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酒,真香!”
葛村長眼前的世界裡只有手上的那一隻酒蠱,貪婪的嗅着酒香,如同朝聖般抿了一小口,登時陷入滿臉的陶醉。
以雲嶺村的經濟水平,即使是村長,不吃不喝的攢上兩三年,才能買的起一瓶茅臺酒。
但是這種事情就是打死他,也萬萬不敢做。
爲了一瓶酒傾家蕩產,完全不值當。
一杯酒落肚,葛村長一臉滿足,不愧是國酒,比自己買的散裝土燒要好多了,隨隨便便甩出十七八個山頭去。
領隊兒科醫生孫書輝是個有節制的人,一杯酒就是一杯酒,絕不再多沾一滴,看到其他人依舊意猶未盡的模樣,當即提醒道:“酒不能再喝了,就一杯,隨便便便吃點東西墊墊,早上要吃飽,中午要吃好,晚上要吃少,待會兒準備開工。”
五糧液還揣在他的軍大衣口袋裡,是萬萬不能再開的,得親自保管。
“嘿嘿,我們又沾了李醫生的光,是不是啊?”
中醫衛錦嘿嘿笑着,在偏僻的小山村裡,外面大雪紛飛,居然還能烤着火,喝到茅臺酒,艱苦的條件立刻變得有情懷起來,憶苦思甜啊!
烤土豆和茅臺酒,還是真的挺搭,啃一口土豆,抿一小口酒,別提多有滋味。
從牆縫裡滲進來的寒氣和在衆人頭頂打着旋的冷風,登時不值一提。
“好了,酒先放你這兒,我去外面收拾收拾!”
李白將還剩有大半的茅臺酒瓶子往葛村長懷裡一塞,隨手挑了個土豆,蘸了蘸剁椒醬,一邊啃着一邊出了門,在院子裡忙碌起來。
待到孫書輝等人墊了七八分出門的時候,卻看到院子外面架起了一座帳篷。
長五米寬三米,高也差不多兩米半,看樣子應該是摺疊式帳篷,將村長家門前的平地佔了大半。
整個雲嶺村就屬葛村長家門前的平地面積最大,儘管有些坑窪,直接鏟了凍土墊平,勉強能用。
帳篷四面不是敞開的,用免工具活釦掛上牛津布,再對角交叉幾道鋼絲,撐腳用幾塊大石頭堆疊着壓住,連風都吹不動,山裡頭,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這兒可以嗎?”
朱幹事和醫生們一樣,見到李白一言不合的拿出各種東西來,已經見怪不怪。
從挑擔開始,就已經能夠看出這位醫生是個喜歡有備無患的人,提前準備好各種東西,完全可以理解。
“應該沒有問題!葛村長,帳篷放這兒,沒有影響吧?”
孫書輝在短暫的驚訝後,拍了拍鋼絲加固的厚實牛津布,整座帳篷巍然不動。
“沒關係,沒關係,我這兒地方大,隨便用,佔滿都沒關係。”
抱着茅臺酒瓶子的葛村長顛顛的哪裡還有什麼介意,更何況這座在短時間內立起來的帳篷只佔了一大半,還留出一小半可以走人,更加完全沒有影響。
他原本還在考慮怎麼給醫療隊騰地方呢,現在看來醫療隊自己就能解決,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帳篷裡面的樑上掛着幾支LED燈管和燈泡,全方位無死角,照得有如白晝,角落裡擺着一臺便攜式戶外移動電源給它們供電,持續照明幾個晚上都沒有問題。
若是再不夠,還有奔馳房車裡面連接車頂太陽能燈板的大容量磷酸鐵鋰電池倉,完全不用擔心供電續航問題。
帳篷外面立了幾根戶外野營燈杆,權充作路燈,照亮了小半個村子。
畢竟只有十幾戶人家,一個三岔口就像所有民居覆蓋了進去,四五支燈杆一立,整個巷子裡都是亮堂的。
村民們往地上拋灑了不少草木灰,使積雪不再溼滑。
“再來幾張桌子和椅子就能齊活兒了,晚上要是收拾收拾,應該還可以住人。”
孫書輝對這座帳篷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無論如何也比村長家到處漏風的破屋子要強。
還有兩臺煤油暖爐,爐火燒得通紅,釋放出來的熱量足以抵得過四臺立式櫃機空調,使帳篷裡面多了幾分暖意,至少不會讓人凍得連手指頭都失去知覺,這樣的話,活都沒法兒幹了。
“桌子一張,椅子四張,沒有了。”
李白攤開雙手,這一桌四椅還是隨車贈送的,儲物納戒裡倒是還有,但都是一些傻大笨粗的木桌木椅,怎麼都圓不過去,擺明了是徹底的不科學。
“桌子有,凳子也有,還要啥,儘管說。”
撿了大便宜的葛村長激動的拍胸脯,大包大攬。
尋遍整個村子,桌椅總能湊齊了,再不夠,還可以用箱子來代替,大不了拆門板,總歸能找到辦法。
沒一會兒功夫,醫療隊的擺設就張羅齊全了,雖然有些簡陋,但是並不影響診療工作。
即使附近村子的一些村民提前趕到,但是因爲架起的帳篷足夠大,來看病的患者依然可以在裡面排隊候診。
畢竟是外省來的名醫,技術水平比縣裡的醫生還要好,難得來到他們這個窮鄉僻壤,加上有政策扶持,診療費與醫藥費雙免,看病不要錢,所以但凡有個頭痛腦熱的,可不逮着勁兒來看。
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們就只好在外面好奇的張望,圍成了一大圈。
村子裡面的孩子們興奮的不行,圍着帳篷跑來跑去,還試圖往裡面鑽,好顯示自己的勇敢和機靈,卻很快被大人喝斥住,也不管哪家的,拎起來就往屁股蛋子上啪啪兩下,揍了個嗷嗷直叫。
帳篷裡面空間本來就不寬裕,再擠進幾個鬧騰到不行的孩子,醫療隊就別安心想看病了,搞不好一次性的注射針頭都得莫名其妙的少好幾套,拿去當作嗞水槍,或者給豬雞羊打水針。
這些熊孩子根本不懂什麼叫生化安全,好在大人們知道分寸,沒讓這些小傢伙們得手。
晚上來看病的人,除了雲嶺村的村民以外,還有鄰近兩個村子的十幾個人,都是在雲嶺村有親戚的,看完病後,晚上回不去,乾脆就在村裡借宿。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最後一個診斷完畢,領到藥品的患者千恩萬謝的離去。
醫生們伸着懶腰,活動筋骨,這才察覺到外面的積雪已經足足有十多公分厚,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不過醫療隊很快遇到了新問題,因爲有外村的患者來不及返回本村,只好留宿在村裡。
雲嶺村本來就不大,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有些接待不過來,醫療隊的住宿成爲了問題。
好在李白的奔馳房車可以睡下五個人,車頭架高牀睡兩個,車尾牀睡兩個,過道里再睡一個,還有自帶衛生間。
村長家的火塘邊,鋪上大塊的防潮墊,再壓上充氣牀墊、毛毯和牀單,喜歡羽絨被的蓋羽絨被,喜歡壓大棉被的壓大棉被,再蓋上軍大衣,添個煤油暖爐,剩下的十一個人湊合着擠一擠,勉強可以對付一晚。
房子漏網沒關係,李白拿了個發泡劑罐子,用琉璃心掃過牆體,挨個兒填縫,點了大小百十個眼兒,算是堵住了大部分。
屋頂是不漏的,只有檐子下面的木條之間還有點兒漏風,不過也沒有多大關係,正好給火塘和煤油暖爐通氣散味兒,冷風也下不來,總算是能夠睡人。
幸虧有房車分擔,不然擠上十六個人,多半估計夠嗆。
恐怕就只有利用上外面的帳篷,即便有煤油暖爐燒上一整晚,那層牛津布哪怕再厚實,也抵擋不住高山源源不斷的寒意。
次日一大早,雪勢變小,仍然在稀稀拉拉的落着。
周圍的山頭都是一片雪白,連醫療隊來時的路都被掩住了,完全看不出道路的痕跡。
這是地方的自然小氣候,高海拔地區的局部小範圍降雪,與來自西伯利亞寒流完全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就算是有寒流,那也是來自青藏高原的或者是喜馬拉雅山脈的。
“阿嚏!好大的雪!”
披着軍大衣走出屋子的孫書輝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放眼遠望,一片蒼茫。
屋頂,牆頭就像覆蓋上了一層雪白松軟的發糕。
這山裡頭的雪,真是大的嚇人,若是換作外面,恐怕依舊是秋高氣爽,別說雪花片兒,就算是刺骨的寒風都不見影子。
“哎喲,孫醫生,起了麼?”
葛村長也輕手輕腳的從裡屋走出來,他其實早醒了,就怕驚醒客廳裡的客人們,才一直躺在牀上跟老婆小聲嘀咕,正等着客人們醒來,好搗鼓早飯。
昨晚李白挑進來幾袋大米,正好可以熬個粥,煎幾塊餅子。
“起了,起了!”
孫書輝一看時間,這都快八點鐘了,自己還是最先醒來的。
因爲天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犯困勁兒,比往常多睡了一會兒,換作平時,差不多七點鐘就自然醒了。
他挨個兒把睡在火塘邊的衆人給搗鼓醒,這才響起一片呵欠聲,受開門後的冷風一激,打着哆嗦倒吸冷氣的聲音就像傳染病一樣,接二連三響了起來。
停在村長家不遠處的奔馳房車側門一開,李白率先從車上蹦了下來,扯着嗓子喊:“吃早飯了!熱乎的小米粥,蔥油雞蛋餅,煎餃荷包蛋,肉包子小籠……”
特麼還挺壓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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