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村的太平天國寶藏分別是一個千兩白銀鑄的“鬼見愁”銀冬瓜,金錁子五錠,銅錢八百有餘,珍珠項鍊和頭飾等三十餘件,以及各色首飾百餘件。
毫無疑問,都是當年打土豪得來的,所以亂七八糟的不成套。
真正值錢的,只有那五個金錁子,是以前大戶人家的慣用贈禮,倒是上好的赤金。
首飾材質以銀和銅居多,銅也有好幾種,甚至還有鐵的,不過早就鏽的只剩一手渣子,鑲嵌的寶石未必都是真的,有琉璃和普通玉石,早先的時候琉璃算是稀罕,後面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太平天國士卒大多是苦哈哈的出身,哪裡見過什麼好東西,自然是看到什麼搶什麼,連窮人都不放過,真正的好東西都被那麼多王給分走了,底下的人最後只得到一些便宜貨,有心摳攢,也不會有什麼稀世珍寶,能夠積累下那麼多金銀,已經是相當不易。
至於銀錠,別看數量多,其實現在銀子壓根兒不值錢,一克才三四塊錢,最高時連十塊錢都沒摸到,古代的一兩就沒有超過50克,太平天國時期的一兩約在40克左右,也就是兩百塊錢都沒有。
一千兩白銀摺合人民幣,不算火耗,最多值十六萬,相當於李白那輛頂配大奔的零頭。
各種金銀珠寶全部加起來,總價值估計都沒有老陳頭在湖西市名下房子的一件臥室貴。
支老村長還在擔心李白和老陳頭獅子大開口,要從中瓜分一二,哪裡想到二人根本看不上。
“不要?”
與自己猜想的不太一樣,支老村長吃了一驚。
老陳頭肯定地說道:“不要,一個都不要,要這些東西幹什麼?我們又不差錢,是吧?小李!”
同時看向李白。
“不缺這點兒錢!”
李白點了點頭,附和老陳的說法。
天坑村裡所謂的寶藏對他來說,與破爛沒什麼區別,無論是儲物納戒裡面,還是清瑤妖女的龍鱗空間,各種精美的金銀珠寶足以堆成小山,曾經打算當作垃圾一樣丟給女帝,填充內庫,結果還沒來得及,就被一塊兒帶回到這個世界,也不好亂丟,只好原樣放着。
與修士而言,凡俗的黃白之物甚至還抵不上一顆靈晶或者丹藥。
“原來你們真是爲了‘鬼屋’的傳聞。”
支老村長是真的信了。
“湖西市反封建迷信協會,您可以瞭解一下。”
李白同學趁機打了一波小廣告。
作爲一夥退休老幹部爲打發時間組建的小小協會,儘管不起眼,但是自從去年成立以來,貨真價實的辦了幾件實事。
如果把名聲闖得再響亮一些,說不定明年能夠得到更多的財政撥款。
比起那些上半年成立,下半年就解散,生命週期不足半年的名不見傳小協會,湖西市反封建迷信協會實在是強上太多了。
將對方的招牌在嘴裡反覆唸叨了幾遍,支老村長說道:“我想請教一下,那些金銀珠寶究竟該怎麼處理纔好。”
破敗老祠堂底下的寶藏幾乎快成了村裡留守老人們的心魔,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總是沒有一個合適的處理辦法。
如今遇到從湖西市來的兩位,又不貪圖財寶,更讓人放心一些,想聽聽更多的意見。
“這個?我可沒辦法!”
老陳頭再次望向李白,把包袱甩了出去。
“小李,你是有錢人,你給想想辦法。”
老陳頭的身家至少有小几百萬,既不是貪來的,也不是佔來的,而是託了國家的福,自個兒漲上去的,房價十年翻了四倍,還佔了個爆火的學區房,這百萬家資看上去不少,實則現金也沒個二三十萬,只夠留着自個兒養老。
幸虧兒孫輩們不啃老,以湖西市的物價,這點兒錢都不夠啃上幾年。
“簡單的很,上報文物部門,找專家一一鑑定,把不太貴重的整理出來,由專業人員或公司發賣和拍賣,換成錢留給村裡用作老人生活改善,醫療支出和兒童教育,就學費和文具什麼的,先老人,再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各家出錢弄個老幼基金出來,統一公出,至於其他人就不要管了,窮和急都不救。”
李白用幾句話就規劃好了這些財寶的去處以及折算成的錢財用法,連這筆死錢用完後的建議都提了。
原本就是村裡祖先留下來的財富,用在老人和孩子身上最爲合適,而且公平公允,如果拿出來私分的話,人心經不起試探,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齷齪。
像天坑村的這些老人一樣,能夠團結一心的守護祖先留下來的財寶,已經是相當不易,何必弄得雞飛狗跳,將鄉里鄉親的交情全部毀於一旦。
“老幼基金?”
支老村長琢磨了一下,他點點頭說道:“明日裡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多謝你們了。”
到底還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城裡人的想法多,李白的提議一下子說到老村長的心裡。
儘管村裡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是架不住人多想法多,再加上不可避免的私心,使得意見始終無法統一。
如今有了外力介入,或許是一個契機。
“早點休息,我和小李週日下午就要回去了,文物局和專家我們都可以幫你們聯繫。”
退休在家,天天放假的老陳頭倒是可以在村裡繼續待下去,但是總歸不方便。
更何況李白只是利用雙休日的兩天陪他出來,週一還得上班,從天坑村回到湖西市,下午無論如何也得走了。
“謝謝!謝謝!”
支老村長知道這一次遇上能人了。
對於老陳頭來說,找人完全是舉手之勞,組織部就是專門幹這個的,在各個部門都人頭熟,人脈關係是一等一的廣泛。
鬧了一夜的鬼,天坑村總算是消停了。
李白與老陳頭在帳篷裡面睡了個回籠覺,直到天亮。
醒後打了一桶水分別洗漱,支老村長便帶着一籃子早餐找了過來,幾個鹼面肉包子,一罐稀粥和榨菜,簡單卻能填飽肚子。
鄉下土味就是與城裡不同,鹼面發黃,卻比酵母面不容易使胃反酸,尤其適合腸胃不適的人,李白與老陳頭二人自然是領了好意,將肉包子和稀粥吃的乾乾淨淨,還意猶未盡。
臨近中午,天坑村的留守老人們終於拿定了主意。
其實在今日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差不多的想法,只不過始終都在猶豫,差了那麼臨門一腳。
李白的話成了輕輕一推的助力,讓這些老人家們下定了決心。
接下來的事情很好處理,緱城文物局派來了兩位文物鑑定專家和一支臨時組成的考古小隊,還有幾個聞風而聞的收藏家,坐了一輛考斯特趕到了天坑村。
原封不動存放在老祠堂底下的金銀珠寶都被一一取了出來,分別進行處理。
容易腐朽的泡了藥水,一隻黑皮大冬瓜用氨水洗過一遍,將表面的黑色硫化物反應掉,重新露出了銀燦燦的光芒,“鬼見愁”是大戶人家的象徵,小偷很難搬得動,最適合積累財富。
經過一番鑑定,在一大堆銅錢裡面只找到十幾枚少見的品種,但是價值最高的,也不過賣個兩千塊錢,還不如剩下那堆銅錢的總價高。
其他的首飾珠寶,也只是具有歷史價值,說到珍貴,也算不上稀世珍寶。
倒是從村中留守老人們的家裡,專家們無意中發現了幾件古青瓷,算起來差不多能值個二三十萬,經過幾輪現場叫價,直接賣給了緱城來的收藏家。
除非是特別珍貴的絕世珍寶,政府並不介意收藏家與國立博物館爭搶古董。
只要不離開華夏,無論在誰的手上,都是爛在自家鍋裡。
更何況收藏家的專業素質相對高一些,能夠保護好這些歷史文物,在一定程度上分擔了古董的養護成本。
挑剩下的一堆銅錢,不值什麼大錢的低劣珠寶首飾,還有那顆沒人要的銀冬瓜,都被二一添作五,作價20萬,搬到了李白的大奔車上。
緱城文物局倒是想全部都要,但是……沒錢是硬傷啊!
從老祠堂地下發掘出來的這些東西總算是乾乾淨淨的處理完畢,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下午四點多鐘,大奔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向南明縣原路返回。
坐在副駕駛座上,老陳頭手上擺弄着一枚銅錢,說道:“你收那堆破爛幹什麼?準備開古董店?”
連他都看出來,被文物局和收藏家挑剩下的零碎根本不值什麼錢。
“找個精美盒子包裝一下,可以當成禮物送人嘛!有些東西還可以作爲擺件裝飾,也是不錯的。”
李白有辦法處理這些便宜貨古董,哪怕是那麼多銅錢,都能找到去處。
“不愧是做生意的,這頭腦不賺錢,纔是沒天理。”
老陳頭讚歎道,他都沒有想到。
年輕人腦子就是活,輕而易舉的就想到了解決辦法,不會將這些雞肋砸在自己手裡。
李白大方道:“老陳,你也挑幾件去?回頭也讓其他人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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