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太陽已經熱得能曬死人。
靠近海灘的一個簡易的竹棚子裡面,趙建輝眼望着前面的碧海藍天久久不語。坐在他身邊的中年胖子,是穿着一身便裝的南粵軍區司令員肖長榮。
最近幾年,華夏國萬里海疆不是很平靜,從北到南,總是有一些人熱衷於跳出來鬧點事兒。而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隻看得見的黑手明目張膽的在幕後操縱,暗中拉攏華夏國周邊的一些國家,企圖組成一個即使算不上遏制起碼也是壓抑華夏國的‘軟包圍圈’來阻止華夏國蒸蒸日上的發展勢頭。
尤其是在萬里石塘海域,從挑動周邊小國出來和華夏國爭奪島嶼主權,到派出測量船、考察船、偵查飛機主動騷擾、試探和觀察我國海岸防衛的反應;干擾岸艦和潛艇通信等等;在這些花招的掩飾下進行“戰地勘察準備”,從而讓這些行動變得合法化並規避授權許可問題;監視我國核潛艇進出基地的動向,進而分析其可能的目標設定。
沒有哪個國家會坐視潛在對手的這些挑釁行爲而不做出反應,這已經超越了通常可被接受的“被動情報採集”的範疇,華夏國在前幾年受到艦船和飛機的作戰途徑限制,每每發生這種情況,也只能通過外交部發表聲明、譴責等等打嘴仗的方式表示反對而已。
但最近幾年,隨着國家軍事實力的增強,已經把這些侵擾性的可疑行爲視爲“威脅使用武力”的具體表現。
但是,這麼大一片海域,別人來慣了,你現在說不讓來溜達兩圈總是不大習慣。於是,針對反制與反反制,強行闖入與驅逐,華夏國與該片海域有着密切利益的這些國家展開了對抗,在年前成立了瓊海省三沙市,海監船和漁政船頻繁出海例行巡邏,海軍艦隊也多次舉行了震懾性很強的軍事演習。
不過,這些措施只能讓一些國家從表面上暫時收斂,卻不能杜絕那些國家侵佔海島,謀求利益的狼子野心。
三月初在西沙附近發生的海上事故,就是某國賊心不死的最有力佐證。
山溪縣望海鄉座落在珠洲市最南端最靠邊的沿海岸邊,生活在這裡的老百姓世世代代都以打漁爲生。近些年來漁民們爲了賺錢養家,開始把漁獵範圍悄悄的向更遠的外海推進,這是違反海防規定的行爲,因爲你的船一但出了軍隊可以掌控的海疆,就可能遭受一些意外,卻並不能受到應有的保護。
這是華夏國海軍和空軍軍力決定的,非人力可以爲之。
即便是在這樣不安全的條件下,還是有大量的漁民駕船往外海竄,不是漁民們不怕死,而是近海的漁業資源已經不多了,忙活上一天也打不上來幾條魚。而出去一趟外海,基本上就能解決漁民一個月的家庭所需。
巨大的利益在驅使着漁民冒險。
消息雖然被嚴格的封鎖,但是左邊不遠處那個小漁村裡的村民卻有着刻骨銘心的悲痛。上次“海難”事件中被它國艦艇撞翻得漁船,大多都是這個村子裡面的漁民。幾十個家庭殘破不全,無數個老人、婦女和孩子已經哭幹了眼淚。被現代化武器打擊的血肉之軀和支離破碎的漁船殘骸不可能漂的回來,親人們的哭聲和喊聲,再也喚不回他們零落在蔚藍大海之中那孤獨哭泣的靈魂。
當事情發生之後,趙建輝和肖長榮曾經秘密的過來做過安撫工作,眼看着那一張張絕望的淚眼,他們兩個人的心好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的慘痛。
於是,這纔有了南粵軍區請求“軍演”的報告,纔有了趙建輝在中南海里面和孟總書.記以及徐總理的徹夜長談。
現在,兩個人品茶的竹樓距離漁村不足二百米之遙。但是,不管是肖長榮還是趙建輝,這兩個人都沒有勇氣提議再到村子裡面走走。陽光下的海灘上,十幾個穿着便裝的男人標槍一般筆挺的站在那裡,眸光堅定的凝視着海天一色的遙遠邊際,他們隨時在等候着坐在竹樓裡面的那兩個人的召喚,心裡,涌動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澎湃。
這些人裡面有肖長榮帶來的人,也有趙建輝帶來的人,塗雄和李長髮兩個人站在最前面。爲了心中期待的那一刻,他們已經在這裡準備了很長的時間……
把目光緩緩的收回來,肖長容嘆息了一聲,一臉的沉凝之色:“你想好了?沒有海軍的支持,你有幾成的把握?”
“……肖司令,那些漁民也是我南粵省的老百姓,一百幾十條人命啊,不管怎麼樣,我也得爲老百姓討回這筆血債啊……”趙建輝目視着肖長榮,語氣沉重的說道。
“可是……”肖長榮一拍大腿,很是激憤的站起身來,指着不遠處沸騰的海水說道:“身爲軍人,我要服從國家的最高利益。只可惜,我手握重兵卻不能揮戈殺敵……這是我肖長榮的恥辱,更是我們整個國家的恥辱……”
“肖司令,會有那麼一天的。”趙建輝低了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心裡也是萬分的難過。當前國際形勢複雜,國家的軍力還做不到‘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的地步,實在是讓人徒呼奈何?
千百年前,我家的老祖宗就發出過這種最強音,那個時候,華夏民族的強大沒有任何人敢與爭鋒。只可惜,近一二百年來,這個龐大的民族揹負着沉重的災難,已經跑不動了,遠遠地被別人甩在了後面。
偉人說過,落後就要捱打,這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
所以,華夏民族覺醒了。從一九四九年站起了身子,經過了二十餘年的步履蹣跚,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後開始奮起直追,終於在前年一舉攀升到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顯要位置。
但即使是這樣,當前的華夏國和那些發達的西方國家還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尤其是在軍事方面,我們落後的地方還很多,沒有強大的軍力支持,兜裡面揣着一大筆錢的華夏國在那些列強的眼裡就更是一塊肥肉,人人眼珠子通紅,恨不得撲上來撕咬一口。
餓狼,總是喂不飽的。爲了謀求和平發展的機遇,很多次的委曲求全,得到的依然是敵視。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和賓服,就要擁有讓別人尊重和賓服的能力。
就算華夏國一直都飽受孔老夫子的荼毒,講究什麼溫良謙恭讓、仁義禮智信,講究什麼好心有好報,可也不能忘記了“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遇到惡鄰攪擾,不讓你幸福生活的時候,就必須要挺身而起,用於反擊。
當然,現在不是時機。但如果自己不努力,那就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的。強橫如趙建輝,也不會狂妄到現在就認爲自己已經天下無敵。所以,就算是含着心酸,他依然還是要對肖長榮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這是一個男子漢發出的誓言,即承認現實,更要發奮努力,爭取這一天早一點到來。
肖長榮的國字臉陰沉似水,濃眉緊蹙,大眼圓睜,就算是沒穿軍裝,看上去也甚是威武。此刻他眸子裡也掠過一絲傷懷,但做爲軍隊的高級指揮官員,他不會輕易流露自已的情感,仍就是那副鐵青青的面孔,回過頭掃了一眼遠處的小漁村,心痛的咬着牙道:“趙書.記,我是一名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如果真的已經決定了,雖然我不能調動艦隊和飛機支援,但是其他方面我全力以赴……”
“你給予的支持已經不少了。”趙建輝往身後指了指,沒有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肖長榮心裡也都明白的。沉悶的笑了一笑,趙建輝接着說道:“我也知道,不能派軍艦和飛機、導彈過去的,那樣只會引起更大的矛盾糾紛。可是我有我的方式,該討回來的血債就一定要討回來。”
肖長榮就苦笑着搖了搖頭:“你真的有把握,用他們就能對付得了對方的軍艦?我實在是不敢相信……”趙建輝緊緊握着拳頭,沉重的點了點頭:“也許會有犧牲,但這是華夏民族的男兒應該去做的事情,就算是被人打斷了骨頭,我們的脊樑也不能彎曲。”
肖長榮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軍的演習,會在三天後的凌晨開始舉行,這個時機你要讓他們把握住……”
“好……我知道,這口氣不是軍人能咽得下的,但是你仍然需要嚥下它,爲了更高更遠大的目標,這是你的使命。不引起國際糾紛,也是我給上面下過的保證。就這樣把肖司令,咱們共同等候他們傳回來的好消息……”趙建輝伸出手拍了拍肖長榮的肩膀,轉身走出了竹棚子。
看着趙建輝高達的身影,肖長榮的眼圈不由得微微溼潤。敢於這麼做,他要承受多大的風險,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