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錚呢?他怎麼沒來?”
葉威見葉怒一家四口還少了一個,皺眉問道。
葉怒似乎有點懼怕他這個素來威嚴的父親,輕咳了一聲,扶了扶眼眶,向妻子求助似的看了一眼。
周青環微微一笑,輕聲道:“爸,您還不知道葉錚那孩子啊,他別的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貪玩。這不,他跟我說開學還有兩天了,要趁着這最後兩天時間好好玩玩,早晨吃過飯後,就去找他的幾個好朋友了。”
葉威對周青環這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聞言瞪了葉怒一眼,然後沉聲道:“管教孩子,不能約束的太嚴,但也不能一味放縱!葉錚廣交朋友是好事,但你們也要適當的引導,別讓他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們葉家,不容許出現敗家子!”
“爸,我們知道怎麼做!”
周青環笑着答道,同時向丈夫使了個眼色。
“爸,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管教葉錚!他個小渾蛋要是敢不老實,我就打斷他的雙腿!”
薛天衣聽到葉怒這句話,不由大跌眼鏡,初見面時葉怒帶給他的“溫文爾雅”的形象隨之轟然倒塌,不過仔細一想,或許這樣的葉怒才符合他名字裡的一個“怒”字。
葉威冷哼一聲:“你就知道打!人打壞了怎麼辦?教育孩子,一定要注意方法方式!這一點,你要多向青環學習,知道嗎?”
“知道了爸。”
葉怒老老實實的點點頭,看了一眼薛天衣,不好意思的衝他一笑。
薛天衣也是一笑,對葉威的這個五子頗有些好感。
葉威及葉怒夫婦三人圍在薛天衣身邊噓寒問暖,只有葉曼舞抱臂站在餐廳南側的窗前,雙眼望着窗外被風捲落的幾片樹葉沉思,對於家人和薛天衣的談話,似乎充耳不聞。
葉威向周青環使了個眼色,向着葉曼舞呶了呶嘴,周青環會意,微笑着走到女兒身邊,低聲道:“曼舞,薛天衣是咱們家的貴客,你別隻顧着看風景,好歹也過去陪他說幾句話啊!”
“有什麼好說的?”葉曼舞回頭瞥了薛天衣一眼,皺眉道:“我和他又不熟。”
“說說話不就熟了?至少也要打個招呼吧?冷落客人,可不是咱們葉家的待客之道!”
“你們不是在陪他說話嗎?我就不過去了。”
周青環對自己這個淡泊清冷的女兒也有些無可奈何,扭頭看了一眼葉威,想了想,拉起女兒的一隻纖纖小手,嘆道:“曼舞,爺爺希望你過去陪陪薛天衣,你要是不願意,會惹他不高興的。爺爺年紀大了,生不得氣啊!你過去和薛天衣簡單的聊兩句不就行了?既不會讓客人覺得受冷落,爺爺也高興了,這樣兩全其美該多好!乖女兒,你就聽媽一句話!”
葉曼舞嘴角輕輕撇了撇,有如深秋湖水般冰冷的美目眨動了幾下,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中,終於緩緩點頭:“那好吧。”
她隨着母親到薛天衣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目光直視着薛天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道:“薛天衣,你好,歡迎到葉家來做客!”
對於葉曼舞的冰冷態度,薛天衣倒不以爲意,微笑點頭,也說了聲“你好。”
葉威及葉怒夫婦原本希望兩人能多交流幾句,以增加相互的瞭解,哪知他們就這麼簡單的寒喧了一句之後,竟都不再和對方主動說話,這種情形,一直維持到了午餐結束。
儘管葉威努力想撮合孫女和薛天衣在一起,但是孫女落花無情,薛天衣流水無心,兩個年輕人之間不來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午餐之後,覺得異常無聊的薛天衣本想告辭,但葉威卻說什麼都不肯放他走,拉着他的手聊了片刻,之後手拄柺杖,帶着他走出別墅,在“葉氏公館”內參觀。
這其間葉威回憶起當年他和薛天衣爺爺薛山並肩戰鬥的一幕幕往事,幾次熱淚盈眶;後來說起他創業初期的那段艱辛歷史,又感慨萬千。
經過幾乎一整天的談話,薛天衣對這位昔年爺爺的好友、如今名震燕京的老人,又多出了一層認識,心裡更加敬佩他的頑強和拼搏精神,心想如果不是幾十年前那段恩恩怨怨的影響,他和爺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對摯友。
“葉爺爺,和您聊了這麼久,我覺得受益匪淺!”
兩人再次回到別墅時,居然已經到了黃昏時分,薛天衣看看天色不早,決定要走了。
“哈哈,我也很久沒跟人聊過這麼久了!薛天衣啊,和你聊天,給我的感覺就像當年和你爺爺在聊天一樣,心情說不出的舒暢愉悅。這樣吧,晚上你別走了,在這裡吃完飯後和我睡一起,我要跟你秉燭夜談!”
薛天衣哪裡肯住下?慌忙擺手:“不了葉爺爺,下次吧,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再過來和您聊天!”
葉威見他去意已決,也就不再強行挽留,給葉曼舞打了個電話,然後若有深意的對薛天衣道:“你既然一定要走,那我也不留你了。你是步行過來的吧?正好曼舞沒事,我讓她送送你,晚飯你們在外面找個地方吃吧,順便找些話題聊聊。呵呵,薛天衣啊,曼舞那孩子不怎麼愛說話,你是個男人,要表現的主動一點!”
薛天衣很想說我和你孫女之間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可是不等他開口,就感覺到一陣風勢驟然而至,隨即聽到“嘎”的一陣急促剎車聲,一輛嶄新的乳白色柯尼塞格豪華跑車已經在身體左側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向兩側張開,猶如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一個戴着黑色墨鏡、穿着白色休閒小西裝、頭髮高高盤起的少女側頭看向薛天衣,淡淡道:“上車,我送你!”
聽到少女的聲音,薛天衣一怔,沒想到她居然會是葉曼舞,前兩次看到葉曼舞時,她給薛天衣的感覺是一個表情淡漠、性格清冷的少女,這麼一打扮,竟儼然有了幾分女強人的形象。
聽到葉曼舞讓他上車,薛天衣不由一怔。
“怎麼,不敢坐我的車?”
葉曼舞的口氣裡透着幾分挑釁似的輕蔑。
薛天衣本想準備謝絕她的好意,轉身步行離開,但聽到她這句話後,心裡的傲氣被激了起來,笑了笑,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葉曼舞的目光和爺爺葉威對撞了一下,兩個人的嘴角同時流露出一絲笑意。
“呵呵,薛天衣那孩子的性格,也只有用出這樣激將法,他纔會和曼舞一起去吃飯吧?”
目送跑車遠去,站在別墅門前的葉威手捻鬍鬚,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一副老狐狸計謀得逞的樣子,同時也爲孫女這次願意配合自己感到由衷高興。
“我的孫女長大了,懂事了,如果再嫁個好孫女婿,那就更讓我滿意了。呵呵……薛天衣這孩子,我越看越滿意!”
葉威喃喃自語了幾句,忽覺秋風漸冷,於是轉身進了別墅,不多時別墅中傳出一支京劇曲子,隨之響起的,還有老爺子的輕輕哼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