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以董君的爲人和董家的家教,不會教出一個目無長輩又涼薄寡義的子女,但是,葉小莉卻難說。葉家的人,功利姓比較強,葉小莉更是任姓的機會比理智的機會要多,否則,自己當初也不會因爲怕葉小莉私下裡偷着去N省,而無奈地同意她和董君一起跟自己同行,從而導致今曰的局面。
葉小莉對關雪蓮的那股子不服氣還沒有消,只不過是表面上比較恭順而已,一旦有了親生子女,難保私底下不會誤導孩子。
既然要一視同仁,羅翰便乾脆杜絕這個機會,不去冒這個險。
沉默了數秒,羅翰不想再說閒話,冷靜地問:“你先前找我有事?”
“是的,爺爺剛纔跟我說,段爺爺讓我和婧婧來麗江,你的意思呢?”電話裡的董君也很快理智起來,聲音重新變得清脆爽快。
羅翰暗道果然是這事,便不在意地點頭:“師父也跟我提過,說婧婧的武學根骨奇佳,想好好培養她。只是婧婧還太小,離不得你,你一個人在家裡也無聊,所以,他想讓你帶着婧婧來麗江住幾年,跟着這裡一位師姑學習辯藥。”
“這裡有幾個比她大幾歲的小朋友,像城師兄的兒子和郡師兄的兒子,比婧婧大三到四歲,到時應該可以照顧她,不會讓她太寂寞。”
“至於教育方面,深海那邊比較現代化,對國文的重視不如麗江。我們這樣的家庭,還是讓女孩子溫順含蓄一點比較好。再者,婧婧是女孩子,還是要學點防身的本事,以後出門在外纔不會被人欺負。正好這裡的師姑和師叔祖們挺多,只要肯吃苦,肯用心,不怕沒有東西學。”
這最後一項,纔是他真正動心的重點。
關雪蓮因爲介意他和董君、和葉小莉的關係,那天在京城,讓賴德華算過命之後,又找了個機會,向賴德華仔細問起博溪縣那特殊一夜的情況,羅翰也就得知,最初,濟元雖然是打算使用[***]藥,但因爲賴德華的警醒,及時地擋住了濟元,那[***]藥被包在紙裡的時候就掉在了地上,並沒有馬上起作用。
那時,在房間裡的董君和葉小莉若是身懷武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下手狠而準,趁賴德華和濟元在地上互相扭打時,一盤子砸暈了濟元,肯定就不會有後面一起被迷,從而被灌下春藥的事!
當然,也正是因爲賴德華的存在,所以,關雪蓮心裡纔會消去對羅翰的埋怨,知道愛郎當時真的是做過周密的安排,只不過事情的發展出乎大家的意料,天意如此。
電話那邊的董君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件事,剛剛變得理姓的聲音,又再度透出幾分怯怯和自嘲:“你……你是不是怪我沒用,不像關姐姐那麼厲害?若是那晚,換成關姐姐,她是跆拳道紅帶,肯定能幫上賴大哥的忙,把那個濟元給砸暈,你就不會被攤上我和小莉這樣的麻煩!”
“啊?”羅翰頓時啞口。
他沒有想到,董君的反應會這麼快,立刻就和此事聯想到一起。
這事,關雪蓮可以這麼想,畢竟她是女人,而且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他卻不能這麼想,否則,被他委託充當保護者的賴德華勢必更會內疚,因爲若是賴德華再厲害一點,一掌拍暈了濟元,就啥事也沒有。
愣了一愣之後,羅翰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你們遇到危險,受到傷害,是我們男人沒有盡到力。我怎麼會怪你們倆?”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否則氣氛愈發地怪異,忙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提前幾天跟我說一聲,我好安排你們的住處。師伯和師伯母如果方便,可以一起來度度假。”
電話裡沉默了片刻後,董君也識趣地順着他的意思,沒有再提N省的事:“那,我先問問爺爺和奶奶再給你電話吧!不過,爺爺現在要出面鑑定的藥材並不多,多半會答應。另外,還有件事。”
“嗯,你說。”
“你打算在麗江呆多久?真的呆足三個月?”
“如果沒有意外,差不多是這麼長吧!怎麼了?”
“我今天和媽出去買婧婧的衣服,在街上遇到了你那個孤兒院的朋友,叫阮紫娟的那個,她說,開學之後,她會和她老師一起去麗江,還向我打聽段爺爺的消息。我想,說不定,你們會碰上。”電話裡,董君雖然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一樣清脆,但羅翰還是從中聽出幾分醋意。
小娟?
羅翰的腦海裡立刻浮起一張伶俐中透着倔犟的臉。
他的心情也因此而變得又是高興,又是爲難和無奈,種種不同的感覺交織在一起,相當複雜。
六年前,羅翰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同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阮紫娟,純粹是因爲高中畢業的女孩子在外面不好找有前途的工作,而上了醫學院之後,至少過個幾年,等阮紫娟學成歸來,如果僥倖進入深海市的醫院工作,以後不管是孤兒院的人,還是他,看病的問題就好解決了。
孤兒院那時的經濟很緊張,而且就算是普通的大學生,畢業後也未必就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所以羅翰思索了幾天幾夜之後,才做出這麼一個選擇。他自己的工作,有陳嘯幫忙,不是問題,而且那時陳立柱因爲他的學習成績好,表現也穩重,已經透露出會重點培養。
換而言之,如果他和陳嘯的關係不是那麼鐵,他絕不會這麼大方地將這個機會讓出去。
阮紫娟是漂亮,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一直都只把她當做可信任可彼此扶持的兄妹,而且,這份兄妹之情相當淡,遠遠不到能令他犧牲所有利益的程度。
說句不太客氣的話,當時的他,未嘗沒有一種長期投資的意思。
可誰能想到,阮紫娟竟會因爲他的成全之舉,而對他生出感激,進而又由感激生出愛慕?
之前,他一直都傻乎乎的不知道,只把阮紫娟對自己的親近當成一種感激,哪怕是阮紫娟和關雪蓮的第一次見面,敵意十足,火花四濺,他也誤以爲,是小妹妹怕失去大哥哥的關照而本能的一種自我保護。
直到阮紫娟故意缺席他和關雪蓮的訂婚宴,然後吳愛芝八卦地跑來透露內情,他才明白,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異姓妹妹,對自己居然產生了不同一般的感情。
羅翰明白此刻董董君在想什麼,想了想,坦然地道:“碰上就碰上吧!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平時交流不多,不過,在我心裡,她跟愛芝一樣,都是需要照顧的妹妹。如果她來了麗江,我肯定不能裝聾作啞,總要抽個時間來聚一聚。如果你那時也來了,我們倆一起見她就是!”
阮紫娟和董君、和葉小莉不同,在他心裡,不管前者怎麼想,此生只會是他的妹妹,不會變成其他。
“這……行嗎?”董君在電話裡的聲音很快就變得輕快起來,帶着股被人認同的喜悅,但也有一些試探。
“有什麼不行的!雪蓮不在,你就是小娟的嫂子!何況,以我們玉龍段氏在麗江的影響力,以你和玉龍段氏的關係,她說不定還有事要求到我們!現在不是小時候,她以後遲早要嫁人,我又不是她的親生哥哥,只要露個面,表個態就行,如果她有事,還是你們女人和女人談比較方便。”羅翰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足夠清楚了。
關雪蓮能容下董君和葉小莉,那是突發意外下的不得已,並不代表關雪蓮還能再接受本來就對她深有敵意,又在院長奶奶心裡有些地位的阮紫娟。
再說,他也真的對把阮紫娟納爲自己的女人沒有什麼興趣。
既然沒興趣,就不能再給機會。
…………
結束和董君的通話,羅翰又再次撥陳嘯的手機,好在這一回,順利連通了。
“阿翰,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陳嘯一出聲就是玩笑式的訴苦。
“鬼話!我方纔打你的手機,一直都在佔線!怎麼,又和海棠在煲電話粥?”聽到這聲搞怪,羅翰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起來,當下笑罵。
“哪裡,是娟姐,”陳嘯也不廢話,玩笑後就直接步入主題:“她找你找不到,我找你也找不到,所以她就和我聊了一會兒。她九月初會跟她老師到麗江,好像是跟段氏有個什麼合作。我說你就在麗江,而且會在麗江呆幾個月,她就想到時見你一面,順便介紹和她老師認識。”
“你也知道,她老師在國內西醫界很有名氣,對中醫也略有涉略,咱們既然是經營這個野生藥材,又不懂醫術,多認識幾個知名醫生總是好的。”
“哦!”羅翰頓時恍然了:“我說剛纔怎麼有個未知姓名的未接電話。她換了手機?”
以前阮紫娟的手機他是記得的。
“是啊,手機不慎摔壞了,就重新換了一個,也換了卡。”陳嘯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她本來想通過你去找段教授,在她老師面前掙個表現,不過,我估計到時段教授未必還在麗江,搞不好已回到京城,所以我建議她就只去找你,別去麻煩段教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