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水宋二一死,宋家府中便掛滿了白燈籠,雖說宋家家主的府邸是在別的城池,這地方卻也住着一位宋家了不得的強者。跟那城中處處大紅燈籠高高掛不一樣,這地方一片哀慼,畢竟,孝期還沒過。
“喜王,您來了。”
開門的管家一看喜王,便眼淚要掉。
“哭什麼,大爺二爺走了,這日子也還要過。”
那管家哭道:“家主還在時,這府裡來來去去的人多的是,現在卻連半個來祭拜的人都沒有,連那司馬家克勒家都沒人來。王爺,您說,我們這……”
喜王沉臉道:“那不得更要打起精神,以免讓外間的人小看了。”
“是!”
那管家這才挺起胸,喜王便說:“寧國爺在嗎?”
“在,我領您進去。”
“走吧。”
府中照壁後的院落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盤腿坐在那裡,聽到腳步聲連眼都沒睜,五心朝天,還在運功。
地上大約有數百處的龜裂紋,每處都是這位宋家僅次於宋水的第二高手,同時也是修羅族十一位仙級高階強者之一,還是宋水親叔父的宋寧國留下的。
“坐吧。”
大半個時辰過去,宋寧國才睜開眼,指着一旁的椅子說。
“寧國兄,你還靜得下來?劉浩跟羅剎族的人已經進城了。”
“我知道,你不是去迎那些人嗎?”
喜王急道:“我便是迎了人就掉頭來找寧國兄,你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着宋大哥宋二哥死了嗎?”
宋寧國淡淡地說:“便不看着那又如何?那日倒影城外,你我都在,魔皇的話,你敢不聽?”
“我……”喜王一時語塞。
“我知你跟血王智王都交好,跟那耶嘞親王還算近親,看他來了,便想尋我去找他麻煩。好替你報仇?”
喜王苦笑道:“我哪敢拿宋兄當刀使,不過是看那些人太過囂張,想來讓宋兄去給出口氣,縱使殺不了人。也要壓壓他氣焰。”
“囂張?”
“你是不知,那些人竟當我面說,九王中的四王被劉浩殺了,我這喜王有什麼想法?你說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宋寧國早不管宋家的事,一直都在府中苦修,偶爾出外遊歷,也是數日便回,有宋水做家主,宋家蒸蒸日上,他也省心得很。
宋水宋二一死。這家主就落在他身上了,要考慮的事便多了。
報仇?那魔皇耶西沒動手收拾三大家就不錯了。
還去想報仇的事?太過幼稚了吧?
但或者去找那劉浩的麻煩,讓大家看看,宋家沒有沒落,也是好事一樁。
“晚些我隨你去。先在這裡吃些東西再說。”
“謝宋兄了。”
能說動宋寧國,喜王心中大喜,那日他也在,知道陳嘯能殺宋水,劉浩卻並非宋水對手,宋寧國跟宋水實力相近,劉浩也並非宋寧國對手。給他個教訓讓他別不知天高地厚了。
……
“老四,你問我怎樣想?”
耶西輕撫着一顆骷髏頭,瞧着下邊站着的老人,笑道:“我並無特別想法,那劉浩能入贅,我便將我一身功法傾心教授給他。讓他能實力大進,有能力保護好柔兒。”
“小柔她,唉,耶西,你真要將他招入宮中做附馬?不是另有打算?還是夜叉族陳兵渡魔河。他又從河中完好無損的出來,你想要跟他做筆買賣,要將那河皇拉攏……”
耶西手一停,兩道精光便從他眼中射出。
“老四,那河魔便是河魔,你叫他河皇是何意?哼,我便說了,我這事全然是爲了柔兒,你若不信,便去聖女居問柔兒的意思。我也不懼那夜叉族的大軍,我已令兵王帶兵趕去渡魔河了。”
老人低下頭看這耶西咬緊牙關就是不吐露半個字,剛要退下,便看兒子的腳動了。
“魔皇,我想八姐不想嫁給那個修士吧?不過是個小修士而已,又值得魔皇你拿女兒的婚事做籌碼嗎?”
“混蛋,你給我下去!”老人心頭一驚,喝斥兒子道。
耶西淡淡地說:“老四,這便是造兒真實的想法吧,都以爲我不爲柔兒着想?是另有打算?也罷,你們去一趟血王府吧,劉浩他們已到了,就住在那裡,你們去問他,我是怎樣想的。”
出得殿外,老人一掌打得少年眼冒金星:“你着什麼急,你便是喜歡小柔,你能隨便質問你叔叔?你叔叔沒將你當場殺了,都不知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報。跟我走,去血王府。”
“從那劉浩嘴裡能問出什麼?”少年也知說錯話了,按着臉頰嘟嚷了句,便不說話了。
……
血王府。
青衣男子站在府外,嘴角微揚,神識掃蕩了幾下,便從側牆穿過,進了府內。
……
“劉浩,我帶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來見你了。”
喜王在府外大聲喊道,不多時盤兼就摸着耳朵走出來:“叫什麼叫?屬狗的啊?劉浩沒空見你們。”
說罷,剛要將門關上,一道身影如旋風般衝了進去,看他愣在那裡,便冷哼聲,喜王隨之衝進門內,大聲喊:“劉浩,宋家家主來了,還不快出來。”
卻見一道白色身影緩慢飄過來,那宋寧國一睹之下,便拱手道:“白族長。”
誰想來的不是劉浩,卻是白吟,喜王一時皺眉:“白族長,我們來找劉浩。”
“他不在府中,”白吟冷聲說,“你這喜王,帶這位闖進府中,是想要做什麼?行刺嗎?”
喜王心一跳,卻來不及多欣賞白吟的風韻身材,便忙辯解說:“我是帶宋家家主來見未來附馬,大家都是修羅族的強者,喝個酒走動下,結下交情有什麼不好嗎?”
“哼,宋家家主不是宋水嗎?他死了,你接了他的班。你就是宋寧國了?”
白吟身爲羅剎族族長,她對修羅族這些強者的來歷自是瞭然如心。
盤兼在一旁說:“原來是要來幫宋水宋二報仇的啊,我說嘛,你這喜王。哪有那麼好心。”
喜王臉一白,這下要坐實引禍上門的罪了?
那魔皇追究起來,那他還有命嗎?心中不禁暗暗後悔。
“不過是來切磋,他既不在,那下次再說。”
宋寧國不是蠢人,扭身要走,便被一道身影衝出來攔住。
“宋水是我殺的,你要尋仇,找我就行,不必打什麼藉口。”黑衣黑袍。陳嘯冷眼看着宋寧國。
宋寧國瞳孔一縮,殺劉浩自是不行,但殺這個陳嘯,他卻不怕什麼。
數道血霧從宋寧國的身體四周涌出,一下將他罩住。這血霧之濃比得上宋水,陳嘯只是冷笑,手一揮,便有無數寒氣撲上去,他整個人也隨之一動。
吼!
天空像是被他這一叫,便炸開了個洞,空中更是留下五道爪痕。這地面也虧得是用靈石所築,纔沒留下痕跡,卻也令盤兼胸口一堵,他便急忙跑開。
這兩人都是仙級高階強者,打起來,誤傷他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喜王看這二人動手。便想逃開,誰想身子一動,便有個瘦矮老頭攔住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此地是何處了?”
狼族族長虞山。他身旁還站着個笑眯眯的胖子。
遠處一座屋檐上,青衣男子摸着脖子上的鱗片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不枉我出河一趟啊。”
門外一陣車輪聲,便聽一人咦了聲,拉着個少年下車。
“這裡好狂暴的氣息,竟有人敢來找那劉浩麻煩?”
推開半掩的門,便見兩團氣圈攪在一起,一白一紅交纏在空地上。光那罡風便卷得少年臉皮狂抖,心下狂跳。
“四王爺,十七少。”
喜王看見來人,如找到救星般的靠上去。
“是宋寧國跟那虎族的族長打在一起?”
轟!
沒等喜王回答,一道疾如飛羽的光芒一撞,兩道身影便從空中分開,那邊陳嘯已現出本尊,一頭長達十米,高近兩米的寒冰黑虎。
那血霧也散開一些,露出宋寧國的臉孔。
“你這黑虎,到也算厲害,卻不是趁人之危,又怎能殺得了宋水?”
“廢話少說,我便不需旁人幫手,也能將你殺了。”
寒冰黑虎夾着深寒之氣衝到空中,宋寧國不敢怠慢,雙手握住長刀捲起層層血霧,掃向陳嘯。
“仔細看,這是仙級高階境界的戰鬥,你那日沒能趕去倒影城,這時你要多學學。”
十七少才應了聲,便聽身後一聲冷笑:“學了也沒用,那姓宋的快要死了。”
四王爺,十七少駭然轉身,就見劉浩手裡抓着個紙袋,裡面裝滿了瓜子,遞上前問:“吃點?”
“不,不用。”
劉浩從二人中間傳過,那眼神,把這傲慢的十七少視若無人,令他羞憤交加,這便是八姐要嫁的男人?也太狂了吧?
還有……什麼叫宋寧國要死了?
砰!
少年霍然擡頭,就看宋寧國被一爪擊中,胸腹大開,如被利刃切割,腸肚流出。宋寧國也是強悍,手往下一託,將腸子硬是塞回肚中,又用血霧包裹,勉強還可再戰。
他眼神卻看向劉浩:“你幫他?”
“有證據嗎?”
劉浩譏笑聲,指指腦袋:“你沒腦子嗎?”
特莫的!
宋寧國沒注意劉浩進府,竟被他的神識給狠狠刺了下,他強陳嘯一線,卻也不多,兩人打得兇急之時,神魂一震,便中了陳嘯一爪。
等回過神來,已受重傷,這還不叫幫?
只這在場人中,無人能比得上魔皇的神識感知,哪能感受到劉浩的神識動向。
但看宋寧國的模樣,再想到倒影城那一戰,也能想到七七八八了。
“劉兄,陳兄,還請手下留情……”
喜王硬着頭皮高聲道,人是他請來的,誰想結果會是這樣,要宋寧國死了,宋家一毀,是遂了魔皇的意,可人家家毀之前,要殺了他,也不是難事。
“他動手時,怎地沒聽你叫他手下留情?”盤兼又跑了出來。
“這……”
喜王一時無言以對,四王跟魔皇自是一條心,也不會幫宋寧國說話,空中血霧由濃轉淡,便見血霧突地一晃,宋寧國竟要逃走。
陳嘯大罵一聲,急追上去。
喜王跺腳罵了聲,推門而出。
這一跑,事情非得鬧得整個煉血城都知道不可。
“吃瓜子?”劉浩走到白吟身前說。
“你餵我?”白吟眼睛彎彎,媚如春花。
劉浩將瓜子塞她嘴脣裡,笑了下,便騰身而起追着陳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