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滿滿的不解,鳳凰離開了這塊地方,在離去之前,鳳凰看了看木輕語垂釣的背影,她心中總有一股抹不去的悲涼在環繞着心頭。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嗎?
鳳凰不知道木輕語是釣魚的那個人,還是在羨魚的那人,她好像在局中,好像又不是。
鳳凰和董逸明都消失了,這塊湖終於清靜了起來。
天上的雨開始加大,雨水拍打着湖面致使湖面水氣翻騰,這塊湖面顯得朦朧了起來。
木輕語始終釣着魚沒有任何改變,她的背影再次變得尋常普通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凡人。
三十分鐘之後,一個人從湖的那頭走來,他沒有帶傘,所以雨水淋的他滿身都是,或許是雨水下得太大的緣故使得他睜不開眼睛,在雨中前行的他走得非常的慢,像是一個瞎子。
在走了很久之後,這個人才路過涼亭邊,他沒有任何駐足留步,繼續朝着前方走下去。
就在這時,在涼亭內釣着魚的木輕語輕聲說道:“雨那麼大,不進來躲躲雨嗎?”
這個在雨中行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風,陸風體內的真氣和伊利亞一戰後再次耗完,所以陸風又瞎了,瞎得非常的徹底。
沒有手機的陸風摸尋着回唐家的路,他沒想到這裡會有人叫他,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
如今陸風對女人很敏感,在任何情況下,陸風不想和陌生的女人有過多的接觸,但這個聲音出現之後,就像是在召喚陸風一樣,陸風心意一動,他如同沒魂的人,順着聲音走進了涼亭之中。
涼亭內木輕語還在釣着魚,是以她是背對着他,誰都看不到彼此。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原來她真的是在等一個願者上鉤的人。
陸風溼漉漉地走進了裡面,聽四周的雨聲,才發現這裡是間涼亭,。木輕語看透了陸風的心思,她問道;“你以爲這會是一間房子?”
陸風當然以爲這是一間房子,畢竟哪有人邀別人躲雨是往涼亭裡面躲的?
陸風道:“不,我沒想那麼多,不過這裡總歸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謝謝你的邀請。”
木輕語笑了,笑聲普通,不悅耳也不清脆,眼不能視物的陸風憑藉笑聲,他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的姑娘,這就是陸風對木輕語此時此刻的所有想象。
木輕語道:“這裡能擋雨,遮風就不一定了。”
這個姑娘很有趣,好看的面容千律一篇,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在這種雨天能遇到一個有趣的人,這是一件讓人很愉悅的事情。
“不過還是謝謝你邀請我到這裡來避雨。”
木輕語道:“公家造的涼亭,又不是我的,沒什麼好謝的,除非你看不見,不知道這是亭子。”
陸風還真看不見,但陸風不想說他眼瞎的事情,不是害怕受歧視,只是不想讓人同情,陸風慶幸的是,這個姑娘好在沒有追問下去。
陸風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也是被雨困住的嗎?”
“不,我在這裡釣魚。”
“釣魚?”陸風復問了一遍。
木輕語點點頭道:“是的,釣魚,怎麼感覺你很奇怪阿?”
陸風道:“只是覺得,現代的年輕人很少有這樣的閒情雅緻,尤其是對女生而言。”
釣魚是一件要有耐心的事情,女人習氣很重,這種事情並不對她們的胃口。
木輕語道:“女生不喜歡釣魚,可我嘛,老女人咯,總要找點事情消遣下時間。”
陸風聽聲音不覺得這個女人很老,然而唐突地問年齡是一件非常冒昧的事情,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陸風道:“消遣時間的女人通常不會老到哪裡去。”
“噢,怎麼說?”木輕語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陸風道:“因爲多數年輕的人,並不會覺得時間被流逝,對於時間他們一直都是在浪費,主動消遣時間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老嗎?”
木輕語又笑了,她說:“你很會逗女人開心嘛,不過心老了的人,走到哪裡都不年輕的,你覺得是嗎?”
陸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很認同女人的觀點。
是阿,一個心老了的人,無論多大又會年輕到哪裡去呢?
話題又死了,這次輪到女人主動開口,她問道:“你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了些書,遇到些人,聽到些話,就在這裡了。”
“我對你遇到的人不怎麼感興趣,能告訴我你看了些什麼書嗎?”
“一些古史和人物傳記,你不會感興趣的。”
木輕語道:“人物傳記我是不怎麼感興趣,因爲我很自戀,我覺得天底下的人無人能比得過我,所以我自然不稀罕看別人的傳記了,但是古史,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你能和我談談嗎?”
因爲很自戀,天下無人能比得過?
陸風想不到會收到這樣的答案,還對古史感興趣?陸風覺得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陸風道:“是一些上古可以當做神話的故事古史,這些內容我想你不會感興趣。”
木輕語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女人聲音冷漠,但是陸風聽她話語中內容,更像是她在耍小性子,陸風感覺到好好笑,這個萍水相逢的女人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女人。
陸風道:“好吧,竟然你執意想聽,你說你想聽哪些內容吧。”
木輕語道:“我不樂意聽了,所以你不用說了。”
陸風:“……”
她還真耍起了小性子。
這種時候的女人都是要哄的,哄女孩陸風很擅長也很不擅長,不擅長是因爲陸風不喜歡哄,擅長是因爲陸風哄女人很有一手。
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女人,陸風還是決定哄一下這個女人吧。
陸風道:“其實關於史書,與其關注看了史書裡面的什麼內容,倒不如關注看史書的人想要從史書裡面汲取什麼。”
木輕語果然被吊起了胃口。
她好奇地問道:“噢,有什麼區別嗎?”
陸風道:“很大的區別,有些人看史書不過單純的想要通曉點歷史,在人前裡裝x罷了。”
裝x這詞可不文雅,木輕語卻難得被逗笑了,她笑着問道:“你屬於這種?”
陸風道:“當然不是。”
“噢?那你屬於哪一種?”
陸風道:“教課書上的解釋說,歷史是記載和解釋一系列人類活動進程的歷史事件,看歷史,多數時候也是對當下時代的映射和反思。”
“是這樣嗎?不過我不知道這和你說的那種人有什麼關聯。”
陸風道:“我看史書的目的,就是發現歷史存在的意義,意義其實在那些不懂的眼裡,也可以算作裝x。我在想,如果歷史的意義僅僅只是總結和映射,那麼,歷史作爲一個這樣的存在,就應該消失。”
木輕語道:“很了不起呢,你聽起來像是一個學者,你這些理論估計很能騙到小姑娘。”
陸風有些汗顏,聽這個女人的口氣怎麼好像是吃醋了阿,不過兩人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陸風無奈道:“那你還想不想聽古史了?”
木輕語道:“我都說了我不想聽了,是你執意要說的。”
陸風:“……”
看着陸風無奈的樣子,已經不在釣魚的木輕語噗嗤一聲笑了。
木輕語道:“好了好了,你繼續說嘛,我聽着就是,反正別跟我談古史就是了。”
這一笑儘管陸風看不見,但在這雨天裡,陸風還是有種如沫春風的感覺。
陸風心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這種感覺突如其來,卻好似期待已久。
收到指令的陸風有些尷尬地說:“其實我也已經不想談下去,因爲我總覺得意義是很空的,生存是,歷史也是,總結和定義都是很無謂的事情,如果歷史真存在意義,那可能就如教科書中所定義的那樣吧,歷史的意義實際上就是映射。”
“映射,映射什麼呢?”木輕語好奇地問道。
陸風想了想告訴她說:“映射很多。你相不相信我在歷史書裡發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你跟我說說,你發現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我在選擇相信不相信。”
陸風很無語地說道:“聽起來你不相信我阿,竟然這樣的話,我說了之後你更不可能相信了。”
“你不說,你讓我怎麼相信呢?”
“如果我說,這個世界即將要毀滅你相信嗎?”
涼亭外的雨似乎在這句話之後下得磅礴了起來,整個湖面霧氣翻騰,零零散散的鯉魚浮出水面呼吸,世界沸騰着,卻又如此的安詳。
陸風聽女人久久沒有回話,他嘆道:“我說你不相信吧。”
女人沉默良久後說:“如果我說我信呢?”
陸風道:“那麼世人可能會以爲我和你都是瘋子。”
“是嗎,但是很多時候,瘋子纔是掌握真理的那個人。”
陸風覺得自己瞎得不是時候,他真想看看身邊這個女人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
女人低聲說道:“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世界將要毀滅的嗎?”
“你確定要知道?”
“恩。”
陸風指了指天上,陸風的上面是涼亭,在上面則是天空,天空上有一座門。
陸風道:“一切都和那座門有關。”
“是嗎?那座門不是海市蜃樓?”
“以爲它是海市蜃樓的人才會以爲那是海市蜃樓。”
木輕語問說:“那它不是海市蜃樓,又是什麼?”
“一座引來天譴的門,爲了毀滅全人類。”
木輕語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笑容,她說道:“如果你這麼說的話,你可真是個瘋子呢。”
陸風聳聳肩說:“我都說過了,你要這麼說我,我也沒有辦法。”
木輕語道:“我只是發表我的看法,你可以接着說阿。”
“好吧,如果我說天上的那座門會降下洪水,淹沒全世界你相信嗎?”
木輕語又笑了,她說:“不信,竟然爲了是毀滅世界,毀滅世界有很多種方式,爲什麼非要用洪水呢?”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陸風皺着眉頭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可能是一種儀式吧,只有通過這種儀式才能達成某些人的目的。”
木輕語好笑地說道:“你在古史裡面就發現這些內容嗎?”
陸風糾正道:“我不是發現,是在印證。”
“很奇怪的印證。”
“我也很奇怪,我們萍水相逢,爲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話,這些你根本不相信的話。”
木輕語笑着說:“你會知道的。”
“是嗎?”陸風不置可否。
木輕語道:“我看天上的那座門很像是一月門,它總是能讓我想到一些浪漫的幻想。”
月門?浪漫的幻想?
陸風想起就在之前伊利亞對他說的那些話,這個女人再次提到月門,難道是偶然嗎?
木輕語注意到陸風看上去有些僵硬,她沒有管那麼多,木輕語道;“你說降下洪水是一種儀式,竟然是一種儀式,肯定是爲了某種目的而進行的,所以對他們來說,顯然結果更重要,過程則不盡然。”
陸風皺眉,他想不出女人爲什麼會說出這些話。
女人道:“這個世界自從月門出現之後就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些變化我們普通人都能感覺的到,武者們出現了,很多人說武者欺壓百姓,但是除非在必要的時候,武者儘可能會去避免干涉百姓的生活。世界是一個主體,武者是其中的一部分百姓也是,因爲武者就算從百姓身上演變過來的,毀滅世界又爲什麼呢?”
陸風在思考,他想了很久,問出一個問題,“你是誰”
女人笑道:“陸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陸風如遭雷擊呆在原地。
木輕語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竹斗笠,她走到陸風的旁邊親手給陸風戴上,木輕語恢復了原來的聲音,但是她的聲音中還是沒有任何的波動和情感。
“外面的雨很大,斗笠是爲你準備的,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很久。”
陸風伸出手去想去抓住木輕語的手,但是陸風伸出手撈住的地方只是一個空氣。
木輕語的聲音遠遠傳來過來,“想想我們的過去,你爺爺要找的人,我們的相識是有原因的,陸風你搞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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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