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朝飛舞花間的蝶兒瞧過去。
良久,他頗有體會的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當我不存任何成見,將萬念排出腦海外,無牽無掛的凝望那對蝶兒,心中確有掌握到某種玄妙至理的奇異感覺,假的答案又如何?”
帕爾無芒吐出兩個字:“活着!”
聲音出乎意料的柔和,一雙永遠都洋溢着平淡和黑暗的眸子滲出一絲絲入骨的悲傷,華而不奢,哀而不傷,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一雙眸子就能夠代表很多事情,不需要刻意的動作,很簡單的自然流露。
活着?楚天先是愣然,隨即釋然頓悟,帕爾無芒說的話不但暗含玄機,更有深刻的哲理,這世上人間的種種悲歡離合,有情衆生的喜怒哀樂,說到底不外人們自心的顯現,有如鏡中花,水裡用的短暫而虛幻。
只要能把這些看通看透,還有甚麼值得留戀的呢?這看法雖然悲觀,卻含有顛撲不破的真理在其中,因爲實情確是如此,只是衆生執迷不悟吧!楚天想到這裡,原本擔心帕爾無芒的心瞬間放下,此子無敵了。
兩人變得沉默,目光的閃爍已把彼此的心聲顯露無遺,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風雪君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見到他們平安無事的站着,皺着眉頭道:“楚天,你玩什麼啊?找到人還不趕緊走?”
楚天沒有答話,向帕爾無芒介紹:“風雪君!”
帕爾無芒雙十合十,禮貌的道:“帕爾無芒!”
風雪君焦急的情緒在他的笑容中煙消雲散,她的餘光打量着楚天口中的神人,身材修長,舉止從容,發須濃黑,沉着冷靜中有種雍容自若的奇異特質,平和的眼睛蘊藏若深刻的洞察力,氣度懾人,看來是個人物。
楚天扭頭望着帕爾無芒,平緩的笑道:“走吧!鳳凰沒有在飛機上炸死你,那麼他們的後着必然殺到,或許這屋子的周圍就埋伏了不少殺手,帕爾無芒,你我相識本是緣分,爲了更好的活着,跟我離開吧。”
帕爾無芒輕輕嘆息,淡淡的說:“他們執着了!”
楚天輕輕點頭,緩緩的說:“紅日組織雖然沒有過多天才般殺手,但向來不缺乏亡命之徒,他們曾經爲了刺殺阿拉伯的某位貴族,前僕後續的死了二百三十一人,這種不惜代價的刺殺,全世界也只有紅日了。”
帕爾無芒沒有說話。
風雪君忍耐不住,開口說:“他們爲什麼要殺你?”
帕爾無芒沒有回答,走到桌子旁邊端起茶水,左手腕枕在桌上,中指輕敲茶杯,目光凝注在不斷因震盪而惹起一圈又一圈漣旖的清茶,楚天從他的神情猜測,殺手們肯定受僱於跟帕爾無芒有利益衝突的人。
而這人很大可能是印度的名門望族,甚至有可能是他的親人。
楚天出言爲他解圍,扭頭望着風雪君說:“他怎麼可能知道呢?要想知道答案很簡單,把殺手們找出來。”
帕爾無芒站了起來,淡淡的說:“他們已經來了!”
楚天面不改色的點點頭。
風雪君大吃一驚,迅速的閃到窗戶旁邊探視,見到不遠處人影閃動,回頭喝道:“啊,真來了?”
她沒有道理不慌張,來時並不抱有找到人的希望,加上警力都抽調出去了,所以就她和楚天出來郊外尋找,沒有想到,不僅找到了帕爾無芒,殺手們也找了過來,讓她更擔憂的是,殺手不下二十人。
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外面動靜,楚天反而變得神情自若,拍拍風雪君的肩膀,調笑說:“風組長,我們兩個的性命就交給你了,你可千萬要保護好我們啊,趕緊叫你的手下趕過來吧,遲了可就沒命了。”
風雪君白了楚天幾眼,拿出電話想要呼救,但卻發現沒有絲毫的信號,心裡暗暗震驚,這殺手們也太專業了吧?短短時間就干擾了通訊信號,看來今天是難得善終了,幸好自己來的時候申請了警槍。
想到這裡,風雪君掏出警槍,恢復幾分底氣說:“信號被他們屏蔽了,召集救援怕是沒有希望了,所幸我還有把警槍,楚天,等下我擊斃幾個殺手之後,就開槍掩護你衝出去,去把敵人的槍給撿回來。”
楚天目瞪口呆的聽着,他着實無法理解這小妞是怎麼混進國安的,莫非是靠關係弄進去?見她滿臉認真的樣子,忙拍着腦袋說:“風組長,你這方法聽起來就不錯,但恐怕我還沒撿起槍就被人打成篩子了。”
風雪君宛然輕笑,不置可否的說:“放心,我槍法如神。”
正當兩人交談之際,無數只鐵鉤呼嘯而來,啪啪啪的落在竹樓架構上,楚天臉色微變,隨即望着帕爾無芒苦笑:“這次來的殺手素質不錯啊,看來對你殺意已經升級了,不過也好,省卻了槍林彈雨的麻煩。”
帕爾無芒點點頭,杯中的茶水依舊平靜。
楚天向她扮了個鬼臉,意味深長的笑道:“冷兵器永遠都是王者所用,槍這種東西是下等人所持,如果估計不錯的話,殺手接下來的攻擊不會用槍,而是用刀用劍,所以風組長可以安心了,我也不用出去撿槍了。”
愣了片刻,風雪君反應過來,怒道:“你罵我下等人?”
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崩崩崩的響起,原本堅固的竹樓瞬間向四處散去,連屋頂都被掀翻了,讓楚天能夠望見蔚藍如洗的晴空,還能呼吸到特有的竹香,門前的兩棵竹子輕輕搖曳,頗有幾分世外桃源之意。
但是,橫在周圍的十八殺手卻讓詩意蕩然無存,他們身上散發的寒意和殺氣撲面而來,讓風雪君止不住的退後半步,直到楚天握上她的手才讓她變得鎮定,隨即凝望着他們手中的片刀和鐵鉤,冰冷陰森。
其中爲首之人更是彪悍異人,年紀看起來在三十歲間,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也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誰都知道這是個難纏的主。
晨風如刀!
連四周的竹子都充滿了蒼茫肅殺。
風雪君鬆開楚天,喝道:“你們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她,甚至沒有人看她,殺手們的目光全落在帕爾無芒和楚天的身上,這讓楚天有點不適應,他們的目標是印度之子,怎麼也凶神惡煞的盯着自己看呢?難道就因爲自己在香港救過帕爾無芒的命?
風雪君再次喝道:“放下武器!”
依舊沒有人答話,爲首之人手指輕揮。
一名殺手像是離弦的利箭射向風雪君。
楚天微微皺眉,沉聲喝道:“小心!”
風雪君終於露出了她混入國安的實力,不等殺手近身就踢起身邊的凳子射向他,自己跟隨後面向殺手反撲了上去,殺手側身躲過砸來的凳子,風雪君趁機貼身過去,肘部沉穩有力的頂撞在殺手胸口。
殺手受痛後退,風雪君順勢扭住他手腕,反向奪刀。
楚天露出讚許的笑容,淡淡的說:“風組長,身手不錯呵,看來我小瞧你了。”
風雪君橫刀而立,露出傲然的笑容。
爲首之人無驚無詫,大手揮動,十幾把鐵鉤纏繞了上來,楚天見狀大驚,正要拉着風雪君退後的時候,喝茶的帕爾無芒右手抖動,茶杯瞬間飛射出去,蜻蜓點水般的滑過鐵鉤,片刻之後,滿地叮叮作響。
楚天他們低頭探視,鐵鉤竟然全部被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