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師範,歷來以嚴格著稱。所以從週一到週五,幾乎天天都排滿了課程,需要上的一堆,不需要上的也給你折騰出一堆來,簡直就是把這羣祖國的‘花’朵兒往死裡整!
還好,昏昏悠悠的轉了一個禮拜,終於給盼到週六了。這一天,大多數學生都蜂擁逃出宿舍,作鳥獸散了。李小雯雖然是外地人,但是她姑姑在本市,所以猶豫了片刻,還是提着幾件換洗衣服,跟舍友們告別一聲就走了。對她來說,在這種封閉式的學校裡,哪怕就只少待一天,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呀!她倒是能舒坦兩天了,但卻不是人人都有這種好運。比如李小雯和蘇靜兩人,唉!該打水的時候還得去打水,該吃飯的就要帶着嘴巴去吃飯,只有一點好處:不用上課了……
和‘女’生們有着同樣想法的還有他---查房教師:周濤。周濤是三本學校畢業出來的,也正因爲如此,在那些擁有碩士,博士生學位的同僚面前根本就擡不起頭來,到了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了,只得自發請命換崗,當時正巧前一任查房老師退休了,也正就好便宜了他。每月三前來塊錢的工資,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養活自己算是夠了,至於老婆,這輩子怕是都別想了。便宜了我,哼哼。周濤心裡冷笑。是的,他本以爲這是份天上掉餡餅的差事,但事實並非如此。以前那位老教師是出了格的‘迷’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悄悄的端着個火盆子畏畏縮縮的跪在‘女’生宿舍的拐角處畫着圈兒燒紙,邊燒還邊磕着響頭,念着某個人的名字。爲了學校的聲譽,他還曾不止一次義正言辭的上去勸導過:您都這麼大年紀了,搞什麼封建‘迷’信呀!而且這還是學府!實在不行,您老還是回家燒去吧!清晰記得,老教師當時一句話沒說,只是看着最後一張紙錢蜷曲成黑‘色’的碎片,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當時他只覺得這傢伙倒真是個老頑固,不聽勸來着!直到自己接任查房教師之後,臨行前的老教師才偷偷地對着自己的耳根說:實話告訴你,這棟宿舍樓不乾淨!
是的,這棟宿舍樓不乾淨,年輕教師還不曾瞭解,但是對於工齡超過十年的老字輩校工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最後,在周濤的一再追問下,老教師終於告訴了他那個駭人聽聞的傳說,提起那個傳說,嘶……周濤重重的吸了口氣,只覺得脊樑骨換着位兒的打擺,不想了,不想了。他自己告訴自己,然後顫微微的擰開了手電筒的開關。
一道黃‘蒙’‘蒙’的光帶鋪在樓道里,在黑暗裡跳動的心靈,終於有了點寄託。看着空空如也的宿舍樓,周濤一陣嘆息,都沒幾個人了,還查什麼房呀!學校也真是的,不近人情的很。不知事因爲自己太過害怕了還是對這所學校的領導層極爲不滿,一路走下來,周濤那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講的都沒聽到個完。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整間宿舍大樓,除了屈指可數的幾間屋子還亮着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那黑裡,透着股難言的死氣……今晚,週六的夜晚,是周濤工作量最大的一晚,除了登記之外,他還得一間間的爲大家清理宿舍,沒辦法,每逢週六,那窩‘女’生都是急不可耐的提着包就走人,根本沒幾個人能安下心來好好地整理一番宿舍,所以可憐的管理員,只好一間一間的清理了。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看着天氣預報,也沒上面播的那麼熱呀!”周濤打開第一間宿舍,皺了皺眉道。的確,電視上是說今天是秋老虎來了,會相當的燥熱。但此刻的他,卻一點兒也沒感覺到絲毫熱力,相反的,他還有那麼些冷,不!是很冷,冰冷冰冷的,就如同整個人泡在南極的冰層裡。而且還有一股時不時從後背吹來的風,古怪得緊,這讓他想起了一個成語:‘陰’風陣陣!
“不會是那個吧?”周濤雖然是個爺們,但心裡也快沒底了。在額頭上抹了把汗。飛快的把‘亂’擺的圓凳再給它塞回到桌子底下,‘亂’飛的衣服整理到一塊,雖然裡面也夾雜了些內衣之類的敏感東西,但周濤乾的久了,也就不太在意了,看都不看的就丟成個小山,拍拍手,鎖上‘門’,拿着鑰匙串走向下一間‘門’。
當午夜的鐘表敲到十一點半時,忙碌的周濤已經幹完了大半的活了,於是舒了舒懶腰,打了個哈欠。再次投入了緊張的工作。“快點吧,回去了,得好好洗個熱水澡!”他心裡想。
這間宿舍是整棟樓最偏的一間,只住了兩個丫頭,今天她們都回去了。所以敲了自然沒人理會。周濤開了房‘門’,剛一擡頭,就有一股瑟瑟的秋風撲面而來,刺‘激’的他牙齒都打起了架....不過幸好,注意一看原來是北邊的窗戶沒有關上。
“媽的,這鬼天氣預報!說冷的時候不冷,說熱的時候不熱!”周濤罵出聲來,不過心也安了。於是想上前去關上那個窗戶,就在他關上的那一剎那,突然聽到“碰”一聲。他回頭一看,那扇黃漆木‘門’已經自動合上了。這時他的心中,猛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兆。當年老教師燒着黃紙,不停跪拜磕頭的場景又如電影般回放……
“傳說,那個傳說……”血管緊縮,心臟的速度比原來快了好幾倍。“但傳言歸傳言,沒有根據的事情.....唉!不要去想它!”周濤努力將這些念頭從腦海中‘抽’離,只是面‘色’已經煞白一片,很不好看。
就在他旁彷不知所措的時候,這個可怕的聲音碰....碰....碰..又從遙遠的走廊盡頭,由遠而近,慢慢的、慢慢的靠了過來。
“這時不管有沒有這個傳聞,已是無關緊要了。”周濤心中想着。他害怕,非常害怕,但又能如何呢?總不能坐以待弊吧?仔細掃視了下宿舍,周濤才決定暫時躲在‘牀’位的書桌底下,等這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過去了再出來,這樣或許能逃過一劫。
聲音還在繼續,在靠近大‘門’的那一霎那,停了下來。
“吱拉……”一陣彆扭的拉鋸條聲隨之響起,剛剛纔自動合上的‘門’,又開了。桌面上安靜擺着的筆筒莫名其妙的跳了起來,幾隻中‘性’筆被甩的一地都是。但周濤的視野裡,卻根本看到有人經過的痕跡。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耶穌基督……”有病‘亂’投醫的周濤半趴着身子,雙手合十不停地發抖。此刻的他除了嘴巴里唧唧歪歪的念着那些‘亂’七八糟的詞彙外,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那是一個真實的傳說……
十年前,一個‘女’同學,因不知受了何種創傷,竟然跳樓自殺,但是這種自殺方式,跟別人不同,因爲她是頭先落地。從此在這棟宿舍的某條走廊裡,經常能聽到類似“以頭撞地”的聲音.....碰..碰..
....碰.........從走廊遙遠的那一頭,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突然!聲音停止,不再跳動,原來所停的地方是她生前所住的寢室。她就以淒涼的聲音說:某某某在嗎?她的室友都知道,這是她回來了,但沒有人敢去開‘門’。這樣的情形,一直維持了好幾個禮拜。直到事情傳得越來越邪乎,當時的校長才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放了學生三天的假期,在這三天裡,秘密請來了一個風水大師,以求破解這樁難題。當時那個大師貌似好久沒開生意了,開始還眉開眼笑的。但之後卻是每靠近宿舍一步,那眉‘毛’就皺緊了一分。等到了事發地點,那臉都要擠出水來了。在經過了一系列的法事之後,他親筆用硃砂在該宿舍的對面大圍牆上寫下了文天祥的正氣歌,以求鎮壓這沖天的怨念。說來也靈,自此這怪事也就少了。但是去年,新校長決定將學校擴建,首當其衝就是推到了那十年前破圍牆,沒想到,沒想到,正氣歌一倒,這鬼怪又死灰復燃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這句話證明在他周濤的身上,那是一點也不假的。
就聽見那東西以淒涼的囗氣緩緩的說:“你……不……用……再……躲……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什麼!”周濤萬念俱灰,但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心想說:“我躲在桌下,它又沒進屋,怎麼可能看得到我呢?”
於是他裝起膽子,以九十度彎下身子,將臉貼近地面,想看看那一個‘女’鬼。當他從桌子底下的縫隙窺探時,居然看到兩個血淋淋的眼睛,以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都市狩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