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明通過工商局工作的吳天明瞭解是誰封了他的場子。程新明說老吳,要不把他們幾個約出來,我請客如何。吳天明說以我的面子約他們幾個出來倒是容易,不過我聽說你這件事比較棘手,還不知約他們幾個辦事的能不能解決問題。程新明說沒事,你把他約出來就行,打通關節象捅竹節一樣,得一節一節地捅。從上往下捅也好,從下往上捅也好,都得捅,先把他們的關係打通再說。我現在在新羅市最好的一家酒店等你。
工商局的一位正科長,兩位副科長,一位辦事員被吳天明如約來到酒店。程新明每一個紅包,五千。外加陪他們幾個打一天的麻將。吃了喝了玩了樂了,酒足飯飽,科長這才說出了真心話。
“程老闆,這事不是我們不幫忙,要說是吳天明出的面,這個面子我還是要給的,怎麼說他也是我們工商局有名的人物,是我們分局一位有前途有影響力的分局長。論交情你我的交情也算不淺薄。可你知道爲什麼還要這麼做。那是因爲我們的頭髮了話。私下裡跟你透露點消息,要說這是違反紀律的事。知道這事是誰舉報和嗎?據說是新羅市的最大的黑老大舉報你的,市裡的主要領導與局裡的頭打了招呼,這事可不好辦呀。”
程新明說:“沒事沒事,今天請大家一起來主要上聚聚,一起玩玩,加深感情,這事我也不爲難你們大家,但你們能幫我透露信息,我已是感激不盡。今天不談工作,晚上我們接着玩,來點更刺激性更好玩的。
晚上吳天明單獨跟程新明談心。
市局的付局長親自下的命令。老吳說這事可以有些棘手呢,從沒聽說市局領導親自出面,親自批示辦案的。老兄,這回可不是那好辦的件事兒。
程新明說不怕,我有敲門的磚,這磚可重着呢,還怕敲不開局長的大門。
程新明懷揣十萬元現金,驅車來到市工商局的大院。八點剛到,市局的人三三兩兩,纔剛來上班。程新明的悍馬引起了幾個中年人的注意。只聽得幾處議論開來。
“喲,你看這是誰的這麼好的車子,彪悍威猛,象美國的州長施瓦辛格。深身充滿着力量。”
“還有誰,肯定是河裡挖鐵砂的大老闆的。這年頭挖鐵砂的都發了,成了名副其實的暴發戶。只有他們纔開得起這種高油耗的車子。”
“這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這年頭,當老闆的都發了,可憐了我們這些個上班的,別說是輛車買不起,連摩托車都快騎不起來。油價也高,肉價也高。CPI、PPI日日在漲,可是我們的工資卻一點也沒見漲。”
“都是豬搞的鬼,弄得價格指數居高不下,我看我們還是回去養豬得了。”
“養豬?說這沒志氣的話,有本事多拉幾個挖鐵砂的、磨鐵砂的宰他幾個。狠狠地罰他們一把。也好弄點小金庫什麼的爲我們發點補貼加點工資.”
程新明裝作沒聽見,從車上提下一個大黑包下了車。手上把搖控器一摁,車子發出刺耳的一聲響,車門自動鎖上了。
工商局的幾個工作人員見有人下了車,連忙止住了話題。
程新明衝他們微微一笑,徑直衝樓梯而去。
幾個人都呆在那裡。
直到程新明背影消失,一個人才若有
所思地說,哇,好年青的暴發戶。這年頭,會搞的都發了財。年緒好啊,形勢好呀,改革開放,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一個人不滿地說,總又是找哪位領導拉關係走後門的吧,不然怎這麼勤快,一大早就來到工商局。
新羅市工商局十層樓高的辦公樓,五樓可都是局長們辦公樓。第一間是某副局長的,第二間是某副局長的,第三間是某副局長的,一溜地排除萬難開,還有好幾個副局,最裡間纔是局長的辦分室。最三間,就是程新明要找的領導。局長們的辦公室房門還在緊鎖着,程新明耐心地等待着。
程新明向來是晚睡晚起的人,今天怎地起了這麼個大早。機關辦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暗暗地罵着自己。
莫約過了三十分鐘,纔有一位幹部模樣的人上了樓,打開了第一間房門,進去後就隨手關上了,好象沒看見程新明站在走廊裡。又過了三十分鐘,又有一個身材魁梧四角方圓的人上了樓,打開了第二間辦公室的門,進去就關上了房門,對程新明又是視而不見。
又過了三十分鐘的樣子,一位精瘦瘦的高個男人出現在了樓梯口,身上除了點骨頭象是一點肉都沒有,除了皮把骨頭連着,臉上看不見一絲肉。
一臉的精相,目光到是特別的犀利,向程新明一掃而過,程新明不覺打了個寒顫,這人正是自己在找的人,工商局的第三副局長。大凡與人爲善的人目光往往是溫和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神,這樣的人不是精神飽滿就是鬥志昂揚的人。見過野豬和家養的豬的人一看就會明白,家豬目光渾濁散漫無神,而野豬目光明亮有神。眼光敏銳,充滿了鬥志與殺機。雖只是一掃而過,程新明就覺察出,這人可是個難纏的主。
程新明連忙迎上前去。
“郭局長,您好,這麼早就來上班了。”聲音熱情而又顯得討好。
郭局長冷冷地應了一聲,程新明本想伸出手與之握手,可見對方不冷不熱,競一時不知是該伸還是不該伸。郭局長隨即打開辦公室的門,準備進去,正要關門,發現程新明尾隨其後,站在門口,對程新明說:“你找我有事嗎?”
程新明連忙點頭,“有點小事想麻煩一下郭局長。”
郭局長說:“我好象並不認識你。”
“我叫程新明。”“程新明?”郭局長反問了一下,局長事多,貴人多忘事,一時記不起程新明這個人。
程新明又補充說:“就是匡故鎮球磨場的事。”
郭局長說:“業務上的事你直接找各個對口的科室,沒有必要直接找我。”冷眼相對,拒人千里。
程新明連聲說:“郭局長,能不能借一步,到辦公室說話。”
郭局長愣了一下,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讓程新明進了辦公室。當局長的人何等精明,知道程新明要進辦公室是會幹什麼。板着臉,坐進老闆桌後面的黑色高靠椅上,整個人象是變了一圈。趾高氣揚,指手劃腳,居高臨下,完全一副當大官的派頭。對着程新明高談闊論起起。
“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個沒有良心的個體經營戶,爲什麼要往鐵砂裡面摻假?知道那是多麼大的危險?爲什麼中國的鋼材不能出出口,爲什麼中國的鋼材質量差,造不出高質量的鋼材?爲什麼中國
的鋼材價格起不來?就是因爲你們這樣的人多了。”
四個爲什麼,把程新明問得有點發懵。連連點頭。
“攏亂市場,危害國家危害黨。”
不會吧,上綱上線,還扣上個大高帽。
“對你們這樣的人要加大處罰,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發現一批打倒一批。這是我們工商的神聖職責。你回去吧,聽候我們對你的處理。”
程新明想爭辯幾句,可那局長說了一通,教育了一頓後就不再理他,翻閱文件,忙別的事情 “你可以走了。”郭局長見程新明還坐地椅子上,補充了一句。
程新明站起身來,走到郭局長寬大的黑色老闆桌邊,從包裡掏出兩把大團結,放在郭局長的面前。
“郭局長,沒什麼好帶的,這點小禮物希望你笑納。”
“這是幹什麼。快收回去。”郭局長推辭着。可他的眼神放着光,滿臉堆着笑,兩萬塊錢!
“小意思,郭局長。”程新明幫郭局長拉開桌子的抽屜,把兩萬塊錢放進了抽屜裡面。錢只在桌面上一閃就不見了,可是卻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態度已經發生了明顯轉變了。
“郭局長,這事沒你說的這麼嚴重,也不能完全說是往鐵砂裡摻假。我看你們是不是高擡貴手,讓我的球磨場儘快恢復生產。”
其實程新明說的沒錯,雖然工商部門從他那裡取了證,拿去化驗,可事實上他們並沒的從鐵精礦裡檢驗出什麼摻假的東西來。所以這也是他們遲遲沒的下結論的原因。
“這事不好辦呀,程老闆。不是我們工商局的故意要整你。而是上面的領導親欽辦的事情,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那是,那是。”程新明連連點頭,“郭局,你放心,這事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我保證做一個誠實守信,合法經營的商戶。”程新明滿臉堆笑,討好地對郭局長說。
郭局長拉開抽屜,把兩萬塊錢拿出來,起身遞給程新明。
“做個合法守信的經營戶就好。程老闆,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啊。你要相信我們工商會秉公辦理這件事的。”
“郭局長,一點小意思,就算是小弟我笑敬您的,你就收下吧。”程新明推脫。
“程老闆雖然你做生意發了財,但你絕不能腐蝕國家幹部。請你收回你的錢。”見郭局長說得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程新明不接兩人推來推去。郭局長見互相僵持不下,順手打開房門,大聲對程新明說:“程老闆,請你不要污辱了我的人格,我一向爲官清正廉潔,從來不收別人的錢,請你拿着你的錢,趕緊從我的辦公室裡消失。要不然我可要將你的錢交到紀委。”
程新明呆住了。難道時代不同了,錢都起不到作用了?程新明只好辛辛地收回錢。
“程老闆,你回去安心地等待工商局的處理吧。”郭局長下了逐客令,程新明也只好起身告辭。
開玩笑,讓我回家等處理意見,我有時間跟你們耗下去嗎,到是黃花菜都涼了,鐵砂價格要是往下一跌,我找誰喊冤去呀我。這事不可能,是不是哪裡出毛病了,是不是郭局長嫌錢少,還是認爲送禮的方法不正確?程新明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事還得吳天明出主意,工商局內部的問題,只有他會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