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着私人醫生爲‘主刀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原本有點嚴肅的楚天止不住的笑出來,半輩子在奪命和救命的‘主刀醫生’今日竟然上演了被人奪命和救命的場面,對他也實在有幾分難於想象的諷刺。
等私人醫生清理完傷口出去之後,包紮完畢的‘主刀醫生’才靠在牀丶上,凝神靜氣,將神識凝聚丹田附近,極力的凝聚內息,不到盞茶的功夫,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滲出了身上纏繞的紗布,周身上下微微有些顫抖。
楚天知道他在運氣自療,於是踏前幾步把手放在他的背部,主刀醫生感激的點點頭,氣走周身的運轉起來,再過了片刻,主刀醫生只覺得五臟六腑突然一陣大痛,彷彿刀攪一般,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吐出一口淤血。
見到淤血吐出,臉色漸漸紅潤,楚天知道他已經解決了最大的難題,剩下的傷痛他比自己更加了如指掌,不由輕輕笑道:“主刀醫生,看來你傷的還不輕啊,除了背部的內傷,還有幾處皮外刀傷啊。”
主刀醫生拿過身邊的紙巾擦拭着汗水,精神漸漸鬆弛下來,然後才搖頭嘆息:“知道我爲什麼會落成如此的下場嗎?都是爲了你這小子的幾壺竹葉青累的,想不到你竟然還敢笑我,實在太可悲了!”
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但楚天還是隱住笑容,緩緩的道:“說說經過吧,在我的記憶中,沒有幾個人能夠把你傷成這樣,正如我所說的,你幫了我很多忙,無論是誰要對付你,都必須踏着我楚天的屍體過去。”
主刀醫生憔悴的臉上閃出了笑容,拿起桌子旁邊的溫水喝起來,暖暖身子之後才說:“迄今爲止,爲了億元花紅死在我手上的天朝殺手,已經有四十七個了,但是懸賞始終沒有解除,二三流殺手依然前僕後續。”
楚天輕輕的拉開椅子坐下。
“殺到後面我手都軟了,我覺得這樣治標不治本,必須要把幕後Boss找出來,讓他撤了懸賞,而且前段時間你剛好在金三角,人身安全根本不用我擔憂,於是我就專心的明察暗訪,後來,終於找到一些線索,線索指向黑道裁判所!”
聽到這裡,楚天微微皺起眉頭,有幾分不解:“黑道裁判所?我跟他們無怨無仇,爲什麼要花重金買我的腦袋呢?而且早上那兩個黑白無常,還天方夜譚的告訴我,他們的什麼所長要審判我,我都快暈了!”
主刀醫生挪挪身子,儘量讓自己變得舒服點,道:“沒有直接證據顯示是黑道裁判所出的懸賞,我之所以受傷,也是因爲聽到有兩個傢伙大言不遜,討論什麼時候抓你去審判,我忍耐不住就把他們幹掉,當然,也受了點輕傷!”
楚天低頭笑而不語,黑道裁判所的人身手都不弱,被他們擊中豈能輕傷了事?但爲了給主刀醫生面子也不點破,繼續開口:“老夥計,無論如何,都是楚天欠你的,對了,後來呢?又怎麼會被黑白無常追殺呢?”
主刀醫生的笑容忽然變得苦楚,把最後半杯溫水喝完,回答說:“我以爲幹掉他們兩個就沒事了,誰知道後面黑白無常以及一名黑衣女子剛好撞上門來,我就起了貪心想要連他們都殺了了事。”
“誰知道,那黑衣女子手段毒辣,雙手所戴的金絲手套刀槍不入,還有黑白無常圍攻擊殺,自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只能跑來潛龍花園尋找你的庇護了,反正也是因爲你生出的事端,靠你救命不算丟臉!”
楚天的心裡微動,有點詫異的說:“你是說還有黑衣女子?可是早上怎麼沒有見到她在呢?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主刀醫生搖搖頭,吐出一口氣:“在我的記憶中,江湖上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她的雙手除了金絲手套,還藏有磷粉,交手的時候不時彈出大小火球,不僅讓你防不勝防,還擾亂對手的心神,我就是這樣招致了黑白無常的兩掌。”
“後來,我就撒腿跑人了,畢竟保命要緊,追出來的也只有黑白無常,或許是黑衣女子覺得那兩個鬼足於對付受了傷的我,所以就沒有追殺過來,否則我早已經死在半路了,更不用說逃到潛龍花園,這筆帳,我遲早要還給他們組織!”
落下最後的字眼,主刀醫生就有點支撐不住,整個人躺了下來,作爲醫生他總是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最有利於自己的傷勢,雖然他這個醫生殺人比救人更多,但卻不可否認他醫術的精湛妙絕。
楚天見到他身上的幾處傷口,滲透着殷紅的鮮血,知道主刀醫生現在更多的是需要休息,於是硬生生把楊飛揚的事情吞下,輕輕微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緩緩的說:“放心吧,你的敵人就是楚天的敵人,你現在就好好養傷。”
“傷好了之後再討論怎麼對付敵人,我會讓凡間加派人手防範,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半根頭!”
說完之後,楚天爲他拉過被子,轉身的時候眼中閃過無奈,久經江湖的主刀醫生敏銳的捕捉到楚天欲言又止的神情,揚起冷酷的臉,嘴角掛起難得的笑容:“楚天,你是否有什麼心事?難不成你受了傷等我醫治?是朋友的話就實情相告。”
剛剛走到門口的楚天輕輕嘆息,苦笑不已的迴應:“實不相瞞,我又有一位極其重要的朋友身中重傷和染上毒癮,還潛留隨時可能跟抗毒藥物起反應的微量元素,原本想要找你幫她看看,但現在你的傷勢也很不樂觀,所以...”
主刀醫生也跟着苦笑,盯着楚天問:“楚天,我現你身邊的人,要麼不受傷,要麼就是大工程,上次天養生的傷重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這次你那位朋友還更厲害,內傷外傷全都出現,估計也是九死一生。”
楚天輕輕嘆息,臉上露出愧疚之意。
主刀醫生凝聚精神,淡淡的說:“但是,我是天朝神醫,只要有口氣在,我就有辦法讓她活過來,楚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先告訴我,聽完之後,我會好好睡上幾個小時,醒來了我就能給你答案!”
楚天遲疑了片刻,眼睛落在他腰身和右肩的傷口,道:“雖然我很高興聽到你的話,但是,你身上的..”
主刀醫生不置可否的笑笑,左手輕輕擺動,道:“放心,我是醫生,我是專業的,會有分寸!”
楚天感激的點點頭,拉開椅子重新坐下,把楊飛揚在金三角所遭受的苦難都娓娓道來,說到楊飛揚在擂臺被天嬌擊成重傷甚至終身殘疾的時候,心有餘悸的再次痛苦起來,塵世間有什麼疼比得上心愛的女人在面前被摧殘呢?
聽着楚天的敘述,主刀醫生的表情始終波瀾不驚,良久之後才鄭重的開口:“楚天,楊飛揚的病情我心裡大概有數,我先睡五個小時,然後你把楊飛揚送到我面前,對了,順便弄副中藥,在我休息的五個小時內把它熬成。”
楚天微微詫異,這主刀醫生也太牛了吧?連病人都還沒看就準備下藥了?雖然救活了天養生顯示出他精湛的醫術,但楚天擔心自己的描述有所偏差,導致主刀醫生的用藥失去準繩,於是開口說:“老夥計,要不,你先休息?”
主刀醫生似乎看穿了楚天的心思,不由打趣笑道:“老弟,別擔心我把你的女人藥死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不敢說保證藥到病除,但讓她的精神狀態有所起色,穩住病情不惡化,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楚天也不好說什麼,迴應着說:“說吧,熬什麼藥?”
“蒼耳子三錢,白芷一兩,防風配黃芪、白朮三錢,如果能有麻黃根、龍骨做引更好!”主刀醫生的表情凝重起來:“加三碗水,用武火煎沸騰,然後用文火熬上半個時辰,以水小沸爲準,等到熬成半碗的藥汁,取出加水……”
楚天全部默記在心,誰知道,主刀醫生語出驚人的補充:“蒼耳子具有毒性,記住,千萬要適量,絕對不能過三錢,否則你心愛的女人駕鶴西歸,那可不關我的事情,火候也不要太老,不然藥效就弱了很多。”
楚天輕輕點頭,轉身離去並關好房門,他決定親自來熬這幅中藥。
五個小時並不漫長,但用五個小時煎藥卻有點熬人。
但楚天卻靜靜呆在藥味瀰漫的廚房,看着買來的藥材在藥煲裡面煎熬,眼裡閃爍着跳動的火苗,火苗中映照着他的面容,眼神寧靜的像是一潭井水,不波不瀾,現在於他來說,爲飛揚熬上半碗藥汁就是整個世界。
雖然他拒絕了楊飛揚幾次三番的惑,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被楊飛揚所吸引,無論是她醉人標緻的容顏,還是她剛強狡黠的個性,都讓楚天心裡起着漣漪,這次前往金三角的生死與共,更是在內疚之餘添上幾分情感。
水漸漸變少,到了刻度的時候,楚天伸手熄滅了火,然後把藥汁緩緩的倒進碗裡,親自放在盒子裡面端了出去。
推開房門的時候,主刀醫生已經醒來,靠在牀丶上爲自己上藥,見到楚天進來,意味深長的笑道:“親自熬的?”
楚天輕輕嘆息,沒有回答他,把半碗藥汁放在桌子上,然後讓可兒他們把楊飛揚推了進來,靠在輪椅上的楊飛揚顯得有幾分憔悴,精神狀態宛如霜打的茄子,但見到楚天的時候,美目還是閃過光芒,幽幽開口:“少帥,你瘦了!”
楚天上前爲她拂去遮在面前的頭,極其溫柔的迴應:“飛揚也瘦了,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有了主刀醫生的出手,必定會藥到病除,你看看,連天養生在鬼門關都能被他拉回來,何況你這小傷呢?”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楊飛揚知道楚天寬慰着自己,但爲了不讓他擔心,還是點頭說:“少帥放心,飛揚必定堅定信心療傷養病,等我傷好之後,我會再隨少帥出戰江湖,策馬平川,打下屬於帥軍的江山!”
楚天握着她的手,溫暖而有力。
主刀醫生故意咳嗽幾聲,引起大家的注意之後,苦笑着開口:“楚天,在你們纏綿之前,能否先讓我看看病人吧,趁我還有幾分力氣,診斷的精確性會高很多,不然出了什麼差錯,我可要內勁一輩子呢!”
楚天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楊飛揚輕輕的推了過去,可兒在旁邊神情顯得幾分緊張,天養生則咬着硬邦邦的饅頭。
手指在楊飛揚的脈搏輕輕跳躍,主刀醫生時而皺眉,時而舒顏。
十五分鐘之後,主刀醫生又靠在牆上,端起桌子上的藥汁,稍微輕聞,緩緩的道:“可以了,楚天,你把這半碗藥汁餵給楊飛揚,相信半個小時之後,她的精神狀態就會有所好轉,連毒癮也會降低活躍指數。”
可兒他們的臉色都露出了喜色,唯有楚天在微笑的時候感覺到迷惑,他知道主刀醫生的爲人,說話不會如此半隱半現,其中必定還有隱情不方便透露,於是把半碗藥汁遞到可兒手裡,道:“可兒,你給飛揚喂進去吧,我幫醫生療傷!”
可兒點點頭,然後推着戀戀不捨的飛揚走出房門,天養生剛好咬完饅頭,擡頭望着主刀醫生說:“謝謝!”隨即從懷裡掏出兩個饅頭,鄭重其事的放在他的手裡:“救了我的命,饅頭相報!”
“謝謝”兩個字顯然是感激主刀醫生昔日的救命之恩,能夠得到天養生的感激,主刀醫生冷酷的嘴角揚起笑容,顯得有幾分滿足,但望着手裡的冰硬饅頭卻哭笑不得,敢情饅頭於天養生來說是天下最好的食物?
等天養生離開之後,楚天扭頭問:“告訴我病情!”
主刀醫生瞬間恢復了凝重,無奈的開口:“艱難,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她在毒癮作之際,又遭受到重擊,身體的防衛系統完全被打亂,即使我沒有受傷,中藥和手術刀相結合,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那你的意思是?”雖然主刀醫生的話對楚天很大沖擊,但還是強加鎮定的道:“坐以待斃?”
主刀醫生搖搖頭,一字一句的說:“藏絨果!”
楚天沒有說話,等待着主刀醫生的補充。
“熬的中藥可以穩住她的病情,延長生命,但卻無法恢復身體防禦機能,所以你要儘快找到藏絨果,在她生命脆弱的宛如白紙之前服用,恢復防疫系統排出她體內的毒素!”主刀醫生嘆出一口氣,艱難的說:“否則,她熬不過明年了。
楚天點點頭,竟然有希望,那就不是問題,他的目光穿過窗戶,面對的正是遙遠的香港方向,雙手微微握緊的說:“老夥計,麻煩你一件事情,你在潛龍花園多留些日子,爲飛揚延長時間,我明天就起程去香港把藏絨果翻出來。”
主刀醫生端過沖好的葡萄糖,搖晃着喝完半杯之後,迴應着說:“放心,我會竭盡全力的救治她,只要你一天沒帶藏絨果回來,我就不離開潛龍花園,另外,你要留出僻靜之地給楊飛揚休養,她的身體不適合過多接觸外界!”
楚天再次點點頭,轉身離去。
出到門外,楚天深深的呼吸着空氣平靜自己,隨即讓凡間把命令傳給潛龍花園的所有帥軍兄弟,見天養生在曬太陽,走了過去,擡頭看着藍色的天空,伸手拔起一根嫩草啃着,緩緩的道:“明天,你陪我去香港!”
天養生沒有說話,卻伸出握刀的手。
楚天笑着伸了過去,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掌心傳遞的含義只有他們心裡清楚:無論前方多麼艱難險阻以及風雨交加,他們都會攜手共進,神擋殺神,鬼擋殺鬼,這就是兄弟,這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鬆開手的時候,楚天的眼裡閃入方晴,還有她臉上焦急之色,還沒有開口說話,方晴已經跑了過來,異常嚴肅的告知楚天:“少帥,出事了,光子在中山市被當地警方抓了,還關進了重犯監獄,罪名是販賣毒品。”
光子出事?這怎麼可能?楚天震驚之餘,也閃過不解,緩緩的道:“光子不是在河南嗎?跑去中山市幹什麼?”
方晴緩了口氣,娓娓道來:“聽白虎堂的兄弟說,有個小幫派想要投靠帥軍,所以要光子去那邊交談以示誠意,誰知道,剛剛聊了半個小時,就衝進上百警察,在房間裡面搜查出十幾公斤白粉,而且小幫派的頭目也招認跟光子交易!”
楚天微微思慮,吐出嘴裡的嫩草,道:“那小幫派叫什麼名字?”
方晴顯然掌握着所有的資料,毫不猶豫的回答:“狼幫!幫主爲汪子豪,徒衆大概百餘人,驍勇善戰,算是中山新崛起的幫派,但因爲爭奪地盤招惹了唐門,唐門兩度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奇怪的是,卻沒有對他們進行毀滅性的攻擊。”
天養生揚起沒有表情的臉,堅毅冷酷的說:“我去把小幫派滅了!”
楚天輕輕搖頭,淡淡的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方晴停緩片刻,又繼續補充道:“狼幫被壓迫的日子難過,所以不知道怎麼找到光子,並向光子提出歸順之意,光哥知道帥軍和唐門遲早會有大戰,覺得收納狼幫無疑是在唐門心臟釘了顆釘子,所以就去中山見汪子豪!”
楚天沒有絲毫責怪光子之意,他心裡清楚光子是立功心切,纔會被有所準備的敵人套了進去,買賣十幾公斤白粉不是個小案,按照法律足於槍斃光子十幾次了,於是苦笑着說:“光子看樣子是被人陷害了!晴姐姐,有沒有聯繫中山的警方?”
方晴點點頭,眉間閃着憂慮:“交涉過了,但當地警方說人證物證俱在,而且已經上報省裡,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人,甚至連我們的律師也不準會見光子,所以光子在重犯監獄是死是活,沒有任何人知道!”
楚天的眼裡閃過殺機,不怒自威的道:“光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扭下他們局長的腦袋!”
方晴輕輕嘆氣,無奈的說:“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狼幫沒有理由對光子進行誣陷,我想,它的後面必然有大勢力撐腰,而南方最大的勢力以及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唐家,這次事件十有跟他們有關!兩幫相爭不過是個戲法。”
楚天自然知道這些,眼裡凝聚成一點光芒,道:“今晚飛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