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局,你可是想的太簡單了,人事大權掌握在汪書記手上,沒有汪書記點頭,想要將陸平換下,那是不可能的事,陸平替汪書記掌管着錢袋子,你說汪書記會將自己的人給撤下來嘛,說句不敬的話,真要是發生那種情況,除非汪書記腦袋不正常了,又或者是陸平自己不受汪書記待見了,汪書記想要換個人,這纔有可能,但不管怎麼樣,汪書記肯定會將這財政局長的位置緊緊的攥在自己手裡,除了他自己的人,別人想要染指怕是極爲困難。”方嘯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陳興和路鳴設計讓李政落馬的事,是以對路鳴的話也未多想,以爲路鳴是單純的認爲能夠將陸平換下是一件容易的事,出聲提醒着對方。
“方縣說的是,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路鳴訕笑着,不動聲色的瞥了陳興一眼,心說差點就將說漏了嘴了,方嘯雖然也是自己人,但是看陳興的樣子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路鳴也能理解陳興的這種心態,並不是說不信任方嘯,而是這種事也不適合嚷嚷,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知道,事情已經過了,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嗯,你說的不錯。”陳興看了方嘯一眼,點了點頭,笑道,“但目前我們也只能從陸平身上入手,讓陸平自己倒向我們這邊來,這是我們目前能做的唯一辦法,要不然就像你說的那樣,組織人事大權掌握在汪書記手上,陸平又是汪書記的人,想從換人的角度去想辦法的話,那是比登天還難,汪書記是絕對會拒絕的,所以我們只能從內部攻破他們的堡壘。”
陳興笑了笑,“方縣,你說說看陸平的情況,我們也好想辦法對症下藥。”
“陸平這個人,能夠深受汪書記的賞識,將財政局長當得穩穩當當的,可以看出他是十分受汪書記信任的,之前李政也不是沒有拉攏過他,但都沒有成功,我看我們不妨從他的家人身上下手,走迂迴路線,或許可以取得成效。”方嘯沉吟着,見陳興在認真聽,又道,
“陸平很顧家,在我們縣裡的幹部當中算是出了名的,如果評個好丈夫典範,陸平絕對是能夠入選,他當這個財政局長,應酬不可謂不多,但熟悉陸平的人知道,陸平如果出來應酬喝酒,每天晚上九點前必定回家,而且陸平每次都不會喝的大醉,陸平有個女兒,陸平曾經笑說他那個寶貝閨女就是他的全部,我有聽說過,他那個女兒去年好像就高考了,不知道報了哪所重點大學,沒考上,聽說又復讀了,算算日子,再過三個月的樣子就到六月份了,他那個寶貝閨女又該高考了。”
“陸平的女兒?”陳興仔細尋思着方嘯的話,“他女兒在哪復讀?”
“好像就在咱們縣一中吧。”方嘯笑了笑道。
“縣一中嘛。”陳興低聲呢喃着,臉上突的有了笑容,“待會吃完飯,我親自到陸平家裡去坐坐,不知道陸平看到我這個不速之客,會不會大吃一驚。”陳興說着,自顧自的搖頭笑了起來。
“陳縣要親自去拜訪?”路鳴驚訝了一下,繼而又道,“陳縣您那麼給他面子,這陸平要是不識趣的話,那就是太不識擡舉了。”
“話不能這樣說,如果能夠這麼容易的就將陸平拉攏過來,那我多去拜訪幾趟倒也值得。”陳興笑着搖頭,“對了,路鳴,你儘快找個時間到許江那裡去拜訪一趟,不管怎麼說,許江名義上也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我記得我之前像你瞭解過,你說許江在縣裡面一直都很低調,基本上沒見他這麼在公衆場合露面,我看我們不妨去跟他接觸試試,如果能將許江拉攏過來,那可是在常委會上多了一票。”
“許江書記?”路鳴明顯沒想到陳興會提到許江,微微愣了一下,道,“許江書記也是從海城市下來的幹部,他在海城的事我們倒沒怎麼聽說,不過我倒是知道,他到了溪門之後,每天都會回海城的家裡,晚上下班時間一到,他就準時的回海城,白天則是準時的從海城的過來,有人笑着說他是到溪門來混飯吃的,我看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我這樣說雖然對他不敬了點,但也是實話,他這個政法委書記主管着公檢法的工作,卻是從來都沒具體過問什麼,所有的事情到了他那裡,他都說一個臺詞‘讓下面自己決定’,需要他簽字的,他一般也是直接簽下字,上次我還聽檢察院那個李檢私下裡說他是簽字書記。”
“每天都從溪門回海城?”陳興錯愕了一下,路鳴說的話着實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溪門縣城到海城市區雖然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但天天這樣來回跑也是夠折騰的,像他有時候也才一個月纔會回一趟家,除非是去江城的話,那就順道回家去看看,聽到許江是每天來回跑,陳興能不驚訝纔怪。
“是啊,所以我就搞不明白這許江書記心裡是怎麼想的了,我估計啊,他以前在海城應該混得不錯,被髮配到咱們溪門這個窮地方來,心裡接受不了,產生落差了,就乾脆當個撒手書記了,什麼都不管。”路鳴笑着搖頭道。
“我看就算是許江想要認真管管自己分管的工作,也不一定就能如意,你看看之前的韓東,還有榮鵬,這些人能買許江的賬嗎?也都是當面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我看許江不管倒還是對的,一管指不定還管得自己心煩。”方嘯半開玩笑的說着。
“呵呵,方縣說的情況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之前韓東和榮鵬還在的時候,這兩人都是緊緊靠着李紹同,還真不會買許江書記的賬。”路鳴點頭笑着,換成是他自己,因爲許江已經長期不管事,他也不會去聽許江的招呼。
“是嘛,許江也是海城下來的?”陳興詫異了一下,上次有聽路鳴提到過許江,但並未提到這個,這會路鳴說起,陳興也有幾分好奇,笑道,“看來我找個時間也得好好跟這位許江書記一起聊一聊纔是。”
幾人說着說着就說到今天上午開會的事情來,方嘯看着陳興,“陳縣,您說要建旅遊區,是動真格的?”
“自然是動真格,難不成我吃飽撐着,光喊喊口號是不是。”陳興笑着搖了搖頭,“方縣,明天你也去那裡看一下,到時候你就會同意我的看法了,那裡建一個旅遊區,絕對是可行的。”陳興笑着道。
“陳縣去看過了,我當然是相信您的眼光,只是要吸引人來投資,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感興趣。”方嘯皺了皺眉頭。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現在也沒法去想以後的狀況會怎麼樣,關鍵是要做好眼前應該做的事,當務之急的任務就是要修一條縣城直通那裡的公路,只要交通發展起來,就先解決了第一個大問題。去年海城的旅遊收入首次超過350億,全年接待遊客人次達到2700萬人次,隨着旅遊業這幾年的強勁增長,旅遊產業已經成爲海城的重要支柱產業,溪門緊緊靠着海城,完全可以從海城快速發展的旅遊業中分一杯羹,所以眼前的這些困難都不應該使我們怯步,而是要去克服困難。”陳興滿懷信心的說着。
同方嘯和路鳴兩人吃完飯,陳興坐車來到了陸平的住所,陸平住在財政局的職工家屬樓裡,是一棟新建的七層住宅樓,陸平住在三樓,陳興來到了陸平家的門外,敲了敲門,這會已經是晚上九點,按照路鳴所說,陸平是個顧家的男人,這個時間點,陸平是絕對會在家的,陳興倒也是信了路鳴的話。
門打開,是一箇中年婦女,看見陳興,微微愣了一下,“陳…陳縣長。”婦女是陸平的愛人,縣統計局的職工,遠遠見過陳興,此刻一下子就認出了陳興,神色驚訝,“老陸,陳縣長來了。”婦女招呼着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陸平,忙將門打開。
“陳縣長,您請進,請進。”婦女很是客氣的請着陳興進去,早就聽到聲音的陸平已經起身走了過來,看到陳興時,臉色也有着掩飾不住的驚訝,“陳縣,是您呀,坐,坐。”
“陸平局長,這是您的愛人吧。”陳興笑着衝中年婦女笑了笑。
“嗯,這是我愛人,在統計局裡頭上班。”陸平笑着點頭,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陳興,陸平心裡是驚疑不定,他知道陳興心裡肯定對他產生不滿,上午開會的時候,陳興的情緒已經表露無疑,但對方會親自到他家來,着實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錯,你這家裡還不錯。”陳興笑着打量着整個房子,三室一廳的格局,餐廳和客廳連着,看起來也顯得客廳的面積頗大,視野十分寬敞,點頭稱讚着,陳興笑道,“陸平局長,我剛纔走進來到時候,看到你們這棟職工家屬住宅樓跟新的一樣,剛建成不久吧。”
“是剛建成不久,是局裡的職工集資興建的,整棟樓的房子格局其實都跟我這一套房子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三室一廳,還有一些是兩室一廳的,不過面積大的話,交錢就得交的多,這點倒是一視同仁,我們當領導的也不能例外。”陸平笑着解釋着,悄然瞥了陳興一眼,陸平在不清楚陳興今晚過來的用意的情況下,乍一聽陳興一來就那房子說事,以爲陳興這是盯上他的房子,想以此來抓他把柄了,心裡頭不由得冷笑,局裡集資興建房子,他這個局長也是跟下面職工一樣交錢的,他這套房子是三室一廳,跟其他人住三室一廳的人交的是同樣的錢,一分錢沒少交,陳興要想從這上面來抓他把柄,那隻能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