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爲,一個人的善良和邪惡是既定的、恆態的。
但諸如聖母般的角色,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其實並不常見。
更多的時候,人們會在善良與邪惡中搖擺,在良知與誘惑前徘徊。
光也並非從一開始便是光,它或始於一抹燃燒於蒿草上的火苗。
然後在某個不可預期的瞬間,褪去煙火所賦予的厚重,變成一個輕靈的、自由的生命……
尋常的凡物,其實是不會太理解這樣的存在。
太多閃耀的光芒,會讓人覺得虛假。
因爲,人怎麼能夠變成光呢?
“了不起。”
易春看着韭九說道。
“不不不,我自己都覺得我有些癡心妄想。”
“那麼遼闊的土地呢……”
“誰又能真的說自己能讓它變得更好一些?”
“我只是想做些事情,因爲我現在有能力了。”
“我想,也會有很多人和我是一樣想的。”
韭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這樣的話在心裡想想就行了。
而對着一個陌生的生命說出來。
說實話,好在人間體的身體素質並不算太過離譜。
不然,韭九覺得這棟樓的天台怕是要被他無處安放的腳丫子抓漏水了……
韭九想了想,又補充道:
“就像我們這裡有句話說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它的意思是……”
但未等韭九說完,易春就打斷了他:
“這個我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地球人。”
“甚至,和你源自一個文明的延伸。”
“只是,畫風有些不同罷了……”
易春擡起頭,看向漫天的星河。
聯邦的記憶已經是頗爲久遠的故事了。
“易……易先生是一個時空旅者嗎?”
“就是那種,在不同世界旅行的……”
“我不太清楚您怎麼稱呼它,在我們這裡的幻想作品裡是這麼定義這類存在的。”
韭九忽然看着易春問道。
“旅行?”
易春想了想,隨後他搖了搖頭:
“我總是忙碌於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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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也難免攪入到本土的事件之中,或是種族之間的戰爭,或是滅世的災難。”
“說是旅行的話,倒是有些勉強。”
“當然那是之前的事情了,現在我有新的事情要做了……”
說完之後,易春在韭九的注視下在地上拾取了一片已然枯朽的落葉。
隨後,那落葉以某種韭九難以理解的方式,變化成了一個鳥狀的符咒。
“如果是某個活得夠久,只剩下臉的糟老頭子,它一定會讓你認它做爹。”
“不過,我雖然並不善良,卻也不會往光中投入雜質。”
“你的道路清晰無比,無需其他雜糅的東西。”
“加油吧,光的巨人。”
“願你的一腔熱血不會被辜負……”
隨後,在韭九猝不及防的注視下,易春化爲一道虛影消失了。
“希望你呼喚我的時候,不是披着一身黑色的皮套……”
這是易春最後留給韭九的聲音……
而就在韭九將符咒拾起之後,他發現自己似乎被包圍了……
…………
…………
“有趣……”
冗長的位面鎖定時,易春自言自語道。
他不是沒有見過高尚的靈魂。
在那充斥着惡魔與腐臭的大地上,他看過在惡魔與天堂的交織下帶領族人艱難維繫的蒼老臉龐。
在那蒼穹徹底化爲一片赤紅的城市中,他見過那些充滿疲憊和焦急的年輕靈魂。
但很少,有如同這般能夠予以他觸動的。
他從不是一個無私的存在。
而在此之前,韭九顯然也不是……
但就像某種東西膨脹了起來一般,原本在萎靡的皮囊下不曾看見的菱角開始凸顯。
究竟是光予以了他高尚,還是某種潛質讓光選擇了他。
這種頗爲新鮮的經歷,讓易春沒有半點空軍的煩躁。
雖然他只是一個野性德魯伊。
但無論是什麼德魯伊,看見一粒種子從沉寂中萌發。
總是難免,在心頭閃現出幾分欣喜的樂彩。
這也讓易春,開始清晰認知到自己現在所做事情的意義。
他將從污穢與淤泥中,將那些掙扎的靈魂撈出來。
然後,予以他們新的選擇……
也許是命運早在某個既定的時間,便附加在他們肩上的使命。
又或許,是新一輪的燃燒與短暫且奪目的璀璨流星……
一念至此,易春以法力將自己的自然法術書召喚了出來。
現在易春對於事物改造的能力,已經讓他能夠進行一些難度不高的法術改造。
當然,易春並沒有想過就法術方面進行多麼深入的改造。
他只是準備,在自然法術書上所附加一些信息。
這並不困難,也不足以對易春造成多大的施法阻礙。
他只是覺得,或許:
將那些被他所改變命運存在或者遭遇的有趣存在的故事,寫進去自己的法術書裡,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當時間的塵埃,將他們的過往徹底覆蓋。
在某本厚重的書上,仍然會留着他們存在的痕跡。
而易春也能夠從他們波瀾壯闊或戛然而止的人生中,獲得一些在挑選對象方面的助益。
當然,也可以說是某種收集癖好了。
想了想,易春在法術書被專門開闢的頁面中寫下關於韭九的故事。
他認爲,這個選擇了光的年輕生命,有這個資格在上面留下一筆。
只是不知道,這會是一個激昂的故事,亦或是某種令人默然的悲劇。
讓時間來證明着一切吧……
易春合上法術書,他已經感覺到了綜網對於某個空間的鎖定。
仔細感知了一下,易春從那個世界的氣息中讀取到了某些混亂、陰暗的氣息。
這一發現,讓易春不由得皺了皺眉。
可能是去過的糟糕世界太多了,易春現在更喜歡畫風明亮一些的世界。
誰喜歡整天看着那些悲慘的臉龐呢?
但既然來都來了,易春決定還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