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杭市美麗的西湖邊上,一幢私人的獨立小別墅。
一個留着長長銀髮的婦人呆呆地坐在別墅後花園的一把椅子上,看着遠處滿西湖的荷花,正值夏天,“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用這句詩來形容這西湖上的荷花,最爲貼切。
婦人的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從容貌上看,在她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然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顯得有些蒼老,神情也很恍惚,連帶着那一絲笑意,都變得有些呆滯。
而在婦人的不遠處,有整整五個醫護人員站立着,一個個臉上都帶着專注的神色,她們在這裡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護理這個婦人,其他什麼事都不用做,每個月就有好幾萬的收入。
這幢私人小別墅能夠坐落在西湖邊上,本身的價值就極爲不小,再加上如此高級別的護理,五個醫護人員也時常在猜測,這個婦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因爲這個婦人似乎遭受過巨大的精神打擊,神智很不清楚,一天到晚除了笑什麼也不會做,生活自然無法自理,這樣一個毫無價值的人,在她們看來,除非是腦子有問題的人,不然也不值得花那麼多錢去對付。
而她們在護理的過程中,也會關注到底誰會來探望這位婦人,但自從她們上崗之後到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見到過有人來探望這位婦人,只是會有人每天過來檢查她們五個人的工作,同時提供相關的吃穿用度。
來檢查工作的人態度很是冷淡,也不說話,檢查完了就走,所以很顯然不是和這位婦人有關的人,就這樣一年年過去,醫護人員也就不再好奇,只是認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時間到了吧?該是時候推她進去吃晚飯了。”
爲首的醫護人員看了眼時間後,朝其他人點點頭,隨後有的人進去準備晚餐,她則是走過去,打算推着婦人的椅子進屋。
但就在這個時候,第一次,她們五個人看到有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別墅的小花園入口,那是一個女人,一身青花色的印花套裙,腳下卻穿着一雙布鞋,看上去似乎格格不入,但配上女人精緻無比的面容,卻又瞬間十分和諧起來。
“不用你們忙了,都回去吧,今天我自己來。”
蘇沐雨點頭對五個醫護人員說道,聲音十分輕柔,似乎是怕驚擾到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婦人。
那五個醫護人員相視一眼,到現在若是還不清楚面前這個女人的身份,那她們也太愚蠢了。
恭敬地鞠躬之後,五個醫護人員悄無聲息地離去,而蘇沐雨則是輕輕來到了婦人的身邊,蹲下來,伸手握住了她,眼神中帶上了幾分虧欠和內疚。
“媽,這麼多年紫萱都沒有來看你,你一個人是不是很苦?”
蘇沐雨抓着婦人的手,輕聲說着,隨後她看到婦人根本沒有理她,心頭更加痠痛,眼淚微微在眼眶裡打了打轉兒,她伸手推着婦人的輪椅扶手,朝花園遠處走了走。
“媽,你是想看那些荷花嗎?十五年了,紫萱沒有同你一起看過,今天我們就看一看。”
蘇沐雨一邊說着,一邊推着婦人在花園內逛,遠處西湖上吹過一陣清風,將這滿湖的荷花吹得輕輕晃動,不知道有多美。
然而蘇沐雨卻好像沒有看到這美景,只是低頭看着那婦人,當她發現婦人見到這美景無動於衷,嘴角永遠是那抹沒有絲毫變化的笑意時,心中的刺痛開始再次升起。
是的,這個婦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只不過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屬於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十五年前,蘇沐雨將自己的母親接過來,安置在這處小別墅中,而之後,爲了保護自己和自己的親人,她不得不保持着低調和默默無聞,即便是在蘇家,所有人都以爲是十五年前的一場大火,毀掉了一個原本看上去很是美滿幸福的家庭。
但是蘇沐雨很清楚,並不是。
十五年前,她的家庭確實是一把火被燒掉了,但放火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
而這十五年來,她的生命只願用一句話來說明此心最苦處,欲說不能,欲求不得。
“媽,十五年了,紫萱有真的好多好多事情想和你說呢!”
蘇沐雨輕聲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來,眼神中出現了幾分笑意,“媽,我還記得小的時候,你和那個畜生吵架,他拿棍子打你,你就護着我,還和我說,小紫萱,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是最不可相信的人。”
“你讓我永遠不要喜歡上一個男人,永遠不要去相信,可是現在,紫萱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男人,紫萱不喜歡他,但是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了他,你說好不好呢?”
蘇沐雨將手機上的那個號碼翻出來,放到了婦人的面前,上面依舊寫着那句很俏皮的話。
“我家有個能耕荒田的老道。”
“他叫陳道旭,咯咯咯,真是一個蠢貨,明明心裡喜歡一個女孩,卻礙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強撐,到現在估計還只拉過手親過嘴,真是急死個人,不過媽,你女兒比那個女人要優秀,已經搶先了一步,所以說,你的小紫萱,還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小紫萱。”
“……”
蘇沐雨輕聲對着婦人說着各種各樣的事情,聲音輕輕柔柔的,總是帶着溫和的笑意,而婦人也似乎在聽着,只是眼神依然呆滯,沒有絲毫的變化。
只不過那隻被蘇沐雨抓在手心裡的手,有時候會有慢慢的顫動。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了多少話,蘇沐雨看了眼時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冷漠。
“媽,好像有客人來拜訪我們了,走吧,我們出去迎接一下。”
蘇沐雨輕聲在婦人的耳邊說了一句,隨後便推着輪椅朝屋內而去,小別墅客廳,那裡不知何時早已準備好了晚餐,她推着母親在桌子前停下,隨後拿起碗開始喂母親吃飯。
而別墅的門則是在這個時候,猛的被人踢開,惡鬼從外面帶着一羣混混樣子的人走進來,後面則跟着蘇九歌,以及他帶來的一干保鏢。
“是表哥來了,坐吧,正好我們在吃晚飯,表哥吃過晚飯沒?要不一起吃?”
蘇沐雨頭也不擡地問道,語氣溫和平緩,沒有絲毫的變化,倒是讓進來後本打算說幾句客套話的蘇九歌面色微微一愣。
但隨後他看到了那個婦人,嘴角微微一笑道:“好啊,正好阿姨今天也在這裡,我都沒有見過面呢!一家人,怎麼能夠不坐下來一起吃個飯?”
蘇沐雨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顫,低頭斂下眼中的一絲寒芒。
十五年來,她如此優秀,卻盡收鋒芒,永遠躲在人之後,從不輕易出現,爲的就是守護這個唯一的秘密,保護自己親人的安全。
但今天最終還是被人知道了嗎?
是誰泄露出去的呢?
蘇沐雨想到那個被她一直照顧着的白衣女孩,想到她和自己的身份,略微有些悽然地笑了笑,隨後將碗放到了桌子上,看向蘇九歌。
“說吧,你想要什麼,蘇九歌!”
這一刻,蘇沐雨沒有再稱呼表哥,而是直呼其名,蘇九歌!
蘇九歌笑了笑,絲毫不在意蘇沐雨的態度,慢條斯理地坐下來,拿起一雙筷子給婦人夾了一塊肉後,笑道:“很簡單,我希望表妹能夠在遊艇宴會上配合我,除掉那個叫陳道旭的人就行。”
頓了頓,蘇九歌放下筷子,看着那婦人,溫和地說道:“我想阿姨也不希望我們一家人之間不同心協力吧?”
這,是**裸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