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這個人,自然就是黃紹坤的老子黃明江了。這一切都是父子兩個人預定好了的,但是,在黃明江看到趙建輝的那一瞬間,那臉上的驚奇和驚喜還是很逼真的流露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趙書記麼?您怎麼也在這裡吃飯呢?早就聽小坤說過……只是實在是沒有想到……呵呵……你個臭小子也不知道說一聲……”黃明江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數落着兒子,一邊就大步的走了進來,老遠就伸出了雙手。
大家都是明白人,黃明江也知道自己和兒子玩的這一手瞞不住趙建輝,但是自己製造這麼一種機會,不過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至於領導肯不肯接受,那就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不要覺得自己的兒子和趙建輝是朋友,趙建輝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政治人物,政治利益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真的有點不敢相信了。就看到趙建輝慢慢的站起身,把臉轉向了黃紹坤,眼神掃過,黃紹坤低了頭說道:“這是我爸爸,老大,我……”
“你呀……”趙建輝只說了這麼一句,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難道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不過是在配合你老爸演戲罷了。心裡想着,動作卻不慢,已經伸出了雙手抓住了黃明江伸過來的手:“原來你就是黃省長啊,呵呵……從紹坤這邊論起來,我應該叫你一聲叔叔呢。來來來,你過來坐……”
趙建輝上任之後,還真的沒有去省政府那邊視察過工作,黃明江分管的那一攤子事情,也實在是找不到藉口去給趙建輝彙報什麼,兩個人沒有見過面,但是黃明江是不可能不認識趙建輝的。領導可以不認識你,你不可以不認識領導,這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道理。
而趙建輝也從黃紹坤的身上,想到了他應該就是誰誰誰。
黃明江這下子可是驚喜異常,趙書記叫我叔叔?我沒聽錯吧?“趙書記,這可不敢當啊。您坐,您坐。我在門外聽着像是小坤的聲音,就進來看看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您在這裡吃飯呢。”
趙建輝心裡笑了笑,心說你就編吧,我能信你纔怪呢。不過,對於黃紹坤安排的這個見面的方式倒也不反感,自己正需要用人呢,黃明江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看起來他在政府那邊混的也不是很得意,無怪黃紹坤到現在才弄個副處級就原地踏步再也上不去了呢。
黃明江又和李奇打招呼,別看他是副省長,李奇才是正廳級的辦公廳主任,但要說到在手裡的權力和在省內的活動能力,他比起李奇還真的遠遠不如。不管是省直各個委辦廳局下面的地市,李奇一個電話打過去就能解決的事情,自己去了都不一定辦成。
沒辦法啊,人家怕的不是太監是皇帝。
但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今天李奇和自己握手的時候所用的力度,比起平時的敷衍要大了許多。這都是佔了兒子的光了啊,黃明江官場上打滾這麼多年的人,哪裡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然後,黃明江又和謝勇、陳福鬆打招呼。當他把手伸到小娜面前的時候,小娜不由得就有些發懵。剛纔聽趙哥叫他黃省長,他卻喊趙哥趙書記,這一桌都坐的什麼人啊?趙書記?趙哥不會就是省裡新來的那個趙書記吧?
剛纔陳福鬆怕她知道了趙建輝的身份嚇得吃不下飯去,所以就沒有告訴她趙建輝的真實身份,但是小娜又不是傻子,眼前的這一幕,稍微想想也就明白的。
當着兒子的面,黃明江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陪着趙建輝和李奇在這邊喝了幾杯酒,就壓低了聲音說道:“趙書記,我那邊一桌還有副省長曹振清、發改委的朱和平、財政廳的宗妙妙、交通廳的孫青松幾個人,趙書記您要不要見一見?”
聽到曹振清的名字,趙建輝不由得就問道:“誰?你說誰?曹振清?”一邊問着,他腦海裡面不由得就顯現出一個四五十歲的大肚子老頭兒的形象來。自己當年在黨校學習的時候倒是有這麼一個同學,可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不是一個人?
當時他和李兆宗、韓啓雲、袁剛、安子文幾個人在黨校裡面喊自己吃過幾頓飯,算是有着不錯的交情。
只可惜,袁剛在北元市出了事,還是自己親手拿下來的。
聽到趙建輝的語氣有點反常,黃明江不由得就嚇了一跳,心說不會老曹那傢伙的罪過趙書記吧?要不然趙書記怎麼能這個樣子呢?
可是再想想這根本就沒有可能啊,曹振清和自己一樣,都是從基層起來的幹部,從在鄉鎮當鄉鎮長開始就在南粵工作,除了上黨校之外,一直都沒有出過省,怎麼可能的罪過趙書記呢?
“曹振清,是不是07年上過中央黨校?戴着眼鏡,有點禿腦門,還腆着個大肚子的?”趙建輝擡起頭來,看着黃明江問道。
“是啊?趙書記認識他?”黃明江有點不安地問道。
“哼哼,當然認識。這個傢伙,就在省裡上班,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冒個面兒?”趙建輝一邊說着,就一邊站了起來:“當然要見一見,你們在哪個房間呢?”
這一下,黃明江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心說只說自己一個人不一定會受到趙書記的重視呢,這才約了老曹和下面幾個要害部門志同道合的同志,想着捆綁到一起人多力量大能夠引起趙書記的重視,這個事情可不知道自己是辦對了還是辦錯了呢。
但是,趙書記都已經站起身來,這個時候自己自然也不能不領着他過去。
看到黃明江吃飯的包間房門就在對面那一排,和自己這一件的門口斜對過,趙建輝心裡越發的篤定,在這裡自己遇到了黃明江,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結果。
“嗨,你說這個老黃,辦點事情怎麼這麼拖泥帶水呢?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趙書記會不會見我們?”趙書記走到了門口,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聽到房間裡面一個有點滄桑的嗓音說道。
“曹省長,您不是和趙書記一起上過黨校麼?有着一層關係,您怎麼還……”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
“今非昔比啊,誰知道人家現在怎麼想的呢?要不是老黃非要拉着我,就算是現在我也不願意來的,都這個年齡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透的?”一聽這個聲音,趙建輝不由得就笑了起來,這不正是自己那個黨校老大哥曹振清的聲音麼?
站在門外面,不僅僅趙建輝聽得真切,就連黃明江也聽得真真的,就不由的笑了笑,伸手推開了房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趙書記,您請進……”
“呵呵,好你個老曹啊,要不是碰巧聽到我還不知道你有這個想法呢?都這個齡了?什麼年齡啊?你離退休還早着的吧?有這種想法,你還能幹的好工作?”
趙建輝一邊說着,一邊當先走了進去。聽到趙建輝說話的聲音,大家一扭頭,包間裡面的人呼啦一下子都站起來了。
曹振清也想不到自己隨口發了一句牢騷,卻偏偏正巧就被趙建輝聽到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站起身子笑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趙建輝一邊往前走一邊就伸出了手來:“怎麼啦,剛纔說的不是挺大聲的嗎?現在你有什麼意見和想法繼續說,我就在這裡聽着……”
“趙書記……我……”曹振清我了一下,趕緊伸出手接住了趙建輝伸出來的手握了握,確診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好。他今年才五十一歲,要說沒有什麼想法那是假的。但是,當年去黨校學習時候的雄心壯志,這幾年真的已經被失意磋磨的沒有了棱角,那一腔爭強好勝不服輸的精氣神,已經被深深地壓在了心底。
如果時來運轉,能夠手握權柄,怎麼會有人說自己年紀大了幹不動呢?
一邊握着他的手,趙建輝的另一隻手就伸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呀,思想沉重,想得太多了。”
是啊,如果不想的太多的話,就算是隻談談同學的情誼,曹振清真的找到省委去,難道說趙建輝還能不見他麼?可就因爲他心裡想的太多,以致趙建輝到了南粵這麼多一天,他都沒敢主動露面。
其實,在趙建輝到了南粵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新來的趙書記就是當年自己在黨校的那位小同學。
當年上黨校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是正廳級的省府秘書長了。那個時候去上黨校,自己可是躊躇滿志,滿心以爲是鴻浩之志之將至。但是黨校歸來,欣賞自己的朱省長卻調走了,柯慶峰入主省府之後,自己倒是也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副省長,但是分管人口計生、新聞出版、廣播影視、民族、宗教、婦女、兒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