後練兵的用度,而且死的這些人,還有點撫卹,雖說不多但也是收入。
黃巴巴與清軍血鬥,也讓三大寨子的山民,有了退意,誰也不是傻子,他們能看出來清兵,在他們這一面放了水留了手,真要如黃巴巴一般,那這些天的死傷就慘重了!
滇西這邊的亂象,張必祿也報回了昆明,這麼亂打下去,戡亂只怕會曠日持久,還是讓總督大人,派出最爲精銳的督標、撫標吧!
快刀斬亂麻,先打散了回回,其他的事情好辦。賀長齡接了張必祿求援的帖子,也是馬不停蹄,帶着雲南最後的一點精銳,直奔滇西而來。
山民的戰意消退,這對張必祿來說是件好事兒,可事情就是不按着他的想法行進,黃巴巴那裡苦攻無果,就把眼光放在了山民的身上。
也不知這黃巴巴走了什麼路子,那被劫的山妹子,到了他的手裡,而黃巴巴交給三族山民的,只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這下問題就嚴重了,打清兵死了人,還能說道說道,一個女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什麼也不用說了,直接開打唄!
黃巴巴手下的四五千人,三族山民的七八千人,過萬人的隊伍,圍住了兩萬多綠營兵,開始了你來我往的血鬥。
張必祿那邊也不知道這是因爲什麼,但他心裡的一根弦,卻緊緊的繃着,鬥回回不鬥山民,山民打他們,願意怎麼打就怎麼打,只要不破營寨,綠營的人手,就不能下死手,誰的防線上死了山民,張必祿也不客氣,直接殺帶頭的將領。
混戰又接茬打了四五天,黃巴巴那裡已經出現了頹勢,兵員有些不濟了,而對付黃巴巴,張必祿也拿出了殺手鐗,一萬堪戰的精銳,殺了黃巴巴一個措手不及。
折損了大半兵力黃巴巴無奈了,沒想到張必祿這老賊如此奸狡。任憑山民攻寨也不反擊,看來飛石口這一仗自己敗了。
越打人數越少。還要防着張必祿反撲,黃巴巴見情形不妙。果斷的遁走了,黃巴巴不跑問題不大,可這一跑張必祿也坐不住了。
過了山就是大理和版納一帶,決不能讓黃巴巴竄去那裡,讓提標、鎮標督促着老弱病殘,拖住三寨的山民,張必祿毅然率兵追擊敗退的黃巴巴。
兩幫人馬,一路追逃一路打鬥,張必祿的雜牌對上黃巴巴的亂民。也算是勢均力敵,打的相當熱鬧,但比起軍旅底子,黃巴巴遠不及張必祿,這一路追打,張必祿的綠營兵損失不多,黃巴巴卻僅剩了八百多族人。
霽虹橋一場惡戰,黃巴巴丟下三百多條人命,張必祿損失就大了。近六百人的死傷,綠營兵的士氣大跌,黃巴巴也無力再戰,索性燒了霽虹橋。奪路而去。
跑了黃巴巴問題就大了,張必祿無奈回兵,可自家的營寨卻被三大寨的山民給破了。綠營老爺兵,也跑了一個乾淨。除了被燒成白地的兵營,現場什麼也沒留下。
人跑了可以攏回來。雲南綠營的幾十尊大炮,可不能流落在外,那些火炮可都是精品,有了合適的火藥,架上就能打,萬一落在亂民手裡,接下來的仗就沒法打了。
大炮要緊,張必祿也沒了那份耐心,直接攻上了山寨,揚言三大寨如果不交出火炮,就放火燒山。
綠營的武器、糧餉,還真在這三大山寨,可雲南綠營是些什麼玩意,白彝壯三族的頭人,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張必祿撂了狠話,三大頭人也是一樣,膽敢燒山,就盡起雲南的族人,殺光綠營兵。這下張必祿也醒了過來,滇西這個地方,幾乎隔上十幾二十就要有山民作亂,自己燒山攻寨,那就是找死啊!
即使平了叛亂,京師那邊也不會放過自己的。無奈啊!可那幾十尊大炮,真是不敢放手,張必祿也耍起了無賴,直接就在三大山寨的腳跟裡頭紮了營。
綠營與三大山寨對峙還沒過兩天,逃散的那羣綠營兵,又‘呼呼啦啦’的逃了回來。
原因無他,搶掠而已!這幫畜生兵,扔了輜重逃竄,一天半天還能將就,可兩三天的功夫,沒吃沒喝鐵打的金剛也扛不住啊!
沒有吃的,解決的法子也簡單,說的文明點叫就地籌措糧餉,明說就是沿路搶掠、走到哪搶到哪。永昌民團那裡,也不示弱,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些老爺兵也不再可怕了。
二話不說遇上就打,這就是永昌民團,給綠營兵的招待。沈聚成也看到了機會,索性再次舉起永昌團總的大旗,往飛石口的方向,驅趕着這些綠營兵,楊猛安排的伏筆,也被這幫綠營兵給敗了。
望着自己手下那些混蛋招來的永昌民團,張必祿的頭徹底的炸了,兩面夾擊,萬一綠營敗了,那滇西的局面就糜爛了!
山民不能講理,就找沈聚成這個永昌團總講理,再怎麼說,自己主管的也是雲南全省的軍務,不行就給沈聚成許個官職。
張必祿一番空口白話的許諾,沈聚成也同意張必祿的說法,與綠營兵合軍一處,圍了山上的三個寨子。一看清軍有了援兵,寨子裡的頭人們可慌了,一時間飛石口附近的山上,戰鼓聲、號角聲、還有求救的煙火,把靜謐的大山,攪得一片混亂。
張必祿本就沒有強攻山寨的想法,正想着嚇退三大山寨,逼他們交出那幾十門大炮,可山民們的求援,可真是嚇着張必祿了。
這鼓聲和號角聲還有求救的煙火,張必祿以前聽過也見過,清溪平彝張必祿立過戰功,這些山民反應過激,在召集附近的族人,事情麻煩了。
鼓聲一響、煙火一起,永昌周圍的山林可亂成了一團,白彝壯苗瑤土家,六族的山寨都動了起來,三天的功夫,張必祿的兩萬多綠營兵,沈聚成的數萬永昌哨練,被近萬山民青壯,堵在了飛石口。
戰!不戰!張必祿心裡清楚,戰!無論勝負,都是死路一條。不戰!大炮不要了,也不能和這些山民開戰,一旦讓那黃巴巴得了消息,就不只是滇西的事情了。
賀長齡帶着督標、撫標匆匆而來,正好把六族山民堵了個正着,一看亂民的裝束,賀長齡也是頭皮發炸,滇西的山民也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