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話，裹起一抹冷意。
水流雲身軀一震，冷冷問道：“你什麼意思？”
“楚天今天來遲不是擺架子，而是路上遭遇了一點小事。”
楚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扯過一條餐巾時嘆道：“有幾個小姐不自量力的想要殺我，哦，對了，就是京城天上人間的十三朵金花，我也不知道哪裡招惹她們了，讓這些女人發瘋般攻擊我。”
水流雲捏起一個酒杯，掩飾眼中的震驚。
楚天完全無視對方的神情，就着剛纔話題開口：“我今天急於來見老爺子，所以也懶得跟她們糾纏，就叫人一口氣把她們全剁了，在我楚天眼裡，鬥爭中沒有男人和女人，只有敵人和朋友。”
“什麼？”
饒是城府至深的水流雲，在聽到這個噩耗也止不住失態，握着的酒杯砰的碎裂，酒水和血液合着流淌，隨後就聽見楚天意味深長的笑道：“老爺子，怎麼了？一聽到十三朵金花就熱血沸騰？”
“把好好的杯子都捏碎了，莫非你跟她們春宵過？”
水流雲也不顧手上的傷勢和酒水，摸出電話想要打出卻最終放棄，在藍衣老者幫他包紮時，他把目光重新望向楚天，沒有惱怒楚天的譏嘲和取笑，也沒有裝瘋賣傻的故作不知，而是流露震驚。
大家都是在江湖打滾多年的聰明人，在沒有捅破那一層機密紙之前可以虛與委蛇各玩手段，但如果點破到實質還裝聾作啞，那就會成爲笑柄，所以水流雲散去一切情緒，轉而聲線平緩的嘆道：
“楚天，你夠狠！你是怎麼知道她們存在的？”
水流雲壓上一句：“水家都沒幾個人知道！”
“老爺子也是神人，既然不打哈哈。”
楚天低頭吃下一片魚肉，隨後輕輕回道：“那天晚上，我去見你兒子水常勝，那小子硬朗的出乎我意料，完全不肯向我低頭妥協，擺出的神情是底牌十足，我那時就納悶水家還有啥可仗持？”
“剛好十三姨給他簽字，身上香氣讓我想起一些東西。”
水流雲眯起眼睛：“想起什麼？”
“梔子花香！”
楚天靠在舒適的椅子上，手指摩擦着高腳杯：“前不久，你兒子通過何耀祖請我吃飯，也是打着賠禮道歉的幌子，但在我赴宴途中時，一個石獅從城門牆上砸來，差點就把我砸成一堆肉醬。”
水流雲自然聽過此事，所以沒有絲毫驚詫。
楚天笑了起來，淡淡補充：“我派出兩批人追蹤襲擊者，一批兄弟很快在地鐵站被她甩開，只拿回一件衣服；另一批兄弟則鎖定了她行蹤，我爲了挖出大魚就下令暫不動手，任由殺手離去。”
“後來這個襲擊者就進入了天上人間。”
水流雲咬着嘴脣：“這能說明什麼？”
楚天抿下一口烈酒，語氣平和回道：“說明天上人間有一高手，這點從城牆砸出的石獅力度和準確性可判斷；另外，帥軍兄弟撿回來的外衣上，我還嗅到一抹梔子花香，香氣很淡卻是存在。”
水流雲微微揪心，手指隨之彎曲。
楚天把高腳杯放在桌子上，在水流雲期待的目光中繼續開口：“這兩者一結合，就表示天上人間蘊藏一名女子高手，我當晚還特地去天上人間折騰一番，只是還沒找出兇徒卻被十三姨攪局。”
他苦笑了一下，語氣有些感慨：“接着又扯上楊清清，何耀祖，還把我也扯入，事情一個連一個的發生，而且每個環節都步步驚心，所以我一應付起來就忘記了兇手，也忘記了城門的襲擊。”
“直到我見了水常勝，直到我嗅到十三姨的香氣。”
楚天伸伸懶腰，一字一句的開口：“水常勝的有所仗持，十三姨身上的香氣，讓我瞬間想起城門牆上的襲擊，也想起了那名差點忘記的女子高手，繼而也就明白，沒有八將的水老爺子、、、”
“爲何還能淡定自若，邀請我吃這一頓飯。”
藍衣老者暗吞口水，眼裡呈現一絲絕望。
楚天手指在半空中盤旋，隨後點向水流雲笑道：“八名家將在帥軍手上不堪一擊，但聲名顯赫卻宛如戰神下凡，想必這是水老故意鼓吹出來迷惑視線的，讓所有人都只把目光落在八將身上。”
“就連我也這樣認爲，滅掉八將水家再無戰將。”
楚天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可惜我想錯了！水家真正的黑暗力量又怎會萬人矚目呢？水家八將越是名聲遠揚越難爲水家做事，因爲他們目標太大太受人注意了，所以他們絕不是水家王牌。”
“於是我就讓十三姨調檔案過來，一查，十三朵金花浮現。”
“而圓圓、、、、就是那朵潔白的梔子花。”
宴席上，出現了墳場般的靜默。
水流雲和藍衣老者完全沒有想到，楚天就靠水常勝流露出來的態度以及那一抹記憶香氣，就能鎖定水家的最大底牌，還以雷霆手段把她們一一干掉，這小子的心思遠遠超出水流雲他們的想象。
雖然還沒有消息傳給水流雲，但後者相信十三朵金花怕是在劫難逃，否則楚天剛纔也不會擺出來炫耀，水流雲臉上多了一份滄桑一份無奈，連家留給水家的殺手鐗就這樣不着痕跡被楚天迫了。
他感覺到一絲悲哀，也有一抹不甘。
知道一點內情的藍衣老者也是微咬嘴脣，十三朵金花個個身手精湛，琴棋書畫也都有所涉獵，不僅是爲連家採取情報的好手，還是幫水家處理齷齪事的主力，十三人的威力遠非八將能夠相比。
在兩人各自黯然神傷時，楚天卻彷彿不受任何影響似的，繼續吃着美味佳餚，嘴裡還愜意的發出‘唔唔’聲，表示對佳餚火候適到好處的讚賞，好像剛纔那些震撼人心的話根本就不是他所說。
“老爺子，來，嚐嚐這個魚子醬！”
楚天瞄了一眼菜單上的文字，然後把一盒魚子醬遞給水流雲開口：“這是來自俄羅斯深海魚的魚子醬，號稱是世界三大美食之一，它對穩定心神促進血液循環很有好吃，來，水老試一下呵。”
此時的楚天，反倒像是一個主人。
在水流雲無動於衷甚至有些憤怒時，楚天自己吃進一大口魚子醬：“老爺子，不要這麼生氣！十三朵金花死了於水家是好事！”說到這裡，他看着水流雲補充：“我知道你今晚宴請我目的。”
“如果能以蠅頭小利擺平我，那會是你最大的成功。”
楚天目光平和的望向老人，還拿去紙巾擦拭嘴角：“如果無法說服我息事寧人放回水常勝，你就會調動十三朵金花對我襲擊，圓圓一人威力就非同小可，十三人聯手只會讓我楚天丟盔棄甲。”
“但也就僅此而已！”
說到這裡，楚天聲線變得清冷：“一旦她們無法擊殺掉我，那麼帥軍一定會殘酷報復，到時不僅十三朵金花要橫死，就連水家也會被我血洗乾淨，所以她們現在死了，於水家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我現在心情愉悅，不會想着報復水家。”
楚天還指指魚子醬：“甚至我還能跟水老分享美食。”
水流雲臉上生出一絲慍怒，但他也清楚楚天所說事實，自己真讓十三朵金花動手，如果沒有一舉擊殺掉楚天，水家只怕會遭受帥軍殘酷報復，只是就這樣橫死掉十三名高手，他心裡極其不甘。
這意味着跟楚天談判再無自己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