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杜斯科用憤怒的目光看着勞德洛,對他的這一番言辭甚是不滿。阿米達也是驚訝萬分,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一段話來。要知道,就在幾天前,還是羅獵拯救了威廉森家呢!
父親的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儘管阿米達和杜斯科一樣氣憤,但他從小就極聽父親的話,此刻也不敢多嘴。
勞德洛惡狠狠的瞪了杜斯科一眼,杜斯科也不再出聲了,只是咬牙切齒的低着頭。
“哼——”安德羅烈變換了一個坐姿,道:“勞德洛,你這關係還真是劃分的快啊!”
勞德洛匍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說道:“三殿下,臣句句都是實話,殿下開恩吶!臣雖然不知羅獵所犯了什麼罪,但和威廉森家沒有關係啊!”
“好一句沒有關係。他羅獵至少還是你的兒子,難道真的沒有關係嗎?他這次來佛倫薩,難道不是睡在家裡的嗎?”
“三殿下——”勞德洛高呼:“那是羅獵強行的啊!他身邊跟着一個大劍師。對了,那個大劍師曾經還是殿下您——”感應到安德羅烈那犀利的眼神,勞德洛意識到不能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忙轉移話鋒,繼續道:“臣鬥不過他,只得讓他爲所欲爲了!”
“勞德洛啊!你真是我見過最噁心的父親。”
“三殿下教訓的是!教訓的好!只是,也不能全怪臣啊!若不是羅獵性情頑劣,臣也不至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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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羅烈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旁的勒夫侯爵急忙攙扶住他。他揮揮手,示意勒夫免去這個動作。但就在這一會,勒夫趁機朝勞德洛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滿得意之色。那眼神彷彿在炫耀着:“我現在是三殿下的心腹了!而你呢?男爵大人?”
安德羅烈走到窗邊,背對着衆人,道:“勞德洛,你知道羅獵犯了什麼罪嗎?”
“臣——臣當真不知。”
“他通敵,叛國。”這幾個具有雷霆萬鈞般力量的字眼,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從安德羅烈嘴裡說了出來。
勞德洛父子三人大驚失色。就連勒夫,也是臉色大變。他雖然是抓捕羅獵的負責人,但要問羅獵究竟犯了什麼罪,他也是不知道的。
“叛叛叛——叛國?”
“他溝通獸人國高層,並且在獸人國擔任高職。此時回來,可是帶着獸皇任務的。哎——羅獵是個人才,我對他是非常看重的。但……他性情太差,爲人不忠,不能不除啊!”
阿米達和杜斯科心裡一凜,心臟就這樣莫名的痛起來。
勞德洛倒是幹勁十足,說話非常有力,也不知他的心會不會痛。“三殿下啊!他羅獵叛國,那是罪不可赦啊!臣明白了,臣……臣有罪啊!臣罪在生養出這樣一個逆子!臣有罪!臣有罪啊!”
安德羅烈揚起頭,語氣柔和了許多,道:“勞德洛,你總算明白自己是有罪的了。”
勞德洛匍匐在地上,不停的磕着頭,才一分鐘不到的功夫,額頭上竟已是血淋淋一片了。那真叫一個真誠!
他不停的嘶喊着:“臣有罪,臣有罪,臣有罪啊……”
“所以,作爲羅獵的父親和兄弟,我能留下你們嗎?”
“三殿下!”勞德洛突然一聲大喊,哭泣着朝安德羅烈爬過去,拉着他的褲腳道:“三殿下!請不要毀滅威廉森家啊!威廉森家雖然出了羅獵這樣一個逆子,但從先輩開始,威廉森家一直爲帝國效力,家族對帝國是忠心耿耿的啊!三殿下——”勞德洛伸出手,指着身後的兒子們,道:“羅獵雖是逆子,但阿米達和杜斯科從小性情正直,對帝國那是忠心耿耿。他們年輕,也有一身本事,請三殿下開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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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就讓臣將功贖罪吧!臣願意獻出家族一半的產業,作爲對帝國的經濟補償。另外,臣願幫助帝國抓捕羅獵。威廉森家族的產業在各地都有分號,信息也算靈通!三殿下,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看在威廉森家一直對帝國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臣一直對帝國忠心耿耿的份上。家族,罪不至滅啊!”
“勞德洛,如果羅獵落在你手上,你真的會把它交給我?”
“諸神在上!我勞德洛若心口不一,將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安德羅烈冷冷一笑,“好狠心的父親。”他轉過身,朝阿米達和杜斯科望了一眼,目光再次回到勞德洛身上,道:“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愛惜人才,對人才也非常器重。凡是對帝國忠心的人,我一定會給予十倍的回報!但若誰欺騙了我,背叛了帝國,那我會非常痛心。勞德洛,你說的沒錯,威廉森家對帝國是有功的。父皇的精神影響了我,我是個仁慈的人,在任何情況下,更傾向於選擇仁慈的決定。儘管羅獵讓我很氣憤,可你的態度很誠懇,是你給威廉森家找回了一線生機。”
“勞德洛,我就饒你一次。威廉森家族的產業,暫時由帝國幫助打理。你的男爵爵位,暫時也收回吧!等什麼時候羅獵被抓住了,這些再統統還給你。放心,帝國不會要你任何東西。”
“謝——謝三殿下!”
“威廉森家能不能崛起,就看你夠不夠忠誠了。”
“夠忠誠!一定夠忠誠!”
“勞德洛啊!你不是一個好父親,卻是一個好族長。行了,帶下去吧!”安德羅烈向胸外揮手,那幾名粗暴的士兵又把勞德洛父子三人拖了出去。
房間內沉靜了一會,安德羅烈道:“勒夫,時候不早了,動身吧!”
“是!”
通往佛倫薩的帝宮大道上,三道身影焦急的走着。
“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能那樣說大哥?”杜斯科氣憤不已,他一反以往的鎮定,出奇的暴躁。
反而平日裡暴躁的阿米達,這會出奇的冷靜。
勞德洛緊張的向後望望,道:“杜斯科,你小聲點,別被人聽到了!”
“父親!你做的不對!”
“我做的不對?我如果不那樣做,我們三個還有命嗎?我們威廉森家就完蛋了!”
“可是!”從勞德洛的理論上,他的確沒有錯,杜斯科咬咬牙,喝道:“可是——你也不能那麼說大哥啊!”他朝阿米達望了一眼,道:“要不是大哥,二哥能出來嗎?”
阿米達的臉色也很難看,點點頭,道:“父親,我覺得三弟說得對,你做的太過分了。”
“你們兩個逆子!”勞德洛有些憤怒了,喝道:“你們兩個懂個什麼!那三殿下分明是不想讓我們威廉森家完蛋,他只是要我們和羅獵劃清關係!三殿下現在權傾帝國,別說他是帝國未來的皇帝,就說他是帝國現在的皇帝也不爲過!你們難道沒看出來,這位皇帝在給我們威廉森家機會嗎?我剛纔如果不及早和羅獵劃清關係,我們不斷會錯過這個爲皇帝表忠心的機會,還會讓家族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羅獵?哼——說句實話,我本來也就沒把它當作是兒子!這個混蛋,他事越惹越大,這次居然是叛國!他就是家族的毒瘤,家族只要有他,就不得安寧!”
杜斯科激動的說道:“父親,或許大哥是被冤枉的呢?他怎麼可能叛國呢?”
“他什麼事做不出?羅獵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父親如此批評自己的兒子,還的確是件讓人詫異的事。阿米達和杜斯科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勞德洛見兩子安靜下來,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了許多,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們啊!我都是爲你們好,爲家族好啊!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們好好幹。我相信,等羅獵一被三殿下抓住,我們威廉森家重獲輝煌的日子就到了。”
杜斯科搖搖頭,目光不知何時變得無比冷漠。“父親。”
和杜斯科的目光對視,勞德洛內心彷彿流過一陣寒流。這個眼神,怎麼和羅獵那麼相像?
這種冷酷,什麼時候出現在杜斯科臉上了?
“杜斯科,怎麼……”
“父親,你繼續等待威廉森家的輝煌吧,我就不陪你了。”
“你說什麼?”
杜斯科仰起頭,長長吸了口氣,淡道:“我要去找大哥,他現在危險重重,我要去幫助他。”
勞德洛瞪大眼睛,驚道:“你說什麼?你要去幫助羅獵?你傻啊!現在誰跟着他都是死路一條啊!你知不知道是誰要羅獵的命?是三殿下!是帝國未來的皇帝啊!你不是去送死嗎?”
杜斯科面若冰霜,並沒有因爲勞德洛的言辭而改變什麼。“正是因爲是三殿下要大哥的命,我才更要去幫他。父親,我長大了,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則,請尊敬我自己的選擇吧!”
“不行!你這個混小子!你被羅獵帶壞了!你怎麼能這樣!阿米達,快,把你弟弟綁起來,絕對不能讓他走!”
“父親……”阿米達低下頭,並沒有執行勞德洛的任務。
“你傻站着幹什麼?快動手啊!”
阿米達道:“父親,綁的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
“二哥,謝謝你。你就留在父親身邊吧!做威廉森家族的繼承人,家族需要你。”
阿米達沉默不語。
勞德洛幾乎瘋狂:“反了反了!逆子,統統都是逆子啊!”
杜斯科深深的朝勞德洛望去,目光在他那張老邁的臉上久久停留,每一條皺紋,每一道溝壑,都是往日的溫情和回憶。
杜斯科忽然微微一笑,笑的十分親切:“父親,請原諒我。”言畢,利落的轉過身,大步奔去。
“杜斯科——”勞德洛朝杜斯科追了幾步,怒喊道:“杜斯科!你回來!你混蛋!你這個不孝子!你,你你——呼呼——”
阿米達從勞德洛背後走了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安慰道:“父親,別喊了,大哥和三弟雖然走了,還有我在你身邊呢!”
“阿米達……”勞德洛緩緩的回過頭,望向兒子的眼睛眼淚汪汪,“阿米達,只有你纔是我的好兒子啊!”
“父親,天涼,我們快走吧!”
“走,好……我們走。我明天就去找關係,給你先謀個好差事。哎……我現在倒黴了,也不知道那些混蛋還會不會幫我。試試吧!試試吧……”在父親的嘮叨下,兩人漸漸的離開了帝宮。
冬季的夜涼,阿米達攙扶着勞德洛,徐徐的在黑黑的街道上走着。
他目光望向遠方,心道:“大哥,三弟,你們一定要保重。阿米達……盼望着和你們重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