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勐臘,楊猛卸去了滿身的寶石,戰爭是他可以預測的,但戰爭的規模卻不是他們預測的,具體打成什麼樣,他的心裡也沒譜。
新軍要是靠譜的話,一切好說,如果首戰就潰散了,那麻煩只是剛剛開始,訓練雖說對戰鬥力有不小的幫助,但實戰纔是戰鬥力的決定因素,羣膽兒!這是個不容小視的問題。
新軍能不能撐得住,心理因素也是決定性的,文化的不同,決定了一個族羣的脾性,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只是句戲文,多數人沒有那樣的血性。
血性,與血腥與殘忍、殘暴不同,把人變成禽獸很容易,不要說心理方面的,單單楊猛手裡的雲煙,就能把新軍變成一羣野獸,但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可是要喚起一羣人心底的血性,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讓徐子渭、馬青虎來見我!”
勐臘炎熱,換了一件絲袍,楊猛這才揮去了心裡的煩悶,大熱天身着錦袍,絕對是遭罪,也會壞了人的心情。
“坐吧!這幾天就要開戰了,你們都有什麼想法,說一說。”
與老傑克和基諾交涉,楊猛可以很輕鬆,但真正要輪到自己的新軍上陣了,他的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
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徐子渭,還有滿臉忐忑的馬青虎,楊猛也大體揣測了一下他們心裡的想法。
“全憑三爺做主!”
初掌大權多少有些浮躁的馬青虎第一個開了口,但這話說了好比沒說,作爲一軍統帥。馬青虎缺練!
“摧枯拉朽而已!咱們萬餘人。敵方兩千人。青虎說的不錯,全憑三爺做主就是了!”
見楊猛不置可否,徐子渭也丟出了一個話頭,試探了一下自己東翁的反應。
“這不是戰略問題,而是要檢驗一下新軍幾年來的成果,此戰,敵方出動多少人,咱們就出動多少人。
見招拆招!”
楊猛這話說出來之後。馬青虎沒啥表情,而徐子渭的眉頭卻皺在了一起,打仗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取勝嗎?
如今新軍的人數佔優,就該一鼓而下,屠了對面的英軍,見招拆招,這就有些剛愎自用了,自古以來有多少以少勝多的戰局,多的一方無不敗在了剛愎自用上。
霸王項羽、梟雄曹操、武聖關羽。莫不是敗在這四個字上面,如今楊猛來了這麼一下。徐子渭立馬就不看好戰局了。
作爲楊家的謀士,除了熟讀史書,徐子渭也沒少在明湖書院學東西,西洋的許多歷史,他也是有個大概的。
一萬對兩千,看着有絕大的優勢,但幾千勝過幾萬、十幾萬的戰例,徐子渭都讀過,三爺這是把戰事當做了兒戲啊!
“見招拆招?三爺不可啊!”
說別的沒用,他徐子渭是靠楊家得到的富貴,楊家倒了,他也得跟着倒黴,勸阻楊猛也是徐子渭的責任。
“如何不可?說明白!”
大規模的作戰,楊猛也沒參與過,有些東西,大多靠的是心裡的一股氣,要說十拿九穩,就是在騙人了。
找這兩人過來,楊猛也是爲了聽聽他們的意見,雖說是試探,但是萬一被人試探個底掉,那就算是玩砸了。
“我乃新軍,彼乃精兵,新兵、精兵本就不可同日而語,新軍初戰,若是傷了士氣,結局堪憂吶!
兵家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見招拆招只怕是……”
太重的話徐子渭不敢說,自己這位東主是個什麼脾性他最清楚不過了,視人民如草芥、殺人不轉珠,活脫脫就是爲楊三爺準備的,如同兒戲一詞,徐子渭真是不敢讓它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
楊猛所說的檢驗新軍戰力,這個徐子渭也是同意的,一萬對兩千,難道就不能檢驗新軍的戰力了?以這麼個法子檢驗新軍,自家的三爺,心思太狠了。
雖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但太過殘暴,恐怕不是什麼積福之道,戰損過多,也會影響新軍的士氣,新軍成了一個死人的窩子,只怕會壞了楊家的根基。
楊猛的心思,徐子渭大致上能摸得清,但這麼做的風險太大,若是勐臘的一萬多人,人人畏戰,那事情就麻煩了,萬一對面的人,太過兇悍,只怕這勐臘的一場試探,也將是一場大潰敗!
“只怕是什麼?把話說清楚嘍!”
徐子渭考量的東西不少,楊猛考量的東西也不少,徐子渭所說的一鼓而下,楊猛也有這個自信,但這就悖離了檢驗新軍的初衷。
基諾遠征軍,絕對是支久經戰陣的精兵,雖說不知道這些士兵的具體年齡,但從滿臉的鬍子來看,這些人都不怎麼年輕,一個老將帶領兩千老兵,這可是個機遇,再想遇到這樣的好對手,可就難了。
英吉利有支印度兵,接下來主要的對手,應該就是印度兵了,英吉利的本土軍團,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開赴緬印一線的。
而這次試探,楊猛也沒打算讓英吉利全身心的投入進去,拖出了印度軍團,這場仗也該差不多結束了。
與英吉利本國精銳交戰,可能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剩下的可能都是雜牌了,戰勝了雜牌,不能檢驗處新軍的戰力,這對以後的決策,影響也不小。
新軍精銳,一萬五霍爾後裝.槍,楊猛都沒動用,一是想防備着英吉利偷師,這第二嘛!就是爲了檢驗一下普通新軍的戰力,至於說死人,那也是正常的。
對上兩千英軍,死人,又能死多少呢?出發點不同,讓徐楊兩人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就這麼談下去。楊猛很難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只怕是有些兒戲了。三爺。軍心士氣傷不得,洋鬼子厲害,當年庚子一役,幾千打上萬,一對一咱們有勝算嗎?”
這話是實話,也是徐子渭無奈之下才說的,庚子一役,是跨不過去的一道坎。雖說見識過新軍的厲害,但徐子渭並不認爲,新軍對上英軍,一對一可以打得贏。
“兒戲?這話對面的倆洋鬼子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我也是這麼認爲的,現在這事兒,也是被逼到了這個份上。
以十敵一,咱們完勝,應該沒多大問題,咱們現在不僅在人數上佔優。在火炮的數量上更是佔了絕對的優勢,一鼓而下這沒什麼問題。但是咱們這次來南疆爲的就是試探。
剛剛有句話,你說到了點子上,能不能一對一戰而勝之,也是我想要看的一個結果。
山猴子不算,新組的這九千藍旗軍,卻代表着雲南新軍的戰力,一對一也是我最想要的結果,但這個並不現實,只要在一對三之內,我都可以接受。
超過了一比三這個比率,那就是新軍出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咱們對面是一支英軍精銳,這樣的場面是不多見的。
在我看來,勐臘一戰只是小事,即使完敗,咱們也能湊活着守住雲南。重要的是看看新軍的戰力,戰力不成,就是咱們練兵的法子出了問題。
此戰是個標尺,檢驗咱們雲南的新軍,能否屹立不倒的標尺,打得好要繼續努力,打不好就要全局整改。
現在不捨得死人,將來死的更多!”
楊猛這麼一說,徐子渭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原來這南疆牽扯了這麼多的東西,默默的想了一會兒,徐子渭算是接受了楊猛的說法。
雲南現在有多少兵馬,徐子渭不是很清楚,大概十多萬是有的,若是算上武莊的人,二三十萬應該也差不多,就跟楊猛說的一樣,即使勐臘慘敗,想要進雲南,也不是件容易事兒。
新軍的練兵之法,徐子渭也不怎麼清楚,只是知道學的是西洋的法子,這次對上英軍,也算是徒弟見師父了,有些事情還是要防備一下的。
“三爺,既然藍旗軍分了五營,爲何不將他們分開駐紮呢?
勐臘的地形,算是易守難攻的,一營兵出城準備迎戰,一營兵守城防備失算,第三營兵駐紮在勐臘後方,以備不測,第四營兵扼守入勐臘的馬道,至於炮營,分散到四營之中如何?”
既然怕傷了士氣,那就把藍旗軍分開,分開之後,前方敗了後方不知,這樣一來,兵卒們的膽氣還能旺盛一些,即使第一營大敗虧輸,七千人馬守住勐臘城,還是有希望的。
徐子渭只說了一個大概,也是怕馬青虎這個新人的統領失了戰心,未戰先言敗,只怕這位到了沙場之上,沒了膽氣。
“呵呵……馬青虎,你覺得如何呢?”
徐子渭話裡有話,楊猛聽得出來,現在馬青虎就成了關鍵了,開戰,楊猛自然不能隨意上前線,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輕易涉險的。
“全憑三爺吩咐!”
馬青虎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這也是壓力的關係。在騰越鎮,馬青虎上面還有個杜降虎,而他率領的也是本族的壯丁,許多事兒,都好辦!
可藍旗軍,回兵只有兩千不到,還分散在五個營之中,許多藍旗軍的將官,都是以前楊家的老刀手,還有一些是馬青虎認識的,論資歷他馬青虎只是一個新丁。
一朝統攝九千軍,也算是小貧乍富,除了浮躁,馬青虎心裡更多的卻是忐忑,他害怕了!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第一戰就由你來領兵,不潰!不散!不敗!就是老子的要求,具體怎麼做你自己想辦法。
青蓮的歲數也不小了,我打算收她做妾室,你覺得怎麼樣?”
馬青虎就這麼一句來回話,楊猛也只能順着來了,最後一句提起了馬青蓮,纔是實情的關鍵。
“全憑三爺做主!”
最後這話一說,馬青虎的臉上也多了一絲喜色,雖說通婚有講究,但馬青虎和馬青蓮,都是差點被餓死的人,族裡的那些規矩,對馬青虎來說,有沒有都是那麼回事兒了。
如果三爺收了青蓮,不僅對青蓮有好處,對他也有好處,馬青虎也私底下問過青蓮,這小妮子也是跟定了楊三爺,這事兒辦了,他在軍中的底氣就足了。
“我說了不算,你說了算!老子的後宅,哪一個不是有權有勢的?青蓮想擠進去不容易,這次安排你做藍旗軍的統領,就是爲了青蓮的事情。
你這個當哥哥,打仗打的越好,青蓮在後宅的底氣就越足,你要是個慫包軟蛋,青蓮只能做個通房丫頭。
該走的路,老子都給你鋪好了,但走成什麼樣兒?就看你自己的了,這一仗打不好,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兒,牽連到了青蓮,你可以想想她的以後!”
楊猛這是在激將,但這也是大實話,自己的後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聯姻來的,馬青蓮想要在後宅有一席之地,楊猛前期說了算,後期馬青蓮具體能混成什麼樣,還得看馬青虎的本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