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聽到易清這麼一說,聶瑩第一個就是叫嚷了起來。
看着這丫頭絲毫不顯得害怕,反而是一副興奮不已的樣子,易清直接就是白眼一翻,懶得理會。不過見到一旁其餘衆人也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也只好解釋道:
“應該是那水庫裡曾經淹死過人,水底幽深,陰氣匯聚,這時候倒是有着極大的機率能夠形成陰魂。而這陰魂有了一些能力,也就是成了所謂的水鬼。
我們經常聽人說起一些人在游泳的時候明明附近沒有水草,卻猛然感覺腳踝上似乎被纏上了什麼東西,甚至直接被拖到水下淹死。這大多都是一些水鬼在做怪。”
微微一頓,易清接着解釋道,“其實一個人無故淹死,自然是有着一縷怨氣存在。又對人世極爲眷戀,這時候變成水鬼,必定會在水中作怪,想要淹死戲水的人。好方便自己鬼上身,重回陽世。”
“啊!這不就是在找替死鬼?”聞言衆人都是一驚,在邊上的林衍忍不住更是忽然說道。
“替死鬼嗎,倒的確可以這麼認爲。”易清臉上卻是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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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陰陽相隔,人鬼殊途,要想重回陽世哪有這般簡單。這水鬼每當找到一個替死鬼,可是因爲魂魄與肉身不能相融,等到那肉身血肉枯竭,只好又重新回到水裡,等待着下一刻替死鬼的到來。如此反覆着,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無辜的人。”
“這水鬼太可惡了。”聽到易清說完,聶瑩早已是忍不住張牙舞爪了起來,玉淨般的臉上一副頗爲義憤填膺的樣子,其他人也是一副同樣的表情。
就連易清,此刻臉上都是泛着些冷意。說起來,對於水鬼這東西,但凡有點良知的真修,都是欲除之而後快。
“道長,這次您可要救救我兒子啊。”
聽到易清這些話下來,這中年人臉上猛地又是浮現出一片驚慌。聽眼前這道長如此說來,自己那兒子現在豈不是就成了替死鬼,這怎麼成!連忙是一臉懇求狀說道。
“易虛,這次你去吧。以你現在的修爲,再有符籙相助,對付這種水鬼倒是綽綽有餘。”
聽到這中年人的苦苦懇求,易清卻是微微一沉吟,下一刻忽然就是向着一旁的易虛說道。如今易虛入道成爲真修,倒的確是需要一些歷練。
這水鬼,只是普通的陰魂,不過是在水中趁人不備的時候作怪罷了,以易虛的修爲,倒是不虞擔心。
“我?觀主這......”一旁的易虛聞言就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易清會是突然點將叫自己去,一時倒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心底頭,隱隱間竟是莫名的有股興奮的味道。
“無須擔心,區區水鬼而已。”見到易虛仍是有些不自信的樣子,易清不由得微微一笑,頗顯輕鬆地說道。
自己這二師弟性子是穩重,只是卻略顯得有些謹慎過頭了。當初自己第一次遇上鬼壓牀之事,還不是鼓鼓氣就上了。
不過對於易虛的這種性格,易清也是不以爲意。自己一路走來,雖有無上道緣,身後卻是無人扶持,因此總是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大意。
但如今自己略前一步,對於這三個師弟和收的那幾個徒弟,自然是傾力扶持。他們就算大意,自有自己在身後爲他們撐住一方風雨。
眼見易虛一人略略收拾一下就是隨着那中年人下山去了,林衍等幾個徒弟倒是覺得有些可惜。捉鬼這麼神奇的事,自己居然無緣去見識一番。只是在易清臉色一虎下來後,只好是乖乖的修煉,或是接待香客去了。
一路隨着這中年人走來,易虛也是知曉這中年人名叫王華,而他們要去的地方,卻是就在齊雲山腳下不遠的一處村莊。
“道長,我們到了。”
一進村,就是見到不少人正在等候着。見到王華領着一個道士回來,臉上都是頓時浮現出一抹喜意,立即就迎了上來。
“無量道尊,貧道易虛,飛雲觀觀主師弟,今日特來滅那水鬼。”易虛也是有過跟隨師父淨塵道長出去做法事的經驗,只不過這次主角換成了自己。但其中禮儀法度,卻是不曾有失。
“水鬼?”這些迎上來的人聞言皆是一怔,農村之中,信鬼神之事本就不少。
此刻聽到易虛說是水鬼,臉上頓時都是掠過一抹驚慌,下意識的身子一頓。本來一些想隨着前去看熱鬧的人,忽然也是停了下來,不敢過去。
“道長,我兒子就在屋內。還請道長施展神通,捉了那水鬼,救救我兒子。”
農村之中,本就是一戶戶單獨的房屋。王華的家正是在村口不遠的位置,因此未走多久,見到那三層的房屋之時,王華連忙就是在易虛一旁說道。
“妖孽害人,我等自當替天行道。”
聞言易虛也是微微一笑,腳下卻是不由得快上了幾分。第一次施展道術捉鬼,易虛心裡也是忽然涌現出一股興奮以及期待。
只是當走到門口之時,易虛目中卻是一頓。臉色之間,隱隱就有些難看了起來。
只見此時在屋內大堂之上,正有一個老婦手裡拿着柳枝,口裡則是大聲唸誦着不知名的咒語,圍着擺在正中的一張牀詭異的跳轉着,手裡的柳枝也是隨之在牀的上空揮舞着,似乎就是在驅趕着什麼東西。
那張牀上,想必就是躺着這王華的兒子。
掃了那老婦一眼,易虛的目光隨即卻是望向了一旁的王華。既然已經請了人來做法,還把自己請來,那將自己置於何地。這種事,在任何人身上心底都是微微有些不爽。
王華看到大堂中的情景也是一怔,顯然是沒有料到。不過人情世故,王華旋即就是明白這時易虛目光的含義,連忙苦笑着向着易虛解釋道:
“道長莫怪,這婦人想來是我那妻子請來的。我那時正忙着上山去請道長,對這件事真的是不知情。”
聞言易虛的臉色倒是好看了些,想象多半也是這種可能。旋即臉上倒也逐漸的恢復成一貫的平靜。既然來了,那自然就無需急着走。
更何況......
目光淡淡瞥了眼仍在胡亂跳轉着的老婦,易虛目中卻是不由得掠過一絲不屑。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眼前這老婦便是那些民間所謂的神婆了。
對於這些,道門的一些典籍上也是有着記述,大多是通過供奉一些狐仙等,與這些精怪取得通靈,然後獲得一絲溝通陰陽的能力。
只是這類東西,在道門之中,卻是連三千旁門之術都夠不上。易虛此時自然也是有些瞧不上眼的意思。
靈眼之下,那神婆手中的柳枝,在那不知名的咒語唸誦之中,倒的確是有了一絲的神異。柳枝通體煥發出肉眼不可見的碧綠青芒,沾到牀上空的那些陰氣,這些陰氣立即就是驅散開來。
只是這柳枝上的青芒實在是微弱,只有薄薄的一層,在那龐大的陰氣面前,被驅散的陰氣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龐大?正自出神間,易虛猛然間驚醒過來,終於是知道心裡那從第一眼就感覺不對的地方來自何處了。
只是一個水鬼,怎麼會有這麼龐大的陰氣?想到這裡,易虛的臉上驀地就是凝重了起來,再也無暇顧及那神婆,目光定在那牀上的小男孩身上。
這時候纔是發現,這小男孩全身都似乎是被一層陰氣包裹住了一般。尤其是頭部之上,那凝聚出來的陰氣竟然已是厚厚的一層。
“但願不要出現意外。”思慮半晌,易虛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也只好是暗暗嘆了口氣。捏着袖裡大師兄親手繪製的那幾道符籙,心裡微微一定。
只是易虛終究只是剛剛入道不久的修爲,並沒有發現,那小男孩頭部的眉心之間,忽的閃過一抹黑氣......
“不行了,老身不行了。這鬼魅的道行好深,老身也沒有辦法。”
又是幾分鐘過去,那正在揮舞着柳枝的神婆卻是忽然停了下來,嘴裡更是忙不迭的叫道。此時的這神婆,乾枯的臉上早已是大汗淋淋,有着幾分蒼白之色。
一停下來,就是連忙向一旁之人討了大碗水來喝,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吳婆婆,您是我們鄉里一帶最厲害的神婆,怎麼會沒有辦法呢?您再想想辦法吧。”
見此情景,頓時一道聲音就是十分急切的響起。出聲之人是個中年的婦女,此刻的臉上更是一臉的慌張擔憂之狀。想來必定就是這王華的妻子,也就是那小男孩的母親了。
“真是沒有辦法了,以老身看來,這不是普通的水鬼啊。”說道這裡,神婆那昏黃的眼中頓時也是掠過一抹驚恐。她做這一行也有二三十年了,以前也不是沒有被請去驅除水鬼,但沒有一回是像這次一般的。
所謂人老精,鬼老靈,通過與日日供奉的那狐仙冥冥之中的感應,神婆猛然是驚覺。好像,自己這次是招惹了什麼厲害的東西啊。
這時候別說是是在沒有辦法驅鬼了,神婆心裡更是有些擔心這鬼物會不會找自己算賬。做自己這一行的,招惹到厲害的鬼物最後反而害死自己的先例,不是沒有。她雖然老邁,可是沒有人活得好好的想着去死啊。
“道長......”
這時候王華也是有些驚慌了,忙不迭的將目光投在一旁易虛的身上。這時候,恐怕也只有這齊雲山上請來的道長是自己等人的唯一希望了。
“貧道盡力而爲。”
見到神婆這般,易虛的臉色更是猛然凝重了起來,不敢把話說得太滿,沉聲應道。
“請道長出手,救我們兒子一命!”
這時候王華的妻子也是連忙走了過來,語聲懇求地說道。雖然知道自己這番作態必定會令被自己親自請來的神婆心裡不滿,但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甚至是心底對那神婆也有了絲小小的不滿,要是知道這神婆沒有辦法,自己何必在丈夫去請這道長的同時偷偷的將神婆先請了過來。
“哼!山野小道,也敢出來捉鬼。小子,聽老身一句勸,這次是真有鬼魅作祟,不是像你以前那樣裝模作樣的糊弄一下就可以完事的。”
果然,那神婆見此頓時就是冷冷一哼,嘴裡陰陽怪氣地說道。雖然心裡對自己能夠脫身而出也是一喜,但下一刻又是有些吃味了起來。自己沒有辦法的事,卻是立即有人接受去做。無論最後如何,自己這面子上總歸是過不去的。
“還是煩勞你再去觀裡通知我觀主一聲吧。”
對此易虛根本是懶得理會,爲了穩妥起見,仍是決定讓王華再去通知易清一聲。
說罷,易虛纔是面色凝重地緩緩走到那擺在大堂的牀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