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貴死死抱着自己女兒的屍體，眼眶早已變得血紅，身子在輕輕顫抖，他沒有想到，自己纔剛看到女兒不久，她就這麼在自己眼前死了。
而且，還是在自己的懷裡！
剛纔還活蹦亂跳，還親切叫着自己爸的女兒，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世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麼？
朱天貴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而又灰敗，他甚至不敢轉身，不敢去看自己的手，他怕自己在看到滿手鮮血，在確認女兒中槍的事實後，會承受不住。
在不遠處，朱天貴的兒子也倒在血泊中，那個名叫艾拉的女人頓時想要大聲尖叫，然而陳小北只是身子輕輕一飄，帶上門的同時，便已經將她擊暈了過去。
房間內，只剩下朱天貴和陳小北兩個人，前者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魂魄般，而後者只是淡淡地注視着，面目無悲無喜。
外面的夜色變得更加安靜，似乎除了剛纔那一聲淒厲的喊叫後，便再無別的聲音。
許久後，朱天貴終於慢慢將女兒變涼的屍體緩緩放下，轉過了身子，眼中通紅一片，像一個惡魔般，死死地盯着陳小北不放。
“爲什麼……要殺我女兒和兒子？你是誰派來的？”
朱天貴嘶啞着嗓音說道，帶着濃烈的恨意，臉上已經露出要和陳小北拼命的表情來。
然而陳小北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回道：“這是你應得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天貴便已經猜到面前這個妖異的男人是誰派來的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別墅中，那個男人是怎麼和自己說話的。
“死對你來說，太輕鬆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現在不就是如此麼？
朱天貴死死盯着陳小北，突然帶着幾分神經質地笑起來，陰測測地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陳道旭讓我離開別墅，就是爲了讓我能給你們帶路，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找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對吧？”
“還有那些偷渡集團的人，也和你們有關係對吧？你跟了我很久了吧？很好，很好，很好！”
朱天貴一字一句地說着，每一個字都帶着濃重的恨意，滔天的怨念似乎是要直接殺掉陳小北一般。
陳小北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朱天貴，保持着沉默。
“你在等什麼？現在你殺了我的兒子和女兒，應該可以殺我了吧？你殺吧！”
朱天貴看着陳小北，陰冷地說道，很是不甘心，“不過你最好去告訴陳道旭，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
“你確定要我帶這句話給瘋子？”
陳小北有些認真地說道，“不過你放心吧，瘋子和我說，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所以你要一直活着。”
“你兒子和你女兒，都是因爲你才死的，你應該揹負着這一切繼續活下去，這樣，纔算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啊！我和你拼了！”
朱天貴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拿起旁邊几案上的水果刀就朝陳小北衝了過去，然而陳小北卻是冷漠地看着他，手輕輕動了一下。
空中只閃過白手套的影子，隨後朱天貴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手臂直接被一把匕首釘在了牆上。
陳小北繼續說道：“不過雖然不殺你，但沒說，你能完好無損地繼續活下去……”
說着，陳小北的手再次動起來，連續三把匕首全都飛到了朱天貴身上，將他四肢全都固定住，隨後他飛身上前，直接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砰！”
這一拳直接砸在了朱天貴的手臂骨節處，將那骨節直接擊打的粉碎，隨後他再次出拳，一點一點地將朱天貴四肢的骨節全都粉碎了。
在這個過程裡，朱天貴早已被痛暈過去，隨後又被痛醒過來，而每當他想要慘叫的時候，嘴巴卻早已被陳小北用布帛堵上。
而陳小北只是慢慢做着這些事情，很是平靜，似乎無論朱天貴有什麼反應，他都毫不在意。
甚至到後面，朱天貴都開始哭泣流涕，哭着求死，陳小北也置若罔聞，他根本不是聽不清朱天貴的求死聲音，而是根本懶得聽。
“這是你應得的。”
在砸碎朱天貴腳踝上最後一處骨節後，陳小北再次如此說道，聲音依舊十分平靜。
此刻他的白手套都已經浸滿了鮮血，但朱天貴也已經變得奄奄一息，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中，他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但陳小北在醫術上是何等高明，又怎麼會讓他死去？更何況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朱天貴肯定不會死。
“放心吧，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以後會有人來照顧你的。”
陳小北留下最後這句話後，摘掉自己的白手套，很是淡定地用火燃燒乾淨後，便緩步離開了這處奢華的公寓。
唯有朱天貴還被釘在牆上，無聲無息中，似乎有一陣陣嗚咽聲響起，也不知是誰。
這裡是，冤冤相報此間了。
……
遠在京南市的棲霞山千佛巖下，那棵古樹旁邊，陳道旭默默地站在那天埋葬蘇沐雨的對方前，沉默地看着，左手無意識地撫摸着右手手腕上的玉鐲子。
似乎伊人已逝，似乎氣息還存。
一陣手機的振動從懷裡傳來，陳道旭默默地拿出手機，將電話接聽了起來。
算算時間，他知道現在遠在地球另一邊的美國，有件事小北應該完成的差不多了。
“瘋子，兩顆子彈送出去了，至於朱天貴，全身骨節都被砸碎了，就算救過來，餘生，也是癱瘓。”
陳道旭聽到後，沉默良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你回來吧！路上小心。”
陳小北掛了電話，陳道旭卻依舊站在古樹下，伸手慢慢放到了那粗壯的樹幹上。
似乎這一刻，陳道旭再次觸碰到了蘇沐雨的心跳，似乎在這古樹之內，有個女子也正這般伸出手，和他緊貼在一起。
“在你走的那天，我以爲我後悔了，現在我仔細想來，我真的後悔了。”
陳道旭說了這麼一句話，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跡，手慢慢抓緊了古樹的樹皮，“但是紫萱，我知道你沒有後悔過，一直以來，我都知道。”
“謝謝你爲我生了女兒，謝謝你能愛我，謝謝。”
這裡卻是，冤冤相報無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