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英沒想到,自己一家人竟會在這種情況下團聚了。
屈指算算,自從丈夫迷戀上賭博、女兒何小手去燕京讀書、兒子去鄰近城市打工以來,一家人聚少離多,哪怕是逢年過節,也很難再圍坐到一張桌上吃頓飯,今天丈夫、兒子、女兒卻都約好了似的,來到了這個病房裡,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這讓她在悲傷於自己的病情嚴重之餘,多少也有些欣慰。
家人團聚、丈夫悔悟,這是好事,可查出腦瘤、命不久矣,這又是悲劇。所謂世間不如意者十之**,自己就是這不如意者其中的一個。
看到丈夫何華還在不停的自己抽打自己耳光,每一下都在臉頰上留下清晰的指印,劉蘭英知道丈夫是真心的悔悟了,以往的那些怨氣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淚眼迷濛中,心疼的說道:“老何,你別再打了!我原諒你了,剛子和小手也原諒你了!如果以後我不在了,你好好待咱們兩個孩子就行……”
“蘭英,我是個渾蛋!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剛子和小手啊!”何華聽到妻子的話,愈發的泣不成聲,病房裡的其他病人和家屬看到此情此景,也都感慨萬分,唏噓不已。
劉蘭英勸了丈夫幾句後,目光轉向一旁的女兒何小手,招手叫道:“小手,過來媽身邊坐……媽要跟你說說話……”
何小手看到母親雖然消瘦了很多,但並沒有想象中病的那麼嚴重。扭頭看了一眼薛天衣,見他微笑點頭。知道他有信心讓母親平安無事,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臉上的那一縷悲慼之色也不見了,坐到母親牀邊,輕聲道:“媽,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媽沒事……媽現在很高興……看到你們都在身邊,媽這心裡高興的很呢……”劉蘭英拉起女兒的手,仔細打量着她。見女兒這幾個月沒見,出落的愈發漂亮了,眼眶溼溼的,問道:“小手,最近在燕京城裡讀書,一切都還好麼?唉,可惜家裡沒什麼錢讓你像其他孩子那樣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要你勤工儉學自己供着自己……媽……媽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人如果有下輩子,媽一定好好補償你!”
何小手嗔道:“媽,瞧您說的,越來越不靠譜了!您仔細看看女兒,像是過的很苦的樣子嗎?”
女兒過的好,做母親的當然只有高興。劉蘭英再一次打量起女兒,見她無論肌膚氣色還是穿着打扮,都比上一次回家的時候好了很多,道:“小手,是不是你在燕京城裡又找了個好的工作。能掙到很多錢了?可別影響了學習啊!”
如果讓劉蘭英知道女兒身上的一件衣服就價值上萬時,準能驚的她從牀上跳起來。以她的眼光。就只能看出女兒這身衣服不錯,但根本不會想到能值那麼多錢。
說到學習,何小手面露小小得意,道:“媽,忘了告訴你,這一次我們學校的期末考試,我拿了全年級第三。在全校召開的大會上,校長大人還親口表揚了我!”
劉蘭英聽到這裡,心中的悲傷情緒減少了一些,道:“真的嗎?那太好了!你好好學,以後考上了大學,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就不用再過苦日子……”
“媽,不用等到以後,咱們從現在開始,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天衣,你來……”何小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薛天衣,招了招手,讓他站到自己身邊來。
薛天衣含笑上前兩步,和何小手並肩站立,微笑着問候道:“阿姨你好。”
劉蘭英看了薛天衣,又看了看女兒,不解的問道:“小手,他是……”
何小手臉色微紅,羞羞答答的低聲道:“媽,這是我的校友,也是我……我交的男朋友……”
“……”
何小手話聲一落,劉蘭英、何華、何剛三人面面相覷,神色異樣,心想高三的學生交男朋友,這也算是早戀吧?做父母的,沒幾個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墜入愛河的,尤其是女孩子的父母,因爲他們擔心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兩點,一是怕會影響到孩子的學習成績,二是擔心孩子還小,萬一做出什麼讓父母猝不及防的事情來,進而中標懷上,對孩子的身心打擊都是巨大的。
何小手一家四口人,能勸說何小手的只有劉蘭英,無論是何華還是何剛,何小手都不會聽,不過劉蘭英並沒打算勸說女兒什麼,她的目光轉移到薛天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這個高大俊美的年輕人,不知怎麼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女兒的這個“男朋友”,怎麼看怎麼感覺順眼。
少年的臉上微笑,似乎能帶給人一種安定寧靜的力量,看到他的笑容,劉蘭英那種悲傷的負面的情緒幾乎一掃而空,這讓她覺得非常驚奇,忍不住在他臉上多看了幾眼。
“媽……您看夠了沒有啊?哪有你這樣看人的?天衣都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何小手嗔道。
“啊?哦……”劉蘭英回過神來,也覺得這樣看人不妥,笑了笑,和聲問薛天衣:“小夥子,你……你叫什麼名字?”
薛天衣還沒說話,何小手已經搶着道:“媽,他叫薛天衣,和我差不多大……哎呀,總之您知道他是個好人、我喜歡他就行了,其他的就別問了!”
劉蘭英苦笑道:“傻女兒,媽這不是關心你麼?好,你不讓問,那媽就不問了。”
她咳嗽了幾聲,對薛天衣道:“薛……小手叫你天衣,我也這麼叫吧!天衣啊,既然你和小手談朋友了,那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
“阿姨您請說。”薛天衣恭恭敬敬的道。
劉蘭英對薛天衣的態度很滿意,緩了口氣,道:“我這個女兒啊,雖然有時候脾氣倔了點,但心地善良,是個好女孩。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求你能對小手好一點,多遷就她一點、不要讓她受苦受累……天衣,我在這裡先謝謝你了……”
薛天衣忙道:“阿姨您放心,我對小手會比對自己還好!”
何小手秋波流轉,情意綿綿的瞟了薛天衣一眼,“嗤”的一笑,道:“媽,我和薛天衣在一起,別的不敢說,受苦受累是肯定不會了。告訴你啊,薛天衣是個大財主,有錢的很呢!以後咱們一家人都不用再爲錢而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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