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你在擔心什麼?”哈維教授讓瑪麗進屋,還給她泡了杯熱茶。
然而瑪麗無心喝茶,她抿着嘴脣似乎在糾結什麼,但很快她還是開口了。
“教授,我認識莫頓。不不,是我在大街上見過莫頓,當時他在做一些很不好的事。”
“莫頓?莫頓船長?”哈維的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你是說莫頓有問題?他做過什麼?”
既然開了口,接下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瑪麗深吸口氣吐出一個詞:“吸毒。我看見他在貧民窟買毒品,然後去了酒吧。”
“毒品?酒吧?”哈維睜大眼站了起來:“不好,這可非常不好。”
一個酗酒的船長或許在工作的時候還能有些自制力,但一個吸毒的船長卻毫無疑問是不值得信賴,也沒辦法信賴的。
要向金主報告這件事麼?哈維有些糾結,但思慮再三後還是搖搖頭。
就算報告了又能怎麼樣,他們已經在海上,根本不可能臨時更換船長,還會平白把莫頓得罪了。
金主和他們的保鏢在行動結束後肯定會回去日本札幌,到時只剩哈維的團隊和莫頓在船上,得罪他可不是件明智的事。
“瑪麗,這件事你和其他人說了麼?”哈維心裡有答案了。
“還沒有。”瑪麗忐忑地望着老師。
“很好。”哈維想了想後輕聲道:“這件事你暫時誰要不要說,我們現在是安全的對麼。凱麗小姐的保鏢很有安全感對吧,我們什麼都不用擔心。
現在把這件事說出去沒有任何意義,船長不可能臨時換掉,這艘船也不可能臨時掉頭。而我們還會因爲這件事得罪莫頓,得不償失,明白麼?”
瑪麗是個聰明的女孩,否則也不可能在18歲大一就跟着哈維闖蕩世界。現在她已經21歲了,知識和能力毫無疑問地拔尖。但她的情商實在不高,哈維強調了兩遍她才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她顯然很有意見。
“不說麼?可是吸毒的人都不太有理智。我們見過很多的,師傅。”
“當然,我也見過。”哈維很耐心,學生是什麼樣的人他非常清楚,說道理有時候是說不通的。“吸毒很可怕,可被拋棄在海洋上更可怕,莫頓我們不能得罪。但我們可以盯住他,如果他有什麼異常舉動的話,可以第一時間報告金主,但不是現在。”
瑪麗感受到了老師的堅持,她有些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哈維很快把心思重新放到準備行動中,當他最後一次審視完裝備後,準備去其他隊員那裡去看看他們的進度。
哈維的手下一共有四個人,除了瑪麗還有位肯特都是他的學生,而另外兩人則是多年的合作伙伴,除了負責鑑定文物外,同時還擔任銷贓的工作。
現在他們要去的可是鄭和的寶藏,哪怕那些最值錢的東西都沒他們的份,偷偷拿些細碎總不可能被發現。
當然,做這些事必須要瞞着瑪麗和肯特。肯特接受力強,但能力差強人意,瑪麗能力頂尖,可一身不知哪來的正義感總讓哈維渾身不舒服,一些重要的事只能瞞着她。
一間間房門敲過去,大家都準備好了。到瑪麗的房間外,哈維敲了兩下後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在?”哈維愣了下,隨即心下一沉。“她不會是找金主告狀去了吧?”
他轉身噌噌噌地登上甲板,試圖去阻止瑪麗。金主凱麗一直都在船長室裡,這時候向她告密,完全就是把莫頓往死裡得罪啊。
他急得滿頭大汗,但跑到船長室後,卻發現瑪麗已經在這裡了,而且和凱麗正聊地愉快。
“哈維教授,有什麼事麼?”只關心航程和航向的陳默掃了他一眼。
陳默的穿着與獅王小隊的其他隊員完全不同,他又沒介紹過自己是誰,自然也被哈維當成了金主的一員。
“沒什麼事。”哈維沒可能詢問瑪麗說了什麼,現場的狀況也看不出有沒有發生什麼。莫頓很安穩地在開船,沒有露出半點緊張或憤怒。
“我就是來問下還有多久到達目的地,我們太興奮了,完全沒法休息。”
陳默剛想說什麼,莫頓卻突然拉響了汽笛。從駕駛艙向外望去,夜幕之中,一座巨大陰影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戳在衆人眼前。
“到了。”陳默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時隔兩年,他終於又到了這裡。
“這裡居然有這麼大一座島?”莫頓全世界逛多了,也經常在這一海域航行,可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海域見到這樣規模的島嶼。
“火山島,大多數時候會沉在海底,每年只有四個月會浮出來,現在正是時候。”陳默一邊解釋着一邊已經走出駕駛艙,凱麗緊跟在他身後。
連天的陰雲恰好在這裡中斷,星光撒在不到一里外的海島上,彷彿爲它披上了一層銀光閃亮的蓑衣。
“好漂亮!”被汽笛聲驚出船艙的尹星站在甲板上大叫,獅王小隊也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獅王小隊的隊員可沒把心思放在海島上,他們出了船艙便在甲板上列隊點數並清點裝備。
這一幕太專業了,或者說哈維從未見過如此專業的保鏢隊伍,這讓他對接下來的旅程更加放心。不過他還是趁着金主都轉移了注意力的機會,把瑪麗拉到一旁問:“你對凱麗小姐說了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瑪麗完全把哈維教授的訓誡當耳旁風一樣,根本不怎麼認真去聽。她的注意力也被海島吸引了,迴應了兩句就跑回船艙收拾行李了。
哈維無奈,他也必須回去,因爲他們的工作很快就要開始了。
靠近海島後,驅逐艦上的大燈迅速打開,爲避免撞上礁石,水手們站在船首爲船長提供水下的具體情況,畢竟雷達也不是萬能的。
陳默又重新回到了駕駛艙去,他要爲莫頓指引方向。
驅逐艦繞着山峰一般的海島緩緩轉圈,直到陳默指着兩塊崖壁間的一道縫隙:“就是那裡,靠過去!”
“陳先生,你確定?”莫頓沒法不作聲了,那條山縫看起來確實不小,但驅逐艦就算進入也是勉強。萬一裡面地形複雜的話,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我確定!”陳默非常堅定,向山縫用力又點了點。“就從那進去,沒有問題。”
莫頓不由地將眼神轉向凱麗,凱麗聳聳肩:“去哪隻能聽他的。”
“明白了。”莫頓吸了吸鼻子,開始轉舵加速。船都是人家的,他又再多意見也只能放肚子裡。現在他只能祈禱那條山縫不會出問題,否則船沉了就變成荒島餘生了。
然而山縫比莫頓想象中更大,而且驅逐艦駛入連半點顛簸都沒有,順暢地超乎想象。
“打開所有大燈!”陳默命令道。莫頓伸手按下幾個按鈕,整艘驅逐艦頓時大放光明。
“我的天!”甲板上一片驚呼聲,連莫頓也忍不住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彷彿不如此不足以表達震驚的心情。
獅王小隊的隊員依舊很冷靜,但他們的眼神也不由被四周吸引過去,堆積在山縫中的這些東西實在太過震撼人心。
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什麼自然的神蹟,只有船,一艘艘甚至比驅逐艦還要大上兩三倍的巨船塞滿了整條山縫。
它們互相擠壓在一起,連成牆,堆成山,用巨大的體積和恐怖的數量鑄造出了一條無比宏偉的景觀。
毫無疑問,這是奇蹟,人造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