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代雲是空乘。”任俠皺起眉頭：“按說也屬於服務型行業，不至於這麼容易被套路吧？”
“服務型行業還不相同。”方醉筠很認真給任俠解釋起來：“什麼是空乘，你上了飛機，給你提供服務，等你下了飛機，大家既有可能此生再也不見面。你坐飛機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空乘哪怕在跟你說話的時候，目光也儘量不接觸你的目光，她們要服務太多的人，對接人待物已經非常疲勞，所以不想跟乘客有任何交集。絕大多數時候，她們連乘客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楚……當然了，空乘基本上都嫁的不錯，尤其是很多空乘幹這一行，本身就是爲了釣個大款。但多數時候，都是乘客主動引起她們的注意，如果大家對彼此足夠有感覺，接下來纔有可能發生別的。她們通常不會主動討好乘客，除非是頭等艙和商務艙乘客，因爲坐這兩種艙的鐵定是有錢人。”
任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經濟艙的乘客就像你說的一樣，連目光上的接觸都儘量避免。”
“就是這個道理，空乘不需要討好乘客，因爲大家也就是幾個小時的相處時間。但美髮行業可就不一樣了……”方醉筠進一步給任俠解釋起來：“這個行業需要有一個固定的客戶羣，尤其是每個所謂的總監，更是要有一些常客。怎麼才能讓人家成爲常客呢，那就需要你拼命去討好人家，把人家哄開心了辦卡。等到客人辦了卡，大家就會經常打交道，而空乘則是客人下了飛機，大家就此拜拜了。”
任俠覺得自己又學到很多東西：“繼續說。”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這樣，如果大家只是幾個小時的短暫接觸，互相之間可以和和睦睦的，因爲沒什麼利害衝突，所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但如果長時間深入接觸，尤其摻雜了利害關係，那可是另一回事了，會上演各種套路……”方醉筠緩緩對任俠說道：“對於Tony這種人來說，需要不斷揣摩客戶心理，然後利用客戶的心理，滿足自己的利益需求。空乘不存在這種情況，不需要揣摩乘客的心理，所以，相信我，你的女朋友玩不過那個男人。”
任俠長呼了一口氣：“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我問個問題，易代雲最近是不是經常管你要錢？”
“沒錯。”任俠非常坦率的承認了：“其實我也有點奇怪，易代雲從不花男人的錢，最近爲什麼總是向我要錢。”
“這就是被人套路了。”方醉筠打了一個響指：“Tony這種人，有的是辦法從女人身上弄錢，可比鴨子厲害多了。”
任俠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兩個人繼續看審計資料，最後發現了很多問題，方醉筠直接提出：“我覺得可以攤牌了。”
衡山資本的財務主管叫王正鵬，理論上來說，任何賬目問題，都由財務主管負責。
所以任俠問：“是不是要把王正鵬開掉？”
“不。”方醉筠搖了搖頭：“留住王正鵬。”
任俠不理解：“爲什麼？”
方醉筠反問：“你認爲這個王正鵬，對這些賬目問題，需要承擔多大責任？”
“需要承擔領導責任。”任俠回答：“因爲搞出問題的，全都是他的手下，但他也只負領導責任，這些問題大多數應該不是他直接造成。”
方醉筠饒有興趣的問：“爲什麼這麼說？”
“財務主管必定是薛家親信，如果不是親信也當不上這個主管，但正因爲獲得薛家的高度信任，所以纔要對自己的工作兢兢業業。”任俠一邊分析，一邊緩緩說道：“所以，這個財務主管必須手腳足夠乾淨，這樣纔對得起薛家的信任，也能給自己的員工做個表率。當然， 身爲財務主管，肯定不能只領一份薪水，有很多灰色收入。不過，我相信薛家應該是通過其他方式進行利益輸送，也就是通過賬目外資金，收買王正鵬保持廉潔。”
“那麼你認爲這些賬目問題又是怎麼造成的？”
“你這是考我？”任俠呵呵笑了笑，直接給出答案：“毫無疑問，一個企業內部最重要的部門就是財務部，不只是財務主管一定是親信，就連普通工作人員，肯定也是經過精挑細選。這些工作人員都有所依仗，背後通常都是某個股東，或者跟薛家沾親帶故，肯定要通過各種手段，給自己謀取一些利益。他們跟財務主管不一樣，財務主管掙的錢，他們掙不到，就只能從賬目上玩花樣。這也就是說，財務主管這個活兒其實不好乾，他必須在表面上讓自己足夠廉潔，否則就更沒辦法領導自己的手下了，對手下人的所作所爲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是很過分，就當做沒看見，如果做的很過分，就是當敲打一下。”
“沒錯。”方醉筠緩緩點了點頭：“所以，財務部必須清洗，但王正鵬可以留下。一方面因爲王正鵬還算廉潔，另一方面是足夠了解衡山資本的財務狀況，如果把所有財務人員全部撤換，只怕財務工作也要癱瘓了。”
“但王正鵬畢竟是薛家的人。”
“準確的說不是薛家的人，而是薛家的親信。”方醉筠意味深長的道：“這個王正鵬，既不是薛家成員，而且自己也沒什麼錢，否則就不是擔任財務主管，而是直接當股東了。”
“是這個道理。”任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只是被薛家收買的人，既然薛家可以收買，我們當然也可以。”
“你跟王正鵬談，還是我談？”
“我談吧。”任俠直接吩咐：“讓王正鵬進來。”
王正鵬其人，年逾五十，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舉止做派一看就是企業高管。
王正鵬非常傲慢，進來的時候高高昂着頭，一臉不服不忿的樣子，坐下來之後直接就道：“有什麼事兒，馬上說，我還很忙。”
任俠笑了笑：“我是你的老闆，不管你有多麼忙，都必須先把我交代的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