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例會。
“小梅開會了。”剛洗完杯子的舒暢過來叫胡立梅。
胡立梅低聲:“我不去!”
舒暢:“沒事的,是我開會,不是經理。”
這傢伙!畢竟是小孩子,不懂女孩子的心!陳進黎大聲說:“要去叫經理來請!”他在自己的攤位,離開吧檯還有六七米遠,小吃廣場裡現在也沒有什麼人,所以他才大聲的發泄自己對經理的不滿。這不像話啊?警察給車子開罰單,幾條街區之內還不允許再罰呢。胡立梅還在哭,劉經理除非是能勸住她不哭。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去開會的。
一會,陶大偉也來了:“小梅,開會去吧。”剛纔,陳進黎跟他解釋過胡立梅哭泣的原因,很簡單的說,她沒事,只是和經理吵了兩句而已。可是這傢伙腦袋也缺根筋的,長這麼大的眼睛看不見小梅在哭麼?還來幫忙勸她去開會?丫的會關心人不會!
陳進黎冷冷的一句話把陶大偉彈了回去:“叫經理自己來請。”從陶大偉來叫胡立梅這件事,陳進黎已經猜出,這次會議絕對不是舒暢主持,絕對的是經理主持!而他,居然玩這一手,鄙視中
果然,一會,舒暢又來叫。
“小梅在哭,你沒看見麼?她這個樣子可能去開會麼?”停頓了一下,見舒暢愣着,陳進黎又說:“你叫不動,叫陶大偉來叫。大偉叫不動,經理再把皮球踢給你!你去跟他說,就說是我說的,她不去!”
舒暢站着沒動。估計是按陳進黎的話去回答,肯定沒法子交代了。陳進黎看出他的猶豫,想了一想,把自己的用詞修改了一下:“這樣吧,你就說小梅在哭,沒辦法來開會。”
舒暢想了想,轉身出門。
胡立梅已經哭了二十分鐘!
陳進黎走過去,看着她。她趴着,沒有擡頭。陳進黎的心一陣一陣的痛,真想伸出手,伸出肩膀,張開自己的懷抱抱住她,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只是默默的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幾張面紙。
“好了,喝點水吧。”陳進黎說。怎麼辦呢?這裡是單位,是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進出的地方。他可能把她摟進懷抱哄她麼?
“李娜,幫個忙!”陳進黎對開完會進來的李娜說。李娜。是小吃廣場新來的服務員,性急,易發脾氣,但她畢竟是女孩子,辦有些事情比陳進黎方便得多。“帶胡立梅去洗澡!”
“走吧。”李娜勸,可是胡立梅沒有動。
“走啦,不洗會臭掉的!”李娜再勸,胡立梅終於站了起來。
陳進黎的臉部肌肉鬆弛下來。她既然肯去洗澡,他就放心了。
收攤,陳進黎又陷入回憶
“我很喜歡你。可是,你知道,我歲數很大!所以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所以有的時候,我就陪在你身邊。”之前某天,在女生宿舍的小花園裡,陳進黎要了她的手,握住它溫柔的對她說。他說得很慢,很溫柔,很無奈,同時也想不出什麼華麗的語言,說話顯得相當的笨拙。
“好了,我說完了!回去吧。”用了十分鐘才鼓起的勇氣,陳進黎終於用他所能夠的最笨拙的語言說出來,聲音也有點顫抖。
“要抱一下麼?”他說,語調變得平穩。然後他就輕輕的擁着她,不敢大力把自己的感情和眼淚全部都擁抱出來,儘管他想這個擁抱已經想了無數個晚上,可是真正做起來,卻是那麼的無奈——天冷,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他丫的抱起來一點點感覺也沒有!
他做這件事情是因爲這幾天胡立梅的情緒波動相當的大,和陶大偉現在的女朋友顧燕萍玩在一起,還經常在顧燕萍不在的時候買早點給他。送完早點她就站在他的身後看他玩女孩子絕對不會感興趣的CS、穿越火線等等殺人遊戲。看見她這樣的癡情,陳進黎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一點戲了,只能把自己擺在一個長輩一個朋友的位子上。於是,在考慮了兩個整天之後,他決定了,讓她自信起來,他悲哀,他只能給她一個擁抱,他只能向她表白自己的愛慕,或許這樣可以讓她從初戀的傷感中走出來!
他知道自己的悲哀。
和胡立梅的故事,本就是一個悲哀!
可是。越是關心她,越是疼她,就越是深愛她。他知道結果,可他就是和胡立梅同樣的無法自拔!
“奶茶,和小梅一起走吧。”陶大偉叫住陳進黎。他現在轉成了兩點鐘下班的班,比胡立梅他們晚下班兩個小時。他大概是想叫陳進黎安慰一下胡立梅。畢竟陶大偉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很多事情,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我要洗澡,洗頭,很慢的。”胡立梅輕輕的說,聽上去,她已經止住了抽噎。
“我先走。”陳進黎說。然後他就匆匆的離開。他不能和她一起走。他落荒而逃。他也不敢陪她一起走。
某天之前,陶大偉、顧燕萍、胡立梅一起在馮平家吃飯。第二天,陶大偉忽然說:“奶茶,你出來的太早了。”陳進黎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問:“什麼我出來太早了?”陶大偉說:“我的意思是,你生出來太早了!”陳進黎苦笑,沒有回答他。他知道他的意思。他們之間的故事,陶大偉大概也知道了,他是在爲陳進黎惋惜!今天,陶大偉明顯的是在撮合陳進黎和胡立梅,給他一個機會。可是,陳進黎卻不敢!他對她已經夠好,同時,這樣的好也使得陳進黎自己處在危險的邊緣。
在胡立梅哭泣之後,在她心緒不定的時候陪她回宿舍,在路上聽她訴苦,把她擁在懷裡安慰嗎?他不敢。若是和她一起走,他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剛纔好容易壓抑下去的激情!陪她回宿舍,一路之上,陳進黎肯定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有在陶大偉說話之後,落荒而逃!
她也快走了,給她,和自己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不是很好麼?爲什麼非要得到點什麼,然後徒增自己,也徒增她的傷心呢?
陳進黎想要的,是一段純粹的愛情!但是她心中,現在還有一個陶大偉,她的大偉哥!即使陳進黎有可能和胡立梅在一起,那也是在胡立梅從老家回來,心裡面對陶大偉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時候!
倘若胡立梅從老家回來,再次和陳進黎因緣而見,那麼,陳進黎和她相見的那個擁抱,將是陳進黎此生中最熱烈的、最激動的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