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神仙嗎？”
“你是妖怪？”
年幼的五哥瞪着大眼睛看着白朦朧，試探的連問了兩聲。
白朦朧沒理他，也沒心思去理，她的心很亂，全因爲剛纔那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聲音，根本就是聖使的聲音！白朦朧確信自己絕對沒有聽錯，那種懶散那種腔調，普通人就是想模仿都很難模仿得出來。
是聖使故意安排五哥接近自己的嗎？身處幻境，白朦朧也分辨不出了真假，她只覺得一陣頭暈腦脹，明知是火玉瓶凝造出的幻境，卻也讓她不由得不去相信五哥和她的接觸是有人特意安排。
想想白朦朧都是一陣後怕，怪只怪當時自己當時太小，見到有人便急於求救，根本沒有考慮到大晚上的深山老林怎麼會有一個小孩子。
“哎，我都說了，還是讓我來嘛。”看着白朦朧亂了方寸，王強嘟囔了一聲，揮手一道靈氣禁錮了“小五”，又一道靈氣直接毀了他的丹田。
對於這個弟妹的“初戀情人”王強也不會下死手，管他是真實還是虛幻，丹田是人體儲氣之所，丹田被毀除非輪迴轉生就再沒有了修真的可能。
是假的，殺不殺也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幻化出來的東西，生或死從根本上沒有任何的意義。就算他是真的吧，也算是解除了一個後患，省得這傢伙修煉成精了再爲禍人間。
白朦朧激靈了一下，意外的看了眼王強。王強聳了聳肩膀笑道，“意思下就行了，真要動手一個半大的孩子咱這也沒有必要。你覺得呢？”
“我還以爲你會殺了他斬草除根。”白朦朧轉過了頭，看着因爲丹田被毀而昏迷的小五喃喃道。
“不至於吧？怎麼說曾經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不是？而且現在還是個孩子，毀了修行的可能就行，殺人就太殘忍了。說到底也是個被人忽悠了的失足少年，得給點面子。”王強點了根雪茄，得意的抽了一口，“我說弟妹，咱們從這裡怎麼去天魔界啊？這裡應該是你小時候被救的那個森林吧？那這裡應該就是俗世了？”
“不，這裡不是俗世，只是火玉瓶幻化出來的幻象。確切的說，這裡是通往真正天魔界的通道，打破了這個通道，就能夠進入天魔界。”白朦朧深吸了一口氣，手上一握握出了貪血劍。
一抖劍身，便是一聲悠揚的龍吟，月光照在貪血劍上反射出了一道白晝般的劍光，更帶出了道道銳利劍氣。
王強馬上躲到了一旁，警惕道，“妹子你這是要幹啥？好端端亮傢伙幹什麼？”
白朦朧沒搭話，拎着劍看着昏迷的“小五”，似乎像是個在打量着肉豬的屠戶。
遠遠的李富貴辦完了事“哇呀呀”一聲又從天而降，看着白朦朧亮出了貪血劍，王強又神色緊張的躲到了一邊，很奇怪的道，“你倆這是幹什麼呢？”
“我不知道啊，弟妹突一聲不吭得就亮刀子了。”王強解釋。
李富貴走到了白朦朧的身邊瞅了瞅昏迷的“小五”，馬上明白過來了是怎麼回事。同樣擁有至寶，並且得到了天魔界至尊的部分記憶，李富貴知道要打破這層窗戶紙般的幻境需要做些什麼。
朦朧心裡最懼怕的東西，就是小時候的這部分記憶，換句話說，小五就是她懼怕的這層“窗戶紙”。把它捅破，幻境自然接觸，這個世界就會變爲真正的天魔
界。
這活兒還不能讓別人代替，必須要火玉瓶的主人親自動手。動手滅殺心裡最恐懼的東西這相當於天魔界的“斬心魔”，心魔一斬，火玉瓶就算是徹底認了白朦朧這個主人。要是別人代勞動手捅穿了這層窗戶紙，那就一輩子別想從這個環境逃脫出去了，沒了破綻的幻境會完美得表現成一個特別的世界。
“就是他嗎？”李富貴摟住了白朦朧的肩膀，輕聲問道。
“除了他，我也想不出還能是什麼了。那個‘我’呢？有沒有送過去？”白朦朧嘆了口氣。
“送過去了，這個幻境做的還真夠逼真，不僅是你的爸媽還有世家聯盟，居然連這個俗世都完整的模擬了出來，不事先了解了情況還真不好分辨。”元神探了探小五的身體，李富貴微微皺起了眉毛，“我看他的丹田好像被毀了，是你下的手？”
“是你的兄弟。”白朦朧道，攥得貪血劍的劍柄一陣咯咯響，好像在堅定着自己的勇氣。
“幸虧是毀了丹田，如果老二把他殺了，咱們就別想從這裡出去了。”李富貴也嘆了口氣，拍了拍白朦朧的肩膀，“要說太多這時候恐怕也不合適，該怎麼做我想你也應該明白。這事得你親自來本身就很殘忍，可是也沒有辦法，我也見不得你哭，要不我和二哥就回避一下？”
白朦朧轉過頭很感激得看了看李富貴，微微點了下頭。李富貴笑了笑，轉身拉了王強遠遠蹲到一邊嘬雪茄去了。
王強很不解，李富貴也懶得解釋，悶着頭一口一口的抽菸。如果說這就是聖使所說的足以滅殺自己的危險，那他可真是算錯了目標。火玉瓶第一次幻化的景象是跟主人內心的恐懼有着最爲直接的聯繫的，如果說自己是火玉瓶的主人，雖然知道眼前的都是幻像，在面對內心最爲恐懼的東西時恐怕還是會亂了方寸。
再光明磊落的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恐懼一旦變成眼前的現實無論是誰都會接受不了，情感的衝擊甚至會讓人變瘋都有可能。李富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拿了火玉瓶，看到了家人兄弟慘死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可能迴天幡和定魂壺也能在這幻境中起上作用，但那足以摧毀精神的衝擊也足夠擊潰自己了。
不過火玉瓶換到了白朦朧的手上，這就不一樣了。從小接受的就是正規的修真教育，讓白朦朧的心境早已做到了最大化的波瀾不驚，加上水屬的命格和至陰之體，很大程度上杜絕了白朦朧被幻境感染的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誰也想不到白朦朧最恐懼的會是回顧自己小時和小五的相遇。錦衣玉食和富足的生活讓白朦朧從小到大幾乎沒有經受過任何值得害怕的東西，一個人流落森林，這都是她一生中最爲害怕的事了。
現在白朦朧還會怕這森林嗎？答案當然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朦朧的傷心恐怕也將是顯而易見的。因爲她必須要親手斬殺小五，毀掉她心底最驚恐、卻又是最值得回憶的東西。
“我說老二，你有害怕的東西沒有？”嘬着煙，李富貴擡頭望天，顯得很深沉。
“廢話，當然有了。”王強左右瞧了瞧，鬼鬼祟祟得湊近了李富貴，“我怕宇涵覺得我的尺寸小，每次那什麼的時候，我都怕宇涵不滿意。”
本來還因爲幻境的事感傷，被王強這麼一句話李富貴一口煙嗆在了喉嚨眼，一邊咳嗽一邊笑，“我真服了你了，怎麼什麼
嚴肅的事到你嘴裡都這麼好笑的呢？”
王強嘿嘿笑道，“這是好事啊，難道非得因爲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就一直悶悶不樂，把自己委屈的黯然神傷流眼淚？要學會自我調節嘛，世上不開心的事海了去了，天天因爲這些事傷神我忙得過來嗎我？還不如自己找找樂子呢。”
“你這話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我可以理解成是沒心沒肺嗎？”李富貴笑道。
“隨便你，不過有些事我肯定也是會笑不出來的。比如跟兄弟分道揚鑣，比如目睹家人去世，太多了。”王強噴了口煙，捻滅了雪茄，“我說老三，你有沒有想過這點？咱們這是算有大能力了，長生不老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在咱們這也都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可咱們的親人呢？不說我就說你爸媽，老兩口早晚也得有那麼一天吧？如果咱們不修真也只是普通人，也逃不過那一天，你就沒想着帶老兩口也修修真，混個長生？”
“這個，我好像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李富貴被問愣了。是啊，修真能夠長生，那爲什麼不帶着父母和宗門兄弟的親人一同長生？任誰都會有割捨不得的人吧？可這麼一來這個面可就得大了，父母也有自己的親戚好友，親戚好友同樣也會有他們的親戚好友，萬一修真功法亂傳亂教沒有約束，這可是會惹亂子的。
要不乾脆玩把大的，帶所有人一同修真算了。可這樣的話那國家怎麼辦？壞人修真獲得了強大力量爲非作歹怎麼辦？俗世纔多大啊，過剩的人口怎麼辦？用至寶開闢出新的世界？自己雖然得到了至尊的部分記憶，可又不是得到他的部分實力。
一想到這李富貴頭都大了，抓耳撓腮不知道該說什麼。王強是提了個好建議，可這建議怎麼實行，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看你那樣，我就是隨口說說，你還真憋紅臉了。”王強哈哈大笑。
李富貴知道王強不是隨口一說，宗門功法不能外傳，沒有他的許可王強就是想教都不能去教他自己的父母修真。誰家人心不是肉長的？宗門裡有和王強相同想法的絕對大有人在，有能使父母長生的能力卻坐看自己父母老去，任誰心裡都會彆扭。
不過讓王強的父母入宗這也不現實，都是上了年紀的長輩了，難道還得讓他們對自己磕頭叫師尊？
“這麼着，我想個可靠的辦法出來。”李富貴抽盡了最後一口煙彈飛了菸頭，認真對王強說道。
“真的？”王強瞪大了眼睛。
“廢話！”李富貴點頭，沉默了片刻，“那什麼，你的尺寸真的很小？”
“你怎麼不去吃屎啊？”王強猛翻白眼。
兩人正笑罵，周圍的幻境突然如同鏡子一般開始一塊塊的碎裂，兩人停止了鬥嘴從地上站起，臉上都帶着了嚴肅。遠處白朦朧提着貪血劍走了過來，從她的臉上看到的從容和輕鬆，可以證明她已經滅殺了“小五”，使得幻象逐步開始消失，讓天魔界逐步開始代替這個幻化的世界。
“等事情都辦完了，解決了和公孫家的事，咱們好好商量商量。如果有可能，我準備玩個大的。”李富貴盯着天空緩慢崩塌而現出的新的世界，對身邊的王強說道。
王強盯着那個地方，點了點頭。天空崩塌的地方，是一片白色的天空，血紅色的雲朵之間矗立着一座雄偉的黃金宮殿，散發着黃金特有的富貴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