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從風吹到窗沿,隨後綿延流長的滴下。
今天的風短促而有力,捲上高空的塵屑往下灑落,接着大雨沒頭沒腦似的從四方八面襲至,視線所及大地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整條街都似在搖晃抖顫,四處散佈把守的兄弟也不由緊緊身子!
而小麪館,一盞燈火驅散所有寒意!
聽到楚天詢問的獵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諾大的海碗把湯麪往嘴裡連扒數口,待口中實在容納不下時,獵人才一口咬斷面條並咀嚼着嚥下:“楚天,我想跟你借點錢,再借一條路!”
楚天微微愣然,他來之前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想到獵人約自己再來場生死決戰,但卻偏偏沒有想到他說這種話,於是摸着腦袋回道:“錢沒問題!至於路是什麼意思?財路?生路?還是?”
獵人喝進兩口熱湯,壓低聲音回道:“我跟你的恩怨竟然約在國內解決,那麼我留在溫哥華也沒有意義,而且明珠也不想留在這傷心地,所以我想帶她回大興安嶺呆些日子,過過平靜生活!”
“可是回去要盤纏,也要弄條偷渡船!”
“錢容易弄,但船卻找不到!”
“也不知道什麼世道,所有蛇頭都不肯營業!”
楚天嘴角劃過一絲輕笑,現在的溫哥華事端橫飛,加上恐怖襲擊造成的惡劣影響,別說是一般蛇頭開船離開,就是天道盟也不敢胡亂出海,全都生怕偷渡的人蛇中混進恐怖分子,那就是死罪。
所以獵人要離開,還真有點難度!
楚天瞄了眼低頭吃麪但臉色微紅的明珠,知道這小女人對獵人已生情愫,或許明珠跟獵人回去過安穩日子,可以消去他心底的仇恨,於是他點點頭:“沒問題!我給你們五千美金作爲路費!”
“至於這回國之路,還真有點麻煩!”
說到這裡,楚天發出一聲輕嘆:“想要坐偷渡船離開,至少也要兩個月後,加拿大政府鑑於恐怖襲擊事件,兩小時前已經加強海陸空巡視,別說蛇頭無法送你們回去,就連我也是困難重重!”
獵人盯着楚天:“那就是沒辦法回去了?”
楚天擺擺手讓他安靜,隨後開口回答:“還有個辦法!把你們相片資料給我,我傳回京城讓人爲你們造個護照,等那些證件寄回來後,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了,不過要個把星期時間!”
“你們能等嗎?”
獵人重重的呼出一口長氣,把麪湯全部喝完回道:“個把星期沒問題!楚天,謝謝你又幫兩個忙了!”隨即話鋒偏轉:“不過我是有原則的人,殺弟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會因你幫我而算了!”
“欠你的,我會還給你!”
“你欠我的,我也會討回來!”
楚天拿起正要吃麪的筷子,指着獵人連晃動兩下,臉上的苦笑都不知是說他爲人清楚,還是說他固執,而明珠卻抓住獵人的胳膊,望望心儀的男人,又望望楚天,想說什麼卻又變成一聲嗟嘆。
兩個都是她恩人,她當然希望他們不要生死之戰!
但他們之間又存在着死結,自己怎麼勸導都只是徒然!
所以她選擇沉默,選擇靜觀事變!
楚天沒有再理會獵人那是非分明的神情,反正有些事情遲早都不可避免,那就安心讓它滋生吧,他夾起一個雞蛋想送進嘴裡,金秋韻神情微緊,楚天向她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隨後就咬了下去。
幾乎同個時刻,獵人石破天驚的吐出幾句話:“楚天,我知道你現在跟天道盟對着幹,竟然我欠你不少人情,我就幫你殺了洛菲斯作爲回報吧!這樣你我各不相欠,以後動起手來也不尷尬!”
“三天之內,我把他的人頭奉上!”
咬着雞蛋的楚天瞬間停止動作,隨後猛力的搖頭道:“不用!我自有辦法對付洛菲斯,而且我暫時不想他那麼早死,獵人,你不用在乎欠我人情,以後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自然會開口!”
獵人嘆出一口氣:“那好吧!”
這頓面很快就吃完,明珠馬上把碗筷收拾進廚房!
獵人趁着她不在,忙壓低聲音道:“楚天,你日理萬機,這點小事讓你在這種風雨天氣跑來,實在對不住,不過今天是明珠的生日,我想多幾個人熱鬧,所以才堅持見面談事,希望你理解!”
楚天剛纔確實有些無奈,但現在聽到獵人爆出這個理由,整個人就變得釋然,還點點頭回道:“原來如此!不過你竟然知道她今天生日,剛纔還當着她的面提那些殺人事,你不怕嚇着她嗎?”
獵人摸摸腦袋,寬厚的笑笑:“我不知說什麼好!”
楚天環視了一眼這家徒四壁的麪館,除了頭上的白燈和麪香顯示出生氣,其餘地方都是死氣沉沉且破舊不堪,於是他靠在椅子上開口:“你莫非想要這裡給她慶賀生日?不覺得太沒誠意嗎?”
金秋韻也點點頭:
“該換個地方!而且吳老闆剛死這裡不久!”
獵人本意確實是在小麪館給明珠過生日,他是從身份證上知道她的生日,所以他想給明珠一個驚喜,因此就把楚天他們也拉過來慶賀,還暗中買了一個生日蛋糕,但現在卻被兩人的話提醒了!
是啊!在這種傷心之地,如何能讓明珠歡顏呢?
於是他望着楚天:“那,那怎麼弄?”
“我還買了蛋糕,怕被發現放在急凍呢!”
金秋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楚天也是呼出一口長氣,頗爲無奈的嘆道:“獵人,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那蛋糕放在急凍還能吃嗎?就算能吃,也要兩三個小時解凍,換個地方慶賀吧!”
“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來安排!”
獵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好!聽你的!”
此時,明珠洗完碗筷走了出來,手上還端着一盤蘋果,楚天伸伸懶腰,趁機笑着開口:“明珠!今天有空嗎?你和獵人請我吃了面,我也該請你們吃頓飯,肯不肯賞臉跟我去個地方吃飯啊?”
明珠有些愣然:“吃飯?不是剛吃完麪吧?”
獵人配合默契的站了起來,捏過一塊蘋果往嘴裡塞着,隨後嘿嘿笑道:“明珠,走吧!這小子多的是錢,咱們跟着混吃混喝就是了!反正剛纔那碗麪也只讓我半飽,就讓這小子掏掏腰包!”
明珠見獵人都答應了,於是點點頭:“好吧!”
楚天沒有過多的廢話,站起來開口:“那就走吧!”
金秋韻走過去牽起明珠的手,宛然輕笑:“我們坐同部車!”
四人很快收拾好東西走出麪館,獵人隨手把那扇破門關上,四人很快鑽進兩部轎車,關上門正要離去的時候,明珠眼尖望見面館的燈火還亮着,於是向金秋韻道:“等一下!我忘記關燈了!”
向來節儉的她,自然不允許人不在卻亮燈!
她甚至不等金秋韻說什麼,就打開車門撐起傘向麪館跑去,身子像是一隻輕盈的燕子,躲閃稀疏車輛躲閃穿梭人流,楚天從車窗見到她身影,就拿起對講機向金秋韻問道:“明珠回去幹嗎?”
金秋韻語氣平靜:“關燈!”
坐在楚天身邊的獵人一拍腦袋,苦笑着開口:
“出來太過急促,我忘記關燈了!”
話音剛落,楚天就見到明珠已經關燈出來,她小心的鎖上門就向金秋韻方向走去,黑色的布傘濺射着嘩啦啦的雨水,她閃過幾個行人,踏上斑馬線走向轎車,就在這時,一輛麪包車轟然躍出。
隨着一陣拔尖的煞車聲,明珠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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