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喜歡回憶過去,懷念當年那個時代,但仔細想來,當我們品嚐着這個時代的苦味時,過去是否也是隻剩下苦澀?
八爺輕輕摩挲着手上的那盞茶壺,這是民國時期的古玩了,對於這種古玩,八爺也算是情有獨鍾。
殘刀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時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很早以前他就發過誓,自己絕不讓八爺受到一絲的傷害。
“殘刀,我們去外頭走走吧。”八爺放下茶壺,輕聲說道。
殘刀猶豫片刻,小聲地說道:“爺,這是不是有些不妥,現在外面天氣炎熱,您還是呆在這裡吧。”
八爺嘆了口氣,說道:“我雖然老了,但還沒到被這天氣打倒的地步。我們走吧,整天呆在這兒,我這把老骨頭都變得僵硬了。”
既然八爺執意要出去,殘刀也就不好再說什麼,轉身默默地去收拾東西。
看着殘刀那忙碌的背影,八爺心中暗歎:“是我太無能了,沒能幫到你,你心中是否有怨言呢?”
……
在上海,要說最具有上海氣息的當屬上海老街了,這裡重現了童涵春、老同盛、吳良材、萬有全、裘天寶、老上海茶館、德順酒菜館、春風得意樓、西施豆腐房、丁娘子布莊、榮順館、博印堂等百年老店,同時開設丹鳳茶樓、名醫堂等富有傳統特色的商鋪。它和北側的“明星街”一起呈現出老上海商旅百業、市井百態的一幅“清明上河圖”。
由殘刀開車來到了這裡,這裡是八爺點名要來的。
八爺輕開車門,臨近耄耋之年的八爺,步履開始變得有些蹣跚,在這老街的映襯下,臉上的皺紋愈加地清晰可見!
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八爺終究是老了。
“爺,我們去哪兒?”殘刀走上前來扶住八爺,輕聲問道。
八爺輕輕地掙脫殘刀的攙扶,說道:“去老上海茶館。”
感受到八爺的動作,殘刀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不再說話,只是跟着八爺的腳步走着。
這座茶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古董玩意兒,興許是老闆的愛好,和八爺算是如出一轍。
這座茶館的老闆似乎認識八爺,笑眯眯地走上前來和他攀談着,那海闊天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很有交情的老朋友。
“我說,許久不來,你這店面裝修得倒挺惹人注目,說實話,這些玩意兒還真對我的胃口。”八爺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些老古董,嘴中嘖嘖稱讚。
老闆輕輕一笑,說道:“如果八爺喜歡,可以一併拿去,價格好說。”
殘刀聽罷,眉頭微皺,這老闆竟敢和八爺講價錢,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誰知八爺爽朗地說道:“好說好說,我就喜歡你這樣實誠的人,哈哈!”
殘刀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閉上嘴好點。
八爺拿起一個青花瓷瓶,瓶底落款是康熙年制,看來無疑是康熙年代的玩意兒。不過八爺則嘆息着將這青花瓷瓶放回原位,搖頭道:“雖然精緻,但贗品始終是贗品,難登大雅之堂啊!”
贗品?老闆撇了撇嘴,自己摸了這玩意兒數十年,怎麼可能會買到贗品?但礙於八爺的面子,老闆也不方便說出來。
八爺坐回到座位上,喝着西湖龍井,然後小聲地問道:“殘刀,回字有四種寫法,你知道嗎?”
殘刀嘴巴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八爺搖頭嘆息,伸出枯瘦的手指,往茶水上沾了沾,然後在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出來,嚴肅,認真。
老闆搖了搖頭,轉身默默地離去,留下這個蒼老,可悲的老人。
“爺,您沒事吧?”看到八爺這怪異的舉動,殘刀忍不住開口問道。
八爺手指停頓下來,緩緩地答道:“魯迅先生曾經說過,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如果能用我的愚昧無知來喚醒這個比我更加無知的社會,那該有多好!”
殘刀默然,他認爲八爺今天的行爲舉止實在是太過於反常了。
八爺沒有再寫下去,或許是他覺得這樣做已然毫無意義,默默地喝着西湖龍井看着窗外的花花世界。
這時,一個腳步聲響起,一位俊美的青年走了過來,面帶笑意,對着八爺輕聲道:“八爺,我們可有一段時間不見了,您的身體可好?”
看着眼前這位青年,八爺回答道:“或許時日無多了,陳御風,真沒想到你會來到這裡,真是有夠稀奇的。”
此人正是陳御風。
陳御風看着殘刀那警惕的神色, 笑道:“用不着充滿敵意,況且你覺得自己能攔得住我?”
“好了,都放鬆下來,在這裡不宜動怒。陳御風,話說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八爺問道。
陳御風找了個地方坐下,看着桌上那未乾的字跡,輕笑道:“沒想到八爺竟然也會如此地留戀過去,真是令人驚奇。”
八爺聽出了陳御風語氣中的嘲諷,也不動怒,而是喃喃道:“過去雖然愚昧,但也沒有現在的骯髒與銅臭。”
陳御風冷笑一聲,說道:“過去了就過去了,這世上沒有人能夠一直停留在過去。像魯迅先生筆下的孔乙己,他的迂腐,他的悲哀,正是那個被充滿愚昧思想的時代所造就的。腦子裡盡是些烏托邦般的幻想,行屍走肉,如此活着還不如去和撒旦作伴!”
八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對於陳御風的這番話,他感到有些氣氛,但又不得不承認其中的正確性。
“陳御風,不許你這樣對八爺無禮!”殘刀怒喝道。
陳御風輕輕一笑,說道:“算了,你們就當我是在胡言亂語好了,人生在世,誰沒有胡亂說一通呢?當初狂人尼采在世,自比作太陽,最後瘋了,死了,也就徹底沉淪了。你覺得呢,八爺?”
八爺面部肌肉抽搐,陳御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這讓他這位好面子的老人感到了憤怒,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陳御風微微一愣,然後嘆息道:“壞人如何,好人又如何,這人又有什麼所謂的好壞之分?八爺,您太懷念過去了,似乎人老了,也多出了些許的多愁善感。”
八爺止不住地嘆息,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適應不了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
“說吧,你今天來這兒是要幹嘛?”八爺問道。
說到這兒,陳御風臉上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說道:“是這樣的,八爺應該清楚這人與人之間沒有什麼比承諾還要來得重要。我曾經答應過幾位可憐的人討回公道,聽說跟殘刀兄弟有關,我想具體的我就不再多做說明了吧。”
聽到此話,殘刀面色微變,身上頓時殺氣顯現。八爺也是緊皺眉頭,沉聲道:“現在可是白天。”
陳御風輕哼一聲,喝了口香茶,然後說道:“我知道,但這裡很快就會打烊了,不礙事。”
說完,陳御風不顧八爺那略微蒼白的臉,對着殘刀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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