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除了有些疲倦之外,面上看不出半點影響,就連情緒都和以前一樣,是平和又慈祥的。
陳伯顯然知道他們的目的,也知道兩人的擔心,給他們倒了一杯茶之後說道:“沒事,同樣的套路,哪裡就那麼容易傷人了。”
吳雪覺得,這既是同一種套路,也是同一把刀子,再次被人在原本尚未癒合的傷口上補了一刀,還是曾經幫助過的信任之人,又怎麼可能不痛?
陳伯或許已經看淡,但是他們卻忍不了,要知道,現在網絡上被人口誅筆伐的,是陳伯自己。
秦凡道:“這件事我知道是誰,我會去處理。”
這畢竟是陳伯的事,所以秦凡做什麼決定之前,他都覺得應該讓陳伯知道。
“我也知道是誰。”陳伯輕嘆口氣,“小凡,別輕舉妄動!”
秦凡頓了頓,問道:“老師,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就算他有心要替陳伯解決這件事,但若是知道事情始末,一切都會簡單許多。
陳伯見秦凡執着,知道再瞞着也沒什麼用,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道:“不過是前半生識人不清,留下的一筆爛賬罷了。”
那還是陳伯的孩子無故去世的第二年,陳伯在查了一年的原因無果之後,妻子也因爲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
陳伯心知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既然短時間是沒法查出兒子死亡的真相,便決定把兒子的事情先放一放,至少也要先讓生活回到正軌,讓妻子好起來再說。
然後就在那段時間,青山城的鑑寶節目邀請陳伯去做節目,內容形式很簡單,就是有人帶着自己的藏品過來,他做鑑定,再給收藏家做個大概的估價。
陳伯去了,他本以爲這就是一個簡單的鑑寶節目,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是在別人的算計中的。
其中有一次鑑定的藏品是一幅畫,那幅畫的畫家和所處年代都有一些爭議,需要藉助一些專業工具。
正好也到了中場休息時間,陳伯就把它帶到了休息室。
後來結果出來,陳伯很斷定的在鏡頭下說,這是一幅高仿。
秦凡知道,問題大概就出在這裡了,因爲他在視頻裡看到了接下來的發展。
那幅畫是一個有名的畫家畫的,那個收藏家說:“畫是他的傳家寶,畫者,是他爺爺的父親。”
所以,既然有這一層關係在,他手裡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假的。
當時這個節目一播出,陳伯瞬間成爲羣嘲的對象。
因爲這個結果實在太過於戲劇化,甚至成了很長一段時間裡,別人編嘲諷段子的藍本。
但秦凡知道,一幅畫而已,還不是什麼很難鑑定的東西,依陳伯的能力,鑑定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陳伯性格謹慎,若是沒有絕對的論據,定然不會這麼堅定的下斷言。
秦凡道:“老師,那幅畫確實是高仿?”
陳伯點頭:“對,高仿。”
秦凡又問:“那收藏家手中的也的確是真的?”
陳伯苦笑點頭:“是真的。”
秦凡明白了:“畫是被人換了。”
陳伯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
節目結束後,陳伯去找到了那個收藏家,懇請對方將畫再給他看一眼。
儘管差別很小,但陳伯還是一下子看了出來,這不是他鑑定的那一幅。
所以,在節目一開始的時候,無數鏡頭之下,收藏家送上來的畫是真的,陳伯在休息室看的那一幅,是假的,再後來回到節目上的時候,畫又變成了真的。
陳伯再回想那天的場景,很多事忽然就聯繫了起來。
本來依照陳伯的能力,那幅畫就算在鏡頭之下,不借助其他工具也能看出真假,最多就是多花一點時間而已,而按照以往的習慣,流程本來也應該是這樣。
然而那天畫纔剛到他的手裡,主持人就說錄製設備出了一點問題,讓大家先去休息,也正好藉此機會去專門的鑑定室裡做鑑定。
於是陳伯便帶着畫回了休息室,還沒去鑑定室,就被臺裡的負責人請走了。
而在他回來鑑定好之後,一直到上臺前,古畫都是被他的弟子抱着的。
秦凡:“那個弟子是?”
其實問出口的時候,他心裡便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陳伯道:“是劉輝。”
一切真相大白,陳伯被邀請上節目的時候,劉輝主動跟去跑腿,陳伯回到休息室被人叫走的時候,劉輝把真畫換成了高仿,在陳伯鑑定好之後,高仿又被他換成了真畫。
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主持人,還是那個把陳伯叫走的負責人,都是參與陷害者。
而在青山城能使喚這麼多人的,除了趙家,再無旁人可想。
秦凡再聯繫到之前陳伯看到那副擾亂人心智的花的時候,情急之下說出的自己孩子被趙家所害的事,不由得一陣心驚,這背後的水又多深,簡直不敢想象。
陳伯苦笑:“也是怪我大意。”
他那時剛剛白髮人送黑髮人,妻子又病重,所以心緒不寧,也就沒有注意到,其實那天的節目到處都是詭異的地方。
比如就算讓他去鑑定室鑑定,但在收藏家剛剛把畫送上來的時候,陳伯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主持人就說設備出了問題。
再後來,他再次上臺錄製節目的時候,真畫剛到他的手裡,同樣沒來得及看一眼,主持人就急切將畫還給了收藏家,並且同時問陳伯鑑定結果。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讓陳伯注意到那副真的,進而看出端倪。
後來要不是陳伯親自去找到那個收藏家看到了真畫,估計都想不明白問題究竟是出在哪個環節。
秦凡夫妻二人聽完,都有些沉默了。
實在是對於劉輝這個人,再難聽的詞彙用在他身上都夠不上他的下限。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吳雪實在不明白,陳伯破格收劉輝爲徒,教他知識,但他自己天賦不夠卻怪陳伯區別對待。
沒有感恩之心也就罷了,卻反過來幫着別人一起陷害自己的師父。
害了陳伯之後,劉輝不僅沒有一點愧疚,甚至主動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