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倒是想見識一下,這靈蠱究竟有多少厲害!
聽到鍾燦華這最後一句話,易清輕聲一笑,嘴角卻是忍不住勾起了一道微冷的弧度。
此時想要知道的幾乎都已經聽出來了,再聽下去恐怕也沒有多大收穫。悄悄散去印訣,下一刻便是清晰的感應到,那打入鍾燦華體內的千里傳音符,已經是瞬間湮沒,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鍾天師,你的後裔居心不良,今後可別怪貧道無慈善之心啊。”
喃喃一聲,易清卻是目光微擡,似乎是要橫渡虛空,看穿那消逝百年不見蹤跡的上古天庭一般。也許連這鐘家後裔都不知道,那鍾馗死去之後,並未轉世投胎,而是直接被天庭敕封爲神,居於九重天闕之上。
當然,以如今易清的修爲實力,根本是連跟鍾馗對話的資格權利都沒有。易清此時做法,不過是心念一動,隨意起興罷了。其實說來,倒是顯得無聊之極。
一夜無話。
在修煉當中,一宿時光悄然而逝。等到易清聞到門外喚聲,再次睜開雙眸之時,天際已是大白。
“倒是要上演一場好戲。”眸中湛湛精芒,在眼睛開闔之際,頓時就直掠而出。而易清眼眸微動,下一刻才又是恢復了平平無奇之狀。只令人覺得,那目光深處,又是深邃了幾分。脣角微揚,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忽然是掛在了臉上。
早餐做的精美至極,想來是考慮到了易清道士的身份,都是一些清淡的吃食。淡雅之中,倒真有幾分真味。
“易先生,不知昨晚可是休息好了?”
眼見易清早餐即將食盡,鍾燦華也是適時出現在了易清的面前。臉上溫和之中帶着一種隱隱的恭敬,能讓人感受到他的那份尊崇,卻又不失了身爲鍾家家主的身份。這份尺度,卻是把握得極好。
若是昨晚沒有探聽到這鐘燦華的用心,易清也許還真的會被此人這番作態感動一番。但是既然洞悉了其目的,易清自然不再有什麼感覺。
“也罷,你帶我去鍾嶽那裡吧。”
擱下碗筷,望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鐘燦華,易清若有深意地輕聲一笑,緩緩說道。眼眸深處,雖說有着冷意翻動,但隱隱也有着一絲的期待之色。對於蠱類手段,也就是上一次遙遙與那泰國自稱森默大師的傢伙鬥法過一次。
結果那森默大師,被易清一不小心就用茅山傀儡術給玩死了。
這次既然遇上,易清也暫時懶得理會這鐘燦華的鬼蜮心思,先試試這下蠱的手段再說。至於其他,總有算賬的時候!
“易先生,嶽兒的性命,就全然拜託給先生了。”
聞言鍾燦華連忙在前面領路,未過多久,便是來到了一處略顯古舊的院落之內。這院落所處的位置極爲的僻靜,與整個鍾府的格調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是卻異常乾淨,顯然時常有人打掃。
院落之內,只有一處房屋,正門橫樑之上,懸掛着一張古舊的牌匾。“祖祠”兩字清晰可見,透過敞開的木門,隱約可見裡面的佈置。兩邊懸掛着不少的字畫,正中間卻是端正地擺放着不少的牌位。
竟然是鍾家的祖祠!易清不由多打量了幾眼,旋即纔將目光落在這鐘嶽的身上。
細細觀察着鍾嶽,易清的眼眸之中,也是忽然一頓。
不過一日的光景,這鐘嶽的臉色,又是差下去了好多。一絲絲的痛苦之色,從目光之中流露出來。只是臉上的表情,似乎是被強行定住了一般。因此即使異常的痛苦,臉上卻是冰冷木訥一片,表現不出來。
而此時早已到了開春時節,鍾嶽的身上,卻仍舊套上了厚厚的棉衣。即便如此,站在鍾嶽面前,易清仍是感受到了一股重重的寒氣。靈眼之下,鍾嶽的膚色之上,竟顯得湛青一片。
似乎是刺青一般,皮膚的有些部位,此時詭異的顯現出一絲絲青色的鱗紋。
那是.......蛇紋!
認出這鱗紋的形狀,易清的目光,頓時忍不住一凝。眉頭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是暗暗皺緊,而原本心中還有的其它心思,此刻也是無暇多顧,早已收斂下去。
這種症狀......
隱隱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易清猛地就是在腦海中一陣搜索。總是感覺自己曾經在哪卷道經中看到過關於這種症狀蠱類的記述。
可惜苦苦回憶半晌,易清才無奈的發現,自己此刻卻想不起任何關於這類靈蠱的記述。想來當初看到的時候,也只是粗粗一掃而過,未加留意。
談不及後悔之語,道門道經萬卷,哪能都一一熟記於心,能夠閱遍這萬卷道經,都已是殊爲難得,殊爲不易。當初自己看時,有些道經也僅僅當做雜史一類觀看罷了。畢竟並非卷卷都是直指大道的根本經典,也有些只是道門前輩的遊記經歷罷了。
易清當即收斂住心神,不再糾結於此。而盯着眼前這似乎這面無表情,只有眼珠子能夠轉動的鐘嶽,沉吟片刻,劍指一揚,已是在下一刻緩緩點向鍾嶽的眉心。
指尖之上,隱隱有赤焰躍動,透出一股不凡的靈動。
正是三陽真火。
三陽真火乃一切邪魅的剋星,當初面對巫孟那詭異的巫術,都是輕而易舉的破掉。想來面對這鐘嶽體內的靈蠱,也應該有着剋制作用纔對。心裡這般思量着,劍指攜着三陽真火也是逐漸的向着鍾嶽的眉心落去。
一旁的鐘燦華靜靜立在不遠處,目光緊緊盯着易清的施法。此時看到易清這般動作,目中忽的就是掠過一抹欣喜,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期待之色。
想起祖上留下來的關於這種靈蠱的記述,鍾燦華知曉,只要易清法術落下去,必定就會激起嶽兒體內那靈蠱的激烈反擊。到時候,這靈蠱就會脫離嶽兒的體內,必然全力向着這易清反噬而去。
反噬!不錯,這種靈蠱,最令人恐怖的就是這種反噬之力。但凡敢對被施蠱者施以援手,必定激起這靈蠱的絕命攻擊。
易清此時卻不知道這鐘燦華的心思,劍指緩緩伸出,雖說仍舊是帶着一絲試探之意,但是絲毫不敢有任何的輕視。全身的法力都已經暗暗運轉起來,以防遇到不測情況,能夠第一時間就掙脫開來。
就在易清那帶着炎陽之力的劍指即將觸及鍾嶽的眉心之時,一抹心悸,卻是讓易清的動作猛然一頓。
彷彿是萬蛇齊嘶,又似乎上古兇蛇被激怒了一般,易清只覺着自己的靈魂都是微微的一顫。這突然響起的詭異蛇鳴,竟然能夠攻擊自己的靈魂本源!
來不及驚駭,下一刻易清的瞳孔已經是驟然緊縮了起來。
就彷彿是被自己的動作激怒,此時鐘嶽的臉上,在瞬間竟詭異的升騰起了一片青幽之色。冰冷的青光,迅速凝結成一片片細小的鱗紋,幾乎佈滿整個面龐。這些鱗紋,都只有小拇指指甲大小,反射着青色的冷光,卻是極爲靈動。
而鍾嶽的雙眼之中,更是幽光一片。眼瞳內,分明可以看見兩條細小的青蛇恣意遊動!
不過呼吸之間,這鐘嶽的整個頭部,就恍若是已經幻化成了一個蛇頭,透出一種冰冷兇邪的陰森氣息。
噝!
鍾嶽眼瞳中的兩條青蛇,此時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停止了遊動。盤旋着青色的蛇身,蛇首微擡,吐着細小的蛇信,在下一刻竟是齊齊盯向易清一聲嘶吼。
緊接着蛇身猛然一彈,瞬間竟是從鍾嶽的眼瞳之中急掠而出。兩道小指粗細的青蛇光影,栩栩如生,蛇口張得老大,帶着一股兇邪之氣,迅疾而悍然地向着眼前的易清躥去。
“不好!”
雖然從未遇到過這種靈蠱,居然能夠從宿主身上脫離攻擊他人。但是這一刻易清的心底猛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想也不想,指尖的三陽真火猛然間暴漲起來,瞬間化作一片臉盆大小的火焰光幕,擋在自己身前。
體內法力翻涌之間,所修煉出的三陽真火,在此刻也已經是被易清施展到了極致。一股至剛至純的炎陽之力,帶着對天下陰邪之物的天然剋制氣息,頓時瀰漫而出。
只是當看到那在三陽真火構成的真火光幕中一閃而沒的青蛇光影時,即使是易清,也是忍不住心底一沉。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忽然就覺得雙目一涼。
一波波的劇痛之感,瞬間就是在神魂深處蔓延開來。心神內視,分明可以看見兩道細小的青蛇光影,無聲嘶鳴着,悍然從眼瞳中向着神魂攻擊而去。無形的音波,彷彿是割鋸一般,迅速地向着神魂之力纏繞而去。
若是此時外人仔細注意,便會發現易清的臉色,也隱隱浮現出一絲絲的幽靑之色。便連眼瞳之中,也有着模糊的青蛇光影。
症狀,一如之前的鐘嶽一般!
“大意了!”
即使以易清磨鍊道心的堅毅心性,在這種直接攻擊磨滅神魂的詭異靈蠱手段之下,眉頭也是猛然緊皺起來,只覺的在這瞬間竟是疼痛欲死。臉色幽青之中,迅速泛起一陣的蒼白之色。
神魂本就是人體中最神秘的的存在,因此即使如邁入真修大門的易清,此刻竟也沒有絲毫的辦法,針對這種攻擊做出反抗。只能被動地承受這那詭異躥進體內的青蛇靈蠱的噬咬攻擊。只是這般,卻決然不是辦法。
“世間怎麼會有這種靈蠱,竟然還能夠對宿主之外的人產生攻擊!”
不過片刻之間,面目之上,似乎都已經有些僵硬。易清的心裡,驚駭之中,也是帶上了一抹慌意。若是在沒有解救的手段,恐怕今天要折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