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人,分明就是自己今日去送周山兩人後,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古怪的青年。
記得先前這鐘燦華可是說過,他兒子可是回來好幾天了。
眼角瞥向鍾燦華兩兄弟,卻是看不出什麼端倪出來。只是,一抹陰霾,突然便在易清的心底悄然生出。
悄悄將這份狐疑壓在心底,旋即一抹莫名的笑意,也是忽的在易清的嘴角緩緩綻放而開。眸子之中,卻不經意間猛然掠過一抹清冷。
下一刻,易清的目光便是落在了這鐘嶽的身上。上一次在機場內只是匆匆一瞥,看到一個背影。因此雖然感覺得出這鐘嶽的古怪,卻甚爲的模糊。
此刻近距離細細觀察,才發現這鐘嶽的臉色極爲的蒼白,臉上面無表情,竟彷彿是得了失魂症一般。
除了之前叫了一聲“爸”,這鐘嶽竟是再未發出一句話,顯得十分機械的站在衆人面前。
越是觀察,易清的臉色便顯得越加凝重起來。只感覺隨着自己的打量,心底都是莫名的升起一種詭異的寒意。似乎,隱隱間,能夠聞到陣陣似有似無的嘶鳴聲。
那聲音,像極了蛇類的嘶鳴!
如今易清可以肯定的是,這鐘嶽的確如鍾燦華所說,身上被人施了邪術。
無由的,易清忽然就想起了在機場上尾隨在這鐘嶽身後的那個詭異的中年人。最令易清難忘的,就是那中年人碧綠一片的雙瞳。以及,那瞳中游動的青蛇光影......
隱隱間易清覺得自己是猜到了些什麼。瞥見一旁一臉憂色的鐘燦華兄弟二人,心裡忽然一頓,總感覺這兩人臉上的憂色不僅僅是爲了這鐘嶽之事。脣角穩穩彎起一道弧線,易清卻並不打算立即就將那中年人以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易先生,可是看出了嶽兒的症狀?”
似乎已經是忍耐不住,鍾燦華忽然出聲輕輕問道。
“的確是被人施展了邪術。只是究竟是何種邪術,一時半會卻是無可得知。”聞言易清也是沉聲答道。對於這邪術,心底莫名的升起一種危險的感覺。易清從不懷疑自己的感知,自己竟在這道邪術面前感受到了危險,顯然是有些棘手了。
“易先生乃是隱士高人,肯定有辦法的,還請易先生出手相救。我鍾家定會感激不盡。”
此時出聲的是鍾燦明,不知爲何竟是知道易清的身份。比之鐘燦華,這鐘燦明無端的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身上那種看不見的血腥之氣,也是比之鐘燦華濃郁上了數倍不止。
對於此人殺孽如此之重,易清心裡着實不怎麼喜歡。聞言只是略微一點頭,才凝聲說出了四個字:“盡力而爲。”
手掌驀然一翻,一道驅邪符已是猛然燃燒了起來。靈符燃盡,一道金光頓時從靈符上竄出,直接向着鍾嶽的眉心沒去。
只是就在金光臨身之際,變故突生,原本鍾嶽蒼白一片的臉上,竟詭異地騰起陣陣幽靑之色,瞬間覆蓋住了鍾嶽的整張臉。就彷彿是將鍾嶽保護住了一般,驅邪之力幻化成的金光,無論如何都是未能落在鍾嶽的身上。
“咦!”見此易清臉上更加一沉,剛纔本就是試探之舉,只是沒想到試探出來的結果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嚴重不少。連驅邪符都是無效,可見這邪術的厲害詭異之處。
“易先生?”
一旁的鐘燦華兩人自然也是看見了眼前場景。兩人臉上似乎也立即有着一抹深深的震撼之色浮現而出。只是目光深處,隱約並無半點波瀾,彷彿對這結果並不意外一般。
“令公子的確是被人施了邪術,而且極爲的厲害。只是究竟是何種手段,卻不得而知。”
略微按下心中的凝重,易清緩緩出聲回答道。說罷也不再去管這兩人,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鐘嶽身上。
“懇請易先生出手,鍾某必感激不盡!”
“易某還是那句話,盡力而爲。”靈眼之下,卻是發現不了絲毫的端倪,不由得令易清的心底更加感到凝重。
有種預感,恐怕這次莫名其妙求上門來的事會很棘手。更重要的事,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兩位鍾家兄弟。不知爲何,易清總是感覺這兩人有些詭異,不是很放心。
聽聞易清願意出手,鍾燦華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均是發現了彼此眼中的那抹喜意。隱隱間,似乎有着一抹精芒劃過,間或摻雜着幾絲的緊張。
“只是卻要等到明日才能夠施法了。”緩緩吐出一句話,易清的目光頓時就凝神在了兩人的面龐之上。這自然是託詞,到了如今易清的修爲,要真施法又何須算定時辰陰陽。只是想看看這兩人是否有異狀罷了。
若真居心否側,千方百計想邀自己入彀,此時必定將有着一絲的馬腳顯露出來。
“明日?”聞言鍾燦華兩人臉上的喜色登時一頓,有些凝滯的現象。鍾燦華似乎還好些,流露出的也僅僅是一絲意外,旋即歸於平靜。只是當瞥見一旁鍾燦民的臉上神色之時,易清的心底便猛地一凝。
鍾燦民的養氣功夫似乎遠遠比不上其兄,聽到易清所言,神色驚訝之中,隱約帶着一抹始料不及的不知所措之感。這種神情,自然逃不過面前一直在暗暗觀察兩人易清的目光。
也更加讓易清覺得,這次鍾燦華無緣無故上門邀請,帶着一種居心否側的味道。
“這種事我們凡夫俗子不懂,自然依易先生所言。”似乎是注意到了易清探尋的目光,鍾燦華的眼中忽的一縮,連忙是打着哈哈說道。言罷才帶着詢問之意說道,“不知易先生可願意在這裡將就一宿,明日也好方便先生做法行事?”
“也好,趁這些時間我細細準備一下,須得做到萬無一失纔好。”
略顯沉吟,易清便是含笑答應了下來。
一時之間,三人頗有些談笑風生的味道,在鍾燦華兄弟兩人的不斷尊崇恭維當中,易清臉上的笑意似乎從未放下過。只是鍾燦華此時眼瞳深處,已是隱然帶上了一縷警戒。望着這被自己請來的年輕人,忽然覺得也許這並不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而鍾燦華兄弟兩人不曾注意到的是,易清的眼眸之中,更是清冷一片,間或划起一道凌厲。便如那掛在嘴邊的笑意一般,從未放下。
“燦民,你親自去給易先生準備今晚下榻之處。”暢聊半晌,鍾燦華忽然對着一旁的其弟吩咐道。旋即又是笑呵呵地向着易清說道,“易先生,不知喜歡吃些什麼。今晚之宴,若是怠慢了先生,可叫我們如何過意的去?”
“呵呵,清淡些的便可。”聞言易清似乎也在細細考慮一番,片刻過後才笑着答道。
望着拖言要親自去準備晚宴領着鍾嶽離開的鐘燦華,易清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起來,平靜中帶着股冷氣。下一刻屈指一彈,一道米粒大小的金光,已是迅疾地掠到鍾燦華的背後。然後悄然隱沒入鍾燦華的體內。
“易先生還請隨我來。”鍾燦華離去,一旁的鐘燦民卻依其吩咐去佈置易清今晚入宿之處。
微微點頭跟上,眼角瞥見逐漸消失在繁華的建築背後的身影,易清的嘴角忽的彎起一道略帶玩味的笑意。
倒還真想知道,這堂堂湘省鍾家,對自己區區一個聲名不顯的真修,意欲何爲啊。
旋即嘴角又是微微一抽,想起剛纔自己打入鍾燦華體內的那道靈符,忽然有些心痛的感覺。
千里傳音符。
傳音聽力自然沒有千里之遠這麼誇張,但是幾百米之內,靈符鎖定的範圍,要想聽清楚什麼聲音動靜,卻是輕而易舉。
易清故意將施法救治鍾嶽之事拖到明天,又順意留在鍾家過夜,自是爲了使用這千里傳音符,看看這鐘燦華到底打的是什麼心思。
只是這東西還是洛真那妮子在臨別前給自己的,只有兩道而已。茅山派畢竟爲道門大宗,這種功效玄奇的符籙之術,便如之前的牽機符一般,卻是飛雲觀這等小地方沒得傳承的。
“看來也只有等以後再遇到那小妮子,問她討要幾道了。”
這般念頭一閃而過,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鐘燦民,易清倒隱隱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