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古堡,已不復往日之色彩。
經過昨夜的一戰和最後炸彈的肆虐,已經讓往日裡看起來恢弘的古堡此刻顯得有一點末日蕭條般的味道。
昨夜被堵在外面的殷氏精銳此刻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在那裡收拾着現場,人多力量大,至少已經沒有了昨夜大戰之後那種殘值斷臂到處都是的情形,連外面路面之上的血跡都被大雨沖刷,還被撒上了石灰粉消毒清洗。
目前除了那炸彈造成的幾個大坑之外,已經找不到一點昨夜廝殺的痕跡,但是那種悲慼和落寞的氣氛,始終還是存在着的。
古堡之內,殷氏剩下的人都站在那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悲慼之色。
堂堂殷氏帝國傳承了數千年,隨意可以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勢力一戰但都不至於如此淒涼,可是對上了楚天,這將近一年來的時間裡,沒有一次討到好的,甚至如今還被楚天攻破了殷氏古堡,連殷天歌,都死去了。
雖然殷破天說過,殷天歌的死是因爲卑鄙盟友的炸彈襲擊,殷天歌斷氣之前也說過這和楚天沒有任何關係,甚至交代過從此以後都不要再和楚天結怨,只是每個人的心裡對於楚天的那種綿綿恨意已經是無法消除的。
龐大的殷氏帝國,一共四十八個支系,經過昨夜一戰橫死了不少殷氏的骨幹,加上前段時間楚天的刺殺,以及當初殷氏古堡之前的王棺爆炸,四十八個支系,如今完善保存的,已經不到二十個了。
哪怕依舊是一個龐然大物,但是也縮水了三成,算是已經傷筋動骨了。
這還是楚天不繼續動手的情況下,不然殷氏接下來只有崩滅一個結果,絕對不會存在第二種的可能。
殷天歌的屍體此刻就擺放在衆人的前面,殷一月的屍體也橫放在一旁,父女兩人昨天都還是鮮活的一條生命,但是今天都已經死去,而且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殷素素蹲在殷一月的旁邊,雖然心裡惱怒過殷一月當初給她下藥的事情,可是從小到大的姐妹之情依舊還是無法磨滅的。
眼睛微微的有些紅腫,殷一月的死,比之殷天歌的死更加的讓她難受,或許是因爲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父愛的原因。
張臥薪站在那裡,看着靜靜躺在那裡不可能再醒過來的殷天歌,以前在心裡他無數次的想着讓殷天歌死去,爲那死去的母親討回一點公道。
但是這一刻殷天歌真的死了,他才恍惚的發現這個父親並沒有對自己太差。
至少在母親死後納蘭朵要殺自己之時,殷天歌全力的保護下他,雖然看似把他丟到了最艱苦的地方去,卻是也讓他成長了起來,最後更是成爲了殷氏太子。
一切的一切聯想起來,張臥薪發現父親一直對他不錯,只是他因爲死去的母親,矇蔽了雙眼。
忽然的跪了下去,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爹!”
隨着一個爹字出口,在場的人除了殷破天全部都跪了下去,不管殷天歌以前做過什麼,但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殷天歌事先安排的話,他們這裡的許多人也許都已經死去,不可能再見到今天早上的太陽。
“我要殺了楚天!”殷素素一下子站起身來眼裡充斥着怒火和殺機,她的確和楚天合作殺死了殷雷,但那是因爲殷雷曾經想要殺她,不代表她可以默認楚天對殷氏的肆虐。
“站住!”沉默了很久的殷破天威嚴的開口。
殷素素一愣,回頭:“大伯,難道我不能報仇嗎?我父親死了,我妹妹死了,這一切都是楚天造成的,難道就算了嗎?”
“不算了,你能怎麼樣?”殷破天反問了一句,在殷素素被問住的時候淡淡的說道:“而且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經過昨夜的一戰世界各大勢力已經沒有和楚天一戰的資格,他展示出來的武力足夠威懾全世界的各大勢力。”
“用一句實在的話來說,如今的楚天,除非是一個國家和他一戰,不然任何勢力都沒有勝算。”
殷素素的確想去找楚天報仇,但不代表她是一個花瓶,殷破天說的沒錯,哪怕她現在去找楚天,又能怎麼樣呢?
回頭看着再也不會醒來的殷素素,眼眶紅腫:“只是,就這麼算了嗎?我們殷氏就這樣算了嗎?”
“算了!”殷破天沒有回答,其餘殷氏的人也沒有迴應殷素素的問題,反而是一道滄桑疲憊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劉三杵着柺杖慢慢的走來,頓時那些殷氏精銳就警惕了起來全部眼神凌厲的靠近劉三,他們竟然不知道古堡之內還有這樣的一個老人。
殷破天神色牽動,喝道:“住手!”
如今殷天歌死了,殷破天就是殷氏最高的決策人,這也是殷天歌死之前明確交代的,他纔開口那些殷氏精銳就都退下去,但是始終警惕的盯着劉三。
劉三沒有多少情緒波動,走過來看看殷天歌和殷一月的屍體,微微的嘆息一聲:“都來了嗎?”
這句話問出來,殷破天點點頭:“應該都到了。”
“那出去吧!”劉三輕輕的點點頭往外面走去,其餘的人都不自覺的分開了一條路讓他走出去,殷破天更是跟隨在劉三的身後。
這個看似無心的舉動,落在衆人的眼裡卻是震驚不已,殷破天是什麼人?那是殷氏以前除卻殷天歌最有話事權的人,怎麼此刻卻是好像一個跟班一般跟在一個陌生老人的背後,似乎還神色恭敬一般?
古堡之外,劉三在殷破天的陪同之下走了出來,前面都已經收拾乾淨,甚至那幾個坑剛剛也被填了,另外還來了許多人,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悲慼之色。
他們就是殷氏如今剩下各支各系的人,因爲不重要的原因,所以沒有遭受到楚天的肆虐,殷天歌在死之前就發出了指令讓他們從全世界各地趕回來,此刻已經全部聚集。
其中有**十歲的老人,也有年輕人還有一些孩子,洋洋灑灑一眼看去上千人之多,這還是有一些不重要的人沒有來的原因。
不然真要聚集起來的,絕對是驚人的數字,發展數千年的殷氏,從來不缺乏的就是底蘊。
“大哥,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杵着柺杖上前來,神色惱怒的喝道:“楚天這一次太狠辣了,我們一定要報復,維護我們殷氏的尊嚴。”
其餘人也都是相似的附和着這個老者的話,但殷破天沒有回答。
而劉三卻是輕聲的開口:“從今天開始,殷鼎毅、殷鼎龍、殷鼎業這羣王八蛋訂下的規矩正式的廢除,最新的規矩是,殷氏,永不回華國紮根!”
劉三雖然已經垂垂老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那個在和殷破天說話的老者聞言皺眉,看看劉三:“你是什麼玩意,竟然直呼我父親和老家主的名字,你是不是...”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忽然一向都是平易近人的殷破天擡起手一巴掌甩在那個老者的臉上,力道很大一下子就讓他摔倒在了地上:“放肆!”
殷破天忽然的這一手,不單止讓那個老者迷茫,甚至其餘來的人,和跟着出來的張臥薪納蘭朵以及殷素素他們都好奇不已,這個老傢伙是誰,竟然可以讓殷破天爲了他出手打自己人?
那個老者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大哥,你爲什麼要打我,這個老傢伙胡說八道要廢除我們父輩的規矩,按照家規對逝去長輩不尊者,殺!”
殷破天揚起手來又要甩出去,但最後還是沒有,看了一眼劉三,又看向衆人:“我們父輩當年離開華國訂下了鐵一些的規矩,家族最高宗旨就是回去華國紮根,回到我們的故鄉,這也是你們那麼多年來遵守的規矩,因爲他們都去世了,你們不敢違逆他們的決定。”
衆人都微微點頭,的確就是這個道理,像飲食這樣的古老家族最注重的就是尊卑和禮儀,違背老一輩的規矩,那就是不孝。
殷破天看見他們,最終嘆息道:“不過他可以,因爲他叫殷泰北!”
殷泰北?什麼玩意?
大家聽到殷破天說的話,除了上年紀一點的人皺起眉頭之外,那些年輕一輩,甚至張臥薪殷素素等人都茫然,殷泰北是誰她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只知道一點那就是,泰這個字,是他們曾祖輩的字份!
殷破天看看衆人,知道一時間哪怕知道的人也無法反應過來,揚起手來曾經伺候殷天歌的管家拿着一張黑白照片出來,這一次終於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了。
那是殷氏離開華國之前的那一輩拍攝的合影,算起來是殷破天他們的爺爺輩。
指着劉三,殷破天說道:“我父親叫他二叔,天歌叫他爺爺,我尊稱他一聲二爺爺,殷泰北,殷氏第八十九代家主!”
這一次,所有人都想起來了,殷天歌是殷氏第九十一代家主,他父親是九十代家主,而他有個爺爺就叫殷泰北,第八十九代家主。
想說這怎麼可能,但殷破天沒有欺騙他們的任何必要。
而且殷破天在介紹劉三和那張照片的有力證明之下,直接跪下去:“殷破天,見過二爺爺!”
殷破天都已經下跪,就表明這絕對沒有任何的水份,雖然心裡震驚一百多歲的人竟然還活着,但張臥薪等人只是相互對視,再看看那張沒有任何水份的照片上有個中年男子和劉三很像,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的懷疑。
全部在這一刻跪下去,稱呼不已,但多數都是,老祖!
那個開始質問的老者眨巴下眼睛,後面一個**十歲的老人慢慢走上來,看看眼前的劉三,又看看那張照片,最後指着自己:“我叫殷鼎司,你認識我嗎?”
劉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我記得離開那一年你才六歲,沒想到已經過去八十年,當時還在華國,你偷了你父親的十個銀元想要去買東西吃,是誰發現了,誰幫你隱瞞,甚至誰讓你還回去的?”
殷鼎司身軀巨震,顫巍巍的擡起手來指着劉三,他是目前殷氏唯一記得殷氏泰字輩的人,而劉三說的事情正是他當初做的一件事,而且只有他知道,而且沒有和人提起過。
當場手裡的柺杖都給丟掉,已經算是殷氏最老的他直接跪在了劉三的面前:“二叔!”
大家都聽得出來剛纔殷鼎司是在問劉三一些事情作證,而且都是他們不知道的,殷鼎司竟然都承認了,其餘人更是沒有懷疑的資格。
三三兩兩,最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聲音震盪整個殷氏古堡:“老祖!”
劉三等到聲音落下,擡起了手中的柺杖重重的點在了地上,直接沒入了那堅硬地板之中:“現在,我以殷氏第八十九代家主的名義宣佈,殷氏九十代鼎字輩立下的規矩作廢,殷氏永不回華國,違者,家法處置!”
輩分擺在那裡,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因爲這規矩是劉三的兒子侄子輩訂下的,他來廢除,誰敢說不?
一個殷氏精銳這時也走來到了殷破天的身旁,低聲說道:“大王爺,楚天和大小姐已經到了,不過怕引起殷氏的情緒,沒有開車過來。”
殷破天點點頭:“讓少帥去殷氏墓地等我,讓秋汐過來送她父親最後一程,也拜見一下她老祖。”
讓那個殷氏精銳下去後,殷破天讓張臥薪過來,交代他:“照顧好你老祖,我現在要去見一個人,爲殷氏未來在歐洲地區,找尋一點生存空間吧。”
張臥薪此刻心裡都還震驚,他父親的爺爺竟然還在世,而且憑藉柺杖就戳穿了堅硬的地板,聞言點點頭:“我知道了。”
殷破天看看劉三,悄悄的離去,他現在要完成殷天歌死前的一個交代,給殷氏一個璀璨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