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嶺最高處,有幾塊突起的大石,幾顆參天大樹位於岩石的外圍,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夜『色』之下,幾道人影蹲坐在岩石上,還有兩人則匍匐着趴在狙擊步槍的後邊。
槍響之後,所有人都動了,涌到了岩石掩體之後,朝着坡下看去,不過夜『色』如墨,沒有狙擊步槍的夜視鏡,即使是修士也看不清山坡下的情況。
“沐朋,怎麼回事?”沐宇朝着開槍的人喊道。
“有蝙蝠朝着這裡跳了上來,沒有打中。”沐朋悶悶地回答了一聲,“現在飛到山坡下邊的叢林去了。”
沐宇的神『色』立刻就垮了下去,他雖是不學無術的紈絝,但並不是傻子,蝙蝠的出現毫無疑問意味着易翼已經瞄上了這裡。
“陳文河,沐金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這是怎麼回事?”沐宇轉而看向了端起了一杆狙擊步槍朝着山坡下看去的陳文河,大聲問道。
陳文河沒有回答,狙擊步槍的槍口遊移着,不斷地搜尋着目標。
“和你說話呢,陳文河。”沐宇見陳文河不答,不滿地喊道。
“『迷』路了吧。”蝙蝠已經飛回了叢林,陳文河一無所獲之下,放下了狙擊步槍,淡淡說道。
沐宇聞言臉『色』一僵,看着易翼冷冷道:“放你孃的屁,悟靈期修士會『迷』路?也太會扯淡了吧?”
“既然你猜到了結果,何必再問?”擡頭看了沐宇一眼,陳文河淡淡說道:“好好呆着吧,宇少,我們的麻煩已經很大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陳文河,你……你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我?”沐宇手指指向了陳文河,怒氣衝衝。
沐宇本就是一個紈絝,仗家族之勢,何時曾被人用這樣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對待過?而且就在今日之前,陳文河可不是這樣的態度,一口一個宇少,喊得那個親切和真誠,現在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改變,讓沐宇如何受得了?
陳文河冷眼看着沐宇,微微搖了一下頭,懶得多做理會。
“老幺,不要『亂』發脾氣了,我們的處境很麻煩!”這個時候,沐輝走到了一旁,開口說道:“那易翼有御獸之術,如果沐金真的已經摺在了他手裡的話,我們就危險了。文河,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沐輝,現在我們還佔據着上風。那易翼即使已到了悟靈期,只要我們陣腳不『亂』,足可穩壓其一頭。”陳文河說道:“所以大可不必如此憂心。”
陳文河的目光掃視着所有人,包括沐輝在內,眉宇間都有一種憂『色』的存在。
其實不止是他們,就是陳文河自己,內心裡也存在着揮之不去的陰霾。只要想到兩名築基巔峰和一名悟靈初期都已死於易翼之手,心底就不由自主地有一種顫慄感。
兩名築基巔峰,一名悟靈初期,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陳文河在心底嘆息,雖然沒有親見,但沐勝沐偃之死已可以確定,而沐金雖然只是一直沒消息,但到了這樣的深夜了仍未回,多半已是不能倖免了。
而且,再聯繫着之前易翼也很久沒出現的事實,陳文河覺得易翼多半是追蹤斬殺沐金去了,這兩廂一印證,已經可以完全確定沐金之死。
和沐宇不同,陳文河是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在心底從來都不存僥倖的念頭,因而『性』格也是異常的冷靜和現實,做事喜歡以萬全爲考慮,一旦認爲沐金八成已經摺於易翼之手,陳文河便當成是十成來看待。
但是在此刻,陳文河清楚周圍這些人的想法,十分清楚若是他自己表『露』出什麼沮喪或是不安來,對於這些人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
而這,正是陳文河說出這樣的話的原因。
沐輝看了一眼包括沐宇在內的其他人,蹲到了陳文河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大兄,我們現在就走的話,應該還可以脫身吧!”
陳文河微微搖搖頭,看着朦朧空曠的夜『色』,對於沐輝,不必故意去說提高士氣的話,當下苦笑道:“沒這麼簡單,沐金已死,易翼想要殺死我們的心情有多迫切你該想的到的,一旦被我們脫身,可以聯絡上沐家,你覺得會如何?”
沐輝神『色』微微一變,被陳文河這麼一說,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易翼是僥倖還是真實的實力,易翼都擊殺了沐勝沐偃和沐金,我們中三個最強實力之人。所以,如果再低估敵人,那就是純粹的找死。”陳文河道:“現在我們必須凝聚力量。如果是下午的時候只想離開叢林逃脫的話,我們有機會。但現在,卻沒有了。”
沐輝聞言默然,回頭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的目光其實都看着這邊。
壓力實在太大了,一名悟靈期和兩名築基巔峰的隕落造成的震動太大,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極難安定。
按照常理推測,能擊殺悟靈初期,那麼也至少需要同等的實力才能做到,因爲築基期和悟靈期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不具備可比『性』。
“我不認爲易翼已經是悟靈期了,不然可以完全無視我們的狙擊步槍。”沐輝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看剛纔的試探,可以確定易翼肯定沒達到悟靈期。”
陳文河聞言眼中微微一亮,點了點頭,“這一點可以確定無疑。所以,我說我們只要不分散,不被各個擊破,未嘗沒有機會。我們之前的錯誤在於低估了易翼,使得他有了各個擊破的機會。”
沐輝點了點頭,“不過總是在這守着不是辦法?”
“那又能如何?”陳文河聞言有些苦笑,“易翼有極強悍的御獸之術,我們雖精於叢林作戰,但也比不上他。在這裡,鳥禽和走獸都可以成爲他的眼睛,那金雕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那金雕我估計已是靈獸。像金雕這樣的猛禽型的靈獸,相當於一名築基中期修士。”
沐輝聞言默然。
“對比一下雙方的實力和手段,纔好做出取捨。”陳文河道,“就這樣吧,先在這固守待援再做決定。易翼肯定先熬不住的。我們的這位大少連續幾天不出現在外界的話,想來沐家自然會着緊!”
最後幾句話,陳文河提高了音量,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包括沐宇。
沐宇聞言愣了一下,心裡鬆了一口氣,而後卻又咬牙,低聲自語道:“等到我爺爺派人來了,我自然會讓你好看的,陳文河!”
所有人聽到陳文河的話,不自主地在心底多了一些希望來。
沐輝聞言笑了笑,帶着一種旁人看不出來的自嘲之意。陳文河此語,多少有些畫餅的意味,對於其他人效果還算不錯,對他來說卻完全沒什麼意義。
沒有人再說話,夜『色』之中再沒有人多說什麼,包括沐宇坐在了他一直都覬覦的陳尚芳身旁,也再沒有調情的心思了。
時間流逝,靜悄悄之中,已到了下半夜,大概是凌晨四點多,離天亮已經不遠。
這個時間裡,除了偶有竊竊私語之外,並無人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沒有一人休息。
“那是什麼?”忽而,處在狙擊步槍後邊觀察的木朋喊了一聲。
另一邊的沐城也倒吸一口涼氣,驚呼了一聲。
陳文河搶過沐城的狙擊步槍,透過夜視鏡看向了山坡下邊。
一看之下,陳文河愣了一下。
“太狠了。這是用整個整個叢林的動物爲前驅,要用屍山血海來強攻!”陳文河喃喃自語了一聲,然後揚聲喊道:“都準備惡戰,不要擅自行動,不要暴『露』在樹木遮擋之外!”
沐宇一把搶過一杆狙擊槍,透過夜視鏡看了過去後,就呆在了那裡,等到陳文河喊完之後,沐宇纔有些情緒化地喊道:“這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
“節省子彈,不要開槍。沐輝,注意那條黑背靈犬。”陳文河不管沐宇的反應,迅速地下達着指令。
喊完這些之後,陳文河舉着狙擊步槍,槍口快速地遊移着,開始搜尋易翼的身影來。
“哞……”
“哞……”
這個時候,忽而響起了牛嗥聲,同時伴隨着一聲百獸之王的虎咆,大地開始震動了起來,如萬馬奔騰一般。
等到黑暗中無數影子開始衝上山坡的時候,所有人都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
夜『色』之中,百牛齊奔,數百隻猴子竄跳着,發出歡快的叫聲,而無數的鳥雀密密麻麻地展翅朝着山上飛掠而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不絕於耳。
同時還有無數細密的飛舞的影子,卻是馬蜂羣。
“啪……”雖然陳文河喊了要節省子彈不要開槍,但拿着槍的沐宇還是忍不住被眼前的場面所驚,扣下了扳機。
“老幺,開槍不管用!”沐輝眼疾手快,上前搶過了沐宇手中的狙擊步槍,丟還給了沐朋。
片刻間,鳥獸已是奔到了山坡的頂端,就要越過岩石掩體而衝過來。
“這御獸之術,實在是太強了!”瞄準鏡掠過一道道鳥獸之影,陳文河咬着牙,從嘴裡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山嶺上的幾人,無不震撼於眼前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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