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衆人這纔看到姜昱胸前竟是凹陷了一大塊,恐怕胸骨已經斷裂,若是斷裂的胸骨破壞了內臟,那麼就算勉強送到醫院,恐怕也是迴天乏力。
然而經驗豐富的霍寶卻是一眼就看出來,姜昱的內臟恐怕是出了問題,要不是楚天用真元力護住了他的心脈,必然是流血不止的局面。
霍寶彎下腰來,伸出雙手將姜昱從楚天懷裡抱了過來,而楚天雖是放開了姜昱,卻仍舊拉住姜昱的手不放,眼淚直流,似乎並不知曉自己的舉動或許會給救援姜昱的行動帶來麻煩。
謝少安雖然生氣,但還沒有失去理智,立即開口提醒道:“小天,我知道你很擔心,但眼下還是……”
霍寶抱着姜昱,邊走邊說道:“無妨。楚天,我們走。”
衆人看着兩人帶着姜昱離開了監察院後院,一時默然無語。
霍寶作爲知情人之一,自然知曉楚天現在在幹什麼,只是不好明說。他的內力也能護住姜昱的心脈,但楚天畢竟勝在年輕,就算耗盡了真元力,在自己接力的過程中,能恢復幾分真元力,或許就能爲姜昱再添幾分生機。
霍寶見楚天慌了心神,連忙提醒道:“楚天,真元力省着點用,不要還沒到醫院就揮霍一空了。姜昱的命,現在就在你的手裡了。”
楚天這才定了定神,細細查探了姜昱的情況,這才減少了幾分真元力的輸出,不再像之前那般驚慌失措、沒有節制地輸出真元力。
兩人走到後門,兩名護士立即打開救護車的後門,搭了把手,將姜昱放在病牀上。滿臉淚水的楚天在整個過程中只是拉着姜昱,沒有幫忙,反而顯得有些礙手礙腳,讓兩名護士都不禁皺了皺眉,不過最後仍是沒有發脾氣指責什麼。
畢竟這種情形,她們實在是見多了,比這還不配合的人可多了去了。
而且哭得如此傷心的人,她們又怎麼忍心斥責呢?
李曉芸作爲司機,將車開得又快又穩。而不得不說的是,首都的交通再堵,救援通道依舊是暢通無阻,這爲許多陷入困境生命垂危的人提供了生命保障,是值得稱讚的城市文明。
救護車行駛了片刻後,霍寶見楚天臉色發白,連忙低聲說道:“不要勉強,換我來,你先休息,等會繼續。”
楚天點了點頭。
霍寶深吸一口氣,將手輕輕搭在了姜昱的胸前。
楚天這才抽回了自己的雙手,盤腿打坐了起來,顧不上在意他人的眼光,尤其是一直對他所藏秘密十分在意的李曉芸。
只不過李曉芸一直在專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路,對後面的一切充耳不聞。
兩名護士雖然好奇,卻也沒有開口問些什麼,至少眼下的局面,不是她們該多嘴的時候。
又過了片刻,霍寶原本容光煥發的臉龐竟是顯露出一絲灰白之色,顯然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楚天不敢讓這個已然高壽的老人繼續透支內力,連忙阻止了他的舉動,不由分說的接力了過來。
霍寶沒有堅持。
他深知沒有必要的堅持,反而會害了姜昱的性命。
楚天雖然沒有休息多久,但導航提示衆人,醫院已經在前方四百米處了。
三百米,楚天在天寒地凍的首都中留下了汗水。
二百米,楚天咬着牙齒,坐着的身形竟與車輛一起晃動了起來。
一百米,楚天臉色慘白,再也難以支撐,真元力和淺薄的內力都已然消耗殆盡。
沒有了真元力與內力的續航,身受重傷的姜昱立即吐出一口鮮血。兩名護士一時手忙腳亂,卻沒想到傷者在最後關頭形勢急轉而下,竟是露出幾分生命垂危的意味。
霍寶幽幽一嘆,知曉若是自己年輕個三十歲,眼下就不會是這種局面了,心中不免更加感傷。
楚天看着傷勢惡化的姜昱,一時手足無措,驀然察覺到自己腰間的修仙珠發出淡淡的光芒,有些暖暖的,這纔想起自己留在修仙珠的三分混合能量,沒有絲毫猶豫,便將混合能量從修仙珠調用出來,緩緩注入姜昱體內。
姜昱原本止不住的鮮血直流頓時停了下來。
兩名護士反倒像走了一趟鬼門關,看見姜昱竟有了起死回生的症狀,不約而同地癱倒在座椅上。
救護車的後門打了開來。
接到消息的首都第一醫院,早早派了專人等候。一位約莫七十來歲的醫生看了看姜昱的情況,不由得皺起眉頭對着身邊的護士說道:“趕緊送到急救室裡去!”
看着楚天竟然要跟着一塊去,這位醫生立馬怒道:“我不管你是家屬還是誰,急救室可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
霍寶連忙說道:“小鄭,他是我的徒弟,內力深厚得很,能夠吊着傷者的一口氣,你就讓他一起過去吧。”
已經過了古稀之年的鄭清泉看着臉色灰白的霍寶,原本一肚子的怒氣都已然消失不見,朝着醫院裡邊走邊罵罵咧咧道:“騙誰啊,這小孩就算從孃胎裡修習內力,到現在能積累多少?倒是你這個老不死的,不要命了?九十五歲了,還學年輕人一樣透支內力?你們的比賽,就不能溫和一點嗎?每年都要送人過來,乾脆就在醫院旁邊比賽好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楚天跟着護士一同去換衣服,也不看霍寶作何反應,直接走進醫院。
霍寶站在原地,聽着早已從小鄭變成老鄭的鄭清泉的叨嘮,一時苦笑連連,沒有顧得仙風道骨的形象,一屁股坐了下來,低聲說道:“人老了,真的是不中用了,這纔多久就不行了。姜昱,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沒過多久,快速換好衣服並且殺毒消菌後的楚天進入急救室中,將手搭在姜昱的手上,繼續輸入混合能量。不得不說,精氣神平衡的混合能量,遠比真元力要來得穩定有效得多,就算換衣服耽誤了一些時間,姜昱的情況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
換好衣服的鄭清泉看見楚天呆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你只要別礙事就行了。”
楚天點了點頭。
鄭清泉用手術刀割開姜昱的白色練功服,看着他凹陷了一大塊的胸腹,再次皺了皺眉。據他多年的經驗,這種樣子送到醫院來,基本是十死無生的局面,若非有霍寶的內力支撐,恐怕在路上這個小夥子就要去見如來佛祖了。
他自然不相信楚天這個毛頭小子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內力的功效不凡,聊勝於無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既然霍寶打了包票,鄭清泉也不願再糾結什麼。
爭分奪秒,纔是他應該替傷者做的事情。
只見鄭清泉緩緩割開姜昱的胸膛,一時鮮血飛濺,顯然是傷到了內臟。
主刀醫生鄭清泉還沒有什麼,其他幾位醫生護士見狀根本難以置信。
這還是人嗎?傷成這樣還死不了?不過就算現在還能勉強支撐,這麼漫長的手術過程,還能堅持多久?
鄭清泉臉色不變,淡淡說道:“傷者是B型血,血包都準備好了嗎?”
一名護士連忙應道:“都準備好了,鄭醫生。”
鄭清泉點了點頭,對着衆人說道:“手術立即開始。”
楚天在這其中顯得十分礙眼。不過好在他不過是每隔幾分鐘給姜昱輸入一絲混合能量,這纔沒有引起衆人的反感。
而楚天也在暗暗慶幸。若是不穩定的真元力,而不是能量穩定的靈力,他還做不到如此託大,隔上幾分鐘纔給姜昱輸上一絲能量。
在急救室裡的衆人顧不上這個行爲古怪的少年,紛紛各司其職,爲搶救姜昱爭分奪秒。而楚天每一次插入其中,竟是沒有一次打擾到他們,只不過衆人都在聚精會神,竟是沒發現一個門外漢能做到這一點。
楚天暗自苦笑。
真元力耗盡之後,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靈力也快見底,而爲了不打擾到衆人,他更是不惜將神識力大開,眼下也是耗去了七七八八。
如果手術還結束不了,恐怕先倒下的人會是他也說不準。
好在上蒼似乎被他們一行人所感動,手術過程竟是一帆風順。鄭清泉暗暗舒了一口氣,這纔看向了站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楚天。
傷者如此重的傷勢,竟然沒有一絲惡化的趨勢,其他人都在慶幸這次手術的無往不利,但鄭清泉卻不同。以他多年豐富的經驗,怎麼會看不出如此詭異的情形全是拜這個少年所賜?
不過表面上他卻是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可以出去了。”
衆人這才意識到這個病房還有一個無關人士存在,之前聽到會有一個毛頭小子在旁學習參觀,他們還不以爲然,暗道只要這個人不要礙手礙腳就好。現在看來,這小子恐怕與鄭清泉有些關係,才能在如此重要的手術裡出席。
雖說這小子沒有礙事吧,不過每次檢查一下病人就退得遠遠的,怎麼可能當得了一個好醫生?幾個中年醫生聽到鄭清泉的訓斥,不由得幸災樂禍了起來,暗道這小子恐怕是上了鄭清泉的黑名單了吧!
楚天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走到姜昱身邊,將修仙珠中最後一絲靈力盡數輸入他的體內,這才走出急救室。
急救室外,一臉焦急的霍寶連忙問道:“怎麼樣。”
換回原來衣服的楚天緩緩說道:“應該沒事了。”
緊隨其後的鄭清泉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叫沒事了,還得小心之後的傷勢惡化!你們這比武非得打生打死的不成?這個傷者今天肯定在生死門前徘徊了無數次了,你們知不知道!就不能悠着點?每年都要出點事才肯罷休?”
謝少安衆人這纔打車來到首都第一醫院,剛找到這裡便看到鄭清泉在破口大罵,連忙焦急地走了過來。
鄭清泉看到這一羣人走了過來,這才忍住繼續發飆的心情,面色不愉地大步離去。
霍寶苦笑一聲,對着楚天說道:“辛苦你了。”
楚天搖了搖頭道:“姜昱學長就跟我的哥哥一樣,上次我受傷也是他將我帶回去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走過來的謝少安衆人看着這臉色慘白的一老一少,不由得愣了愣神。何心妍心疼說道:“你們兩個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姜昱他怎麼樣了?”
楚天有氣無力地說道:“沒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謝少安嚇了一跳,連忙對着劉勇三人說道:“我先送他們回去休息了,你們在這守着,比賽就不用去看了。”
劉勇三人感激地看了霍寶與楚天一眼,深知二人必然在路上用盡了自己的內力,雖說楚天年歲不大,內力淺薄,但好歹也拼命至此,衆人怎麼可能不爲之感動?
只不過要是讓他們知曉,楚天才是救援姜昱的關鍵所在,又會作何感想呢?
霍寶和楚天沒有拒絕謝少安的好意,三人搭上出租車後,霍寶纔開口問道:“高齊和姜正陽呢?”
謝少安目光躲閃了片刻,最後只好坦白道:“高齊老師和姜正陽老師正在跟衛院長興師問罪呢。”
霍寶氣急敗壞道:“胡鬧。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告訴他們姜昱沒什麼事了。不過下午的話,少安,就只有兩位老師陪同你去比賽了,抱歉。”
謝少安咧嘴一笑道:“沒事。不過小天怎麼也這麼疲憊?現在都睡着了,看來也是把自己的內力都消耗殆盡了。不過院長爲什麼不帶上高齊老師和姜正陽老師呢?他們的內力想必也是造詣頗深。”
霍寶沒好氣地說道:“不該問的別問!”
謝少安眼眸一轉,嘻嘻一笑,繼而說道:“曉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