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將二百把左輪槍配給督標也是無奈之舉,從二哥楊毅和劉存仁那裡的得來的消息,林則徐已經往永昌下了抓人的諭令,破五一過,押解人犯到昆明,這事兒已經不能更改了。
可這事兒做了,永昌必亂,楊家就是想要解決這事兒,現在也不敢下手,林則徐雖廢,但是沒變傻,萬一楊家勉強出手,讓林則徐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再勾起他的戰心,那就輪到楊家倒黴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楊猛和自家老爺子,決定坐看永昌一事,現在楊家避開朝廷的注視纔是最重要。
永昌如果變亂,盡多死個萬八千,楊家如果和朝廷對上了,死上個十萬八萬,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永昌之事,只能由着林則徐的性子來了。
永昌一亂,就是督標出力的時候了,現在的這些督標,對上一場的哨練,打肯定能打得過,但死傷多少就不一定了。
這次到西校場,楊猛除了帶來二百把左輪槍之外,還帶了四門二十四磅臼炮,一百發開花彈,這些東西就是爲了防止永昌哨練,攔河而戰的。
永昌這個地方,也算是滇西的重鎮,金沙江是永昌天然的屏障,黃巴巴叛亂之時,火燒霽虹橋逃生,永昌的哨練,弄不好也會再來一次,只要撤了橋板,想要憑刀劍打過去,那可是相當不容易的。
而這二百把左輪槍,楊猛就是爲突擊隊準備的,不然單憑大刀、長矛。攻入永昌死傷必然不少。督標的人手可不是綠營兵。如果是綠營兵楊猛可以趕着他們去死。可輪到楊家的私軍,楊猛就沒有那個狠心了。
到了西校場,經過十幾天的休整,督標的精氣神也上了一個臺階,看人的眼光有點像惡狗了,但比惡狼還差了不少,在楊猛的心裡,職業軍人就是殺戮的武器。他們的職責就是殺戮,惡狼一般的性情,纔是職業軍隊所需要的。
而督標正是職業軍隊,如果永昌出了亂子,正好鍛鍊一下,這支職業軍隊的殺性。
四門臼炮,引起了大多數的注意,大將軍炮啊!這可是稀罕玩意,杜伏虎這樣的,也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真正的大將軍炮。
“接下來選兵。四門大將軍炮,一門炮五十個炮手。只要眼力好,力氣大的。
這二百把左輪槍,也是好物件,想要就得拿出本事來,老子這裡就一條要求,力氣大的優先!”
楊猛的話說完之後,大多數人的眼光都聚在了四門臼炮上,而一桌子的左輪槍,卻被忽略了。
這些人以前不是山民就是老百姓,他們判斷東西威力大小的標準,就是體型的大小,看着大將軍炮那黑漆漆的炮口,就知道這玩意威力不小。
而桌子上擺的黑漆漆的火鐮一樣的物件,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大將軍炮實在一些。
而楊猛這次來主要就是選槍手的,炮手滇西有的是,實在不行,找幾個合適的炮手來就是了,這槍手卻是要實驗一下的。
“杜伏虎,找幾頭牛羊過來,今天晌午吃燉肉。”
爲了改善伙食,西校場可是養了一批犛牛和山羊的,沒辦法,爲了試槍,只能拿他們下手了。
杜伏虎去牽牛羊的功夫,楊猛就裝好了一把左輪槍,這左輪槍的性能不錯,可就是裝填很麻煩,如果有子彈就好了!
但這個楊猛只能在心裡想一下,子彈?鉛頭的銅殼彈還好說,那步槍子彈,工序可就多了,一發上好的步槍彈,起碼幾十道工序,楊猛的前世,也沒試製過步槍彈,子彈這玩意的製造門檻可比槍械高多了。
杜伏虎牽來兩頭牛,十幾只羊,正好裝上兩把槍試試威力,這柯爾特m1847的威力,楊猛也沒在活物的身上試過,這次正好試一試。
拿起兩把空槍,熟悉了一下擊發的過程,覺得能左右開弓之後,楊猛便讓杜伏虎,將牛羊散放在三十米開外。
“都給老子瞧好了,這玩意的威力,可比鳥槍強多了!”
跳下點將臺,隔着三十多米的距離,楊猛就開了火。隨着一聲聲槍響,最先倒下的就是那兩頭犛牛,接下來就是八隻羊,美中不足的就是有兩槍打偏了,這左輪的後坐力太大,左右開弓,楊猛這個玩槍的行家,也失了準頭。
“上去幾個,把亂竄的那幾只羊放倒,剩下的都過去看看挨槍的那幾只。”
爲了打死那兩頭犛牛,楊猛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鉛彈太軟,就怕打不進犛牛的頭骨,楊猛下手的位置在那兩頭犛牛眼睛的部位,頭兩槍最準兩頭犛牛雙雙命中。
而那幾只羊也比較慘,三十米的距離,鉛彈的威力大的不像話,打哪哪爛,三千多督標轉着圈看了一眼倒地的十頭畜生,那一桌的短槍,就成了人人慾得的寶物。
“都給我聽好了,單手舞的動大刀片的出列!”
看到了左輪的威力,三千八督標也都紅了眼,但狼多肉少,一個個矮壯的漢子,不斷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
好嘛!這能單手玩刀的人還真不少,足有五六百人,這一人一把現在還沒那個條件,楊猛只得提高一下標準了。
“當官的出去!”
楊猛一句話,近百位底層軍官就退了出去。
“拿出你們的大刀片,單手練無回八刀,二百個撐得最久的留下。”
四百多人擺好了陣勢,從背後抽出了大刀片,一個個就站在校場之中,開始了演練。
一盞茶的功夫,就退出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二百來個。足足舞了半個多小時。才選出了整二百的好手。
“好!你們不錯。從今天開始練槍,左手打槍,到大年三十必須能在二十步之內打中靶子,打不中的,把手裡的槍給老子交出來!”
右手大刀左手槍,這就是楊猛的法子,遠距離的用槍打,近距離的用刀砍。肉搏戰之中,纔是左輪手槍顯威的舞臺。
如果這個法子好用,楊猛就會在整個雲南新軍之中推廣,一人一把左輪,一人一把大刀片,別的先不說,先把雲南的軍隊弄成近戰無敵的存在。
督標是楊猛的一個試驗場,韋駝子那裡的八千新軍,滇西的幾萬新兵,都需要重新整合。李星沅和林則徐的到來拖延了。重整雲南新軍的步伐,可楊猛也從中看到了一些好處。
一年多管飽的飯食。和不間斷的訓練,讓新軍的體質在不斷的復甦。想督標裡這些能單手舞動八斤多大刀片的人,一年之前是不會有這麼多的。
剛剛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滇西的新兵,這一段時間的拖延,雖說花了不少錢,但卻爲楊家養出了一羣身體素質還算合格的兵員。
等刀槍組合法得到了印證,就是雲南新軍,真正成軍的時候。能打的兵做步卒和騎兵,不能打的就做炮兵,這一來一去,雲南新軍的戰鬥力,就會成倍的增加。
步槍,也是楊猛心中的一個惆悵,沒有定裝的彈藥,即使自己弄出把帶着螺旋膛線的步槍,射程和威力,也不一定比褐貝絲這樣的燧石槍或者現在流行的擊發槍強多少。
膛線對黑火藥和圓形鉛彈來說,無疑是個門檻,弄上膛線,就會大大延遲裝填的速度,不弄膛線,火槍的有效射程和精準度就要受到影響,這事兒楊猛暗地裡也想過好多遍,他還是覺得射擊速度纔是最重要的,十幾二十米的射程,在戰場上無非是多打一槍兩槍的事兒,而且帶着膛線,裝填的速度就慢了許多。
雙方列隊互相執行死刑,這樣的戰法,楊猛還是極端厭惡的,這是對職業軍人的侮辱。
組建這麼一支左槍右刀的小隊,也是楊猛在職業軍人道路上的探索,如果有機會投入戰場,將是檢驗楊猛職業軍人設想的最好途徑。
訓練一個合格的軍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花費都不小,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從軍,五六年的時間混在軍隊裡,二十五六歲退役,這無疑是對資金和資源的浪費。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經過五六年的職業訓練,軍事素養只能算是剛剛起步,再經過幾年的實戰磨練,三十歲左右他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職業軍人。
三十歲到四十五歲,將近十五年的時間,是一個巔峰期和衰落期,這段時間纔是職業軍人最有殺傷力的時間段。
做過職業傭兵的楊猛清楚,戰場最可怕的不是年富力強的傭兵,而是那些從血水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兵油子。
訓練職業軍人,訓練戰場上的屠夫、儈子手,纔是最節約、最能保持軍隊戰鬥力的法子,有了讓人恐懼的軍隊,才能保護自己的家園。
望着一個個摩挲着新槍的矮壯漢子,楊猛的心裡充滿了希望。
“杜伏虎,讓人在二十步之外樹上靶子,三爺教教你們怎麼打仗。”
右手大刀左手槍,楊猛也是第一次試手,這法子好用是不錯,但身體必須協調,不然打槍的時候忘了刀,揮刀的時候忘了槍,這刀槍結合,遠近皆打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楊猛的身體協調性很不錯,即使這樣他也在不斷的試驗着這種法子,右手揮刀的時候,左手的槍也要配合起來,近戰之中,槍托、槍管也算是武器,一番試驗之後,楊猛覺得該創一套刀槍結合的法門了。
時間不大十幾個箭靶就被豎了起來,楊猛在一百米開外就開始了急速的運動,側身z字形的戰術規避,到了三十米左右,開始開火,六槍打完楊猛也到了箭靶跟前,刀槍結合放倒了面前的十幾個靶子,這次演練還算是不錯。
“都看仔細了吧?練槍別忘了刀,練刀別忘了槍,只要在你手裡的傢伙事,都是殺人用的玩意兒,槍該往哪打,刀該往哪劈,以前都交給了你們。
到過年前的這段時間,你們得給老子練出來,這打仗是隨時隨地的事情,你們練不好,瞧瞧身後的那三千多人吧!
你們手裡的傢伙事可不是爛大街的貨色,一百兩銀子一把,弄壞了,老子饒不了你們!”
誇大槍炮的價值,一是可以讓兵卒們愛惜槍炮,二是能讓他們使用槍炮的時候,有種自豪感,幾千、幾百兩銀子的東西,握在手裡,與握着幾個大子兒不值的玩意兒,感受可是絕不一樣的。
這種優越感,並不能提高刀槍火炮的殺傷力,但能提高人的氣力,精神狀態不一樣,發揮出來的戰力也大不相同。
督標的二百人,聽了楊猛的訓示之後,握槍的手也加了不少的力氣,好像生怕別人奪走似得,看到這一幕,楊猛知道,自己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看督標和永昌一案的結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