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老二楊毅還在處理着自己任上的首尾,楊猛那裡也得了總督府的命令,雲貴總督林則徐大人要看督標演練,楊猛這個新任的督標中軍,也在觀演的名單之中。
看完了督標操練再讓自己上任,這林老虎的道道倒是不少,這是怕自己架空了督標吧?不過楊猛也無所謂,雲南的綠營是個什麼鬼樣子,他很清楚,用綠營兵撐撐場面還成。
打仗?自己在宜良的莊農佃戶都比綠營兵強上很多,看戲就看戲吧!看看林老虎到時候怎麼收場,楊猛帶着十幾個護衛,直奔昆明的西校場而去。
到了校場林則徐還沒到,說好的正午演兵,也不知道得推到什麼時間。楊猛讓自己的侍衛到校場轉了一圈,督標的那幫大老爺,在校場上也是放了鴨子。
“嘿!這林老虎想的歪,這是要試試綠營兵的耐性嗎?只怕到時候試出一幫子煙鬼出來,咱們也別進去湊熱鬧,找個旮旯看戲,看老林如何收場。”
演練綠營兵,那得定好了時間,錯過那一個時辰,也就沒樣兒了,林則徐試兵的算盤,怕是要在他自己手裡被打爛了。
差人找了一個茶棚子,楊猛帶着自己的侍衛們,就坐到了角落裡,林則徐是個守時的人,錯過了演兵,只能說是他想看看雲南綠營的真實情況,其他的猜測,都做不得數兒。
“過來幾個,你們到周邊去瞧瞧,看看有沒有生人過來。爺估摸着林老虎也差不多快到了。別讓他竄進綠營兵的館子裡。”
校場附近沒有高樓。那林則徐想探綠營的底子,也得找個飯店、茶館什麼的。這西校場附近的館子,多半是綠營的產業,找個合適的地方看戲可不容易。
時候不大,林則徐一行還真的穿着便裝來了,瞧他身後綠營將領豬肝一般的臉色,楊猛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
“那邊的茶樓不是綠營的買賣,把他們支進去。”
在昆明城。楊家就是坐地虎,西校場附近的情況,楊猛的侍衛清楚的很,既然林老虎想看戲,楊猛怎麼也得給他搭個臺。
林則徐一行人,在劉存仁的帶領下順利的走進了茶樓,這好戲也要開始上演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西校場就開始亂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隔着老遠就能聽清楚,楊猛所在的茶棚子能聽到。而林則徐他們棲身的茶樓,離着校場更近。
又過了一會兒。幾個老軍匆匆的竄出了校場,散到了昆明城中。
“嘿!這是有抽大煙的犯癮了,這督標還有候補的人馬嗎?”
看這架勢,那幾個老軍是去求援了,在校場抽大煙,這些綠營兵應該沒那個膽量。楊猛一邊笑着,一邊問了問督標的情形。
“三爺,這督標說是有一千八百人,其實也就一千三四百,其他的都是空子,這歷任總督演兵,一般也就三五百人的規模,打兩槍、放兩炮就完事兒了,盡多再擺弄個戰陣,三五百人也就夠了。
而這三五百人,也算是督標的精銳,剩下的那些督標,不是在做買賣,就是在家裡窩着呢!剛剛那幾個跑腿的,八成是去找人換班了。”
聽着自己的侍衛介紹着督標的情況,楊猛也在默默的算計着。
雲南的大型鴉片商隊,這兩年基本讓楊家給殺絕了,單單搶來的鴉片,就值三五百萬兩的樣子,現在在雲南販運鴉片的都是些小販子,這樣的人不好抓,煙鬼在雲南依舊存在。
而綠營除了是個土匪窩之外,還是個毒窩,因爲綠營是朝廷的正規軍,楊猛也就沒對綠營的煙鬼下手,自從雲南的鴉片商隊銷聲匿跡了,綠營的人馬可是藉着鴉片發了一筆。
有了便利的條件,綠營煙鬼的數量也在急速的上升,藉着這個機會,自己能不能順藤摸瓜,找找綠營鴉片的來路,趁機再發上一筆呢?
禁菸、發財、練兵,這督標中軍倒也有些油水,綠營鴉片的來路,楊猛大概的清楚,但四川那邊不是楊家的地盤,楊家過去搶幾次還成,大規模的做這個,只怕成都將軍還有四川的綠營會和楊家對上。
打着督標的旗子,去四川搶一些鴉片商家,即使出了事兒,也有林則徐這尊大佛頂着。越想楊猛臉上的笑容越多,這督標中軍,又是筆一舉數得的好買賣。
正如自己的侍衛所說,那幾個老軍真是找人去換班了,半個多時辰之後,之間一羣挑着擔子,趕着馬車的普通百姓,就聚在了西校場的門口。
督標對換班兒這事兒,倒也熟悉,來一個走一個,不大的功夫,三四百人就這麼換了一遍,來換班兒的這些,大多是在昆明城裡做買賣的綠營兵,這些人算是有本事的,拿着督標的俸祿,加上自己再做些零碎買賣,倒也能養家餬口。
林則徐那邊看了這麼個情況,倒也能沉住氣,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好嘛!又來一批換班兒,這時間天也快黑了,顯然今天這演兵,算是演砸了。
“我說怎麼樣,演砸了吧!這林老虎還真以爲,雲南的綠營與西北或者廣州的綠營一樣呢!開玩笑!咱們回去!”
看了半天的戲,灌了一肚子茶,楊猛也有些興趣缺缺,早知道這麼個鬼樣子,還不如早點回家呢!
楊猛帶着自己的人手,搖搖晃晃回了楊府,時候不大,劉存仁就到了,看來林老虎是有事兒要說了。
“三爺,大人發了怒,說是明天一早兒,督標所屬必須全部到西校場點卯,遲來者,斬!
大人吩咐了,讓您明天做監斬官。”
說這個的時候,劉存仁也有些無奈。西北的兵馬可堪一用。廣州的兵馬也能將就。誰能想到雲南的綠營如此懈怠呢?
督標、撫標、鎮標,本就是綠營最爲精銳的兵馬,林則徐本以爲自己的督標還能湊活着用,沒想到這一湊活,把自己的臉面給掉地上了。
“成了!回去告訴林大人,明日裡,絕對炸不了營。”
有機會就得把握住,林則徐讓自己當這個監斬官顯然是想震懾一下綠營的兵將。但鎮不鎮得住,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劉存仁走了,楊猛卻忙活了起來,明天監斬,去的人多了不成,去的人少了也不成,去的人太過厲害更不成,但全帶草包過去,就怕督標炸營,怎麼安排人手也是件難事兒。
從西山那邊調了幾十個刀手。加上自己的侍衛才勉強湊足一百人,換刀、換槍。洋刀和洋槍是不能帶到校場的,好在武莊還有一些換裝下來的熟鐵刀,再加上腰裡的一柄匕首、一把短槍,再怎麼樣也應該能護住自身的安危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猛帶着自己手下的百十號人,就到了西校場,本以爲自己來的算是早的,可校場上已經聚集了近千人,去校場上轉了一圈,這些人多半都是有活路的綠營兵。
而楊猛一來,可把校場上的督標嚇了個半死,督標那可是常駐昆明的,滇地呆霸王,哪個督標不認識?有幾個膽小的煙鬼,褲子都尿了,以前在軍營裡可不用怕這個呆霸王,現在這位來了軍營,那抽大煙的就該死了。
再一想這幾天剛剛提拔上來的副將楊猛,這不正是呆霸王的大號嗎?這呆霸王叫慣了,乍一聽他的大號,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這下見了真神,剛剛還有些嘈雜的綠營人馬,立馬就靜了下來。
綠營兵的反應楊猛很是滿意,害怕就好,在校場上小站了一會兒,楊猛就到了大堂去點卯,好嘛!督標的幾十個大小將官,只來了十幾個,大案後面的林則徐,老臉也是極度的陰沉。
“督標中軍楊猛,見過總督大人。”
楊猛進了大堂,行過禮之後,就坐到了下手第一的位置。
“星斗,今天你做這個監斬官。”
林則徐冷着臉,氣哼哼的說出了這句話。
“總督大人,依律行事嗎?”
見林則徐有些失神,楊猛便挖了一個大坑。
“嗯!”
得了林則徐的命令,楊猛接了令旗法刀,帶着人就堵在了校場的門口。
盞茶的功夫,又來了百十個兵將,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老實的都來了,剩下都是些皮子發緊的了。
“三爺,時間到了。”
點卯的時間已到,該到了自己發威的時候了。
“嗯!看到那邊的樹了嗎?待會兒來的,都給老子打掉了下巴,拖過去剁了。”
剛剛林則徐氣怒之下答應了依律行事,正好藉機把督標的將官殺上一大半。
“去幾個人,招呼老宅的護衛,把在家的督標將官,都給我拖過來。”
動手就要下死手,自己可是依照大清律例辦事,點卯不到,斬!
點卯時間過了不大一會兒,十幾個想給林則徐下馬威的督標將官拖拖拉拉的進了西校場,楊猛的大手一揮,這十幾個將官,瞬間就被藏在門後的幾十個刀手,給放倒了。
“拉過去剁了,別弄得聲響太大。”
隨着‘咔嚓、咔嚓……’十幾聲,這些心裡打着小算盤的督標將官,就稀裡糊塗的掉了腦袋。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來的多是些將官,或是綠營的小頭目,楊猛也不管好壞,反正是進了校場的,一律拖到樹下給剁了。
而那些沒打算來的督標將官,也被楊家的刀手,從宅子裡拖到了校場,不到一個時辰的官府,將官最多的督標,也就剩了在大堂上的那幾個。
滿心怒火的林則徐,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一個將官過來點卯,想起楊猛臨走時漫不經心問的那句‘依律行事’,這位總督大人的心,一下就涼了。
“炯甫,快去看看楊老三在做什麼?”
剛剛氣怒之下,林則徐有些失神了,被楊猛抓着間隙就給推坑裡去了,現在想起來這事兒,林則徐只能惱恨自己失言了。
不大的一會兒,劉存仁和楊猛一起上來,不等劉存仁說話,楊猛就先開了口。
“總督大人,督標所屬,一參將、三遊擊已經伏法,一同伏法的還有都司、守備、千總、把總若干,督標人馬,除了死的,活着的都到了。”
“都死了?”
“依照律法,都斬了!”
一聽這個林則徐的腦瓜子都炸了,這可是個好大的窟窿啊!點卯不到,依律當斬,這個不假,可數遍了大清,除了派系爭鬥的時候,用用這個,一般即使觸了這個,最多也就捱上幾軍棍,這下可好,自己跟着楊老三做了一回屠戶。
但人已經殺了,再怎麼說還是先要驗看督標人馬的,這楊老三壞事兒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