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山一直相信的是君子動手不動口.
就比如當他看到趴在望海樓二樓的窗口,不知何時醒來的侯方域滿臉流血的痛苦表情時,他才從陶醉的琴聲中清醒過來。
只覺到脣邊一陣溼熱,下意識地伸手一摸,竟是猩紅的鮮血。
“啊。”唯山怪叫一聲,想都沒想,就要一把抄起旁邊的紫煙,就要飛離這座小橋,誰知紫煙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依舊陶醉在悠揚的琴聲裡。
“怎麼會這樣?”唯山四處看了看,橋上的幾個人只有自己鼻血肆意,眼睛似乎也是充滿了血,身體裡氣血翻騰的快要壓抑不住了。
一股熾熱的怒火涌上心頭,唯山渾身殺氣沖天。
殺!!!!
一聲震天的怒吼爆發,徹底地攪亂了悠揚的琴聲。
唯山手持打狗棒,眼睛通紅的盯着老人,身形就要移動。
這時,琴聲突然中止,老人張開一直緊閉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唯山,目光如炬。
紫煙這才緩過神來,看清楚唯山的樣子,大驚失色,立刻衝上前去,絲絲的拽着他的胳膊。
葛玄,薩守堅,邱宏濟,馬伯更是直接把住唯山的四肢,不讓其動作。
老和尚更是氣勢暴增,佛光籠罩其身,精光畢露,雙手握住念珠,大聲喝道:“唵,嘛,呢,叭,咪,吽。”
卻是使出了《六字大明咒》,只見六道巨大的佛光沖天而起,層疊交錯,引得萬道霞光映射,將唯山緊緊地包裹其中。
“啊。。。。。。。”
唯山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的灼傷自己,被佛光一照,立馬清醒了過來,這才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身體裡怎麼好像多了一些東西,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東西。
老和尚一臉的法相威嚴,對着佛光之中的唯山大聲喝道:“孽畜,還不出來。”
只看見佛光之中的唯山痛苦的扭曲着身子,臉色忽暗忽明,詭異得很。慢慢的,一股若有如無的黑氣從頭上飄了出來,漸漸地堆積在了一起,凝成了一團烏漆墨黑的霧氣,霧氣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來回的遊蕩。
這時,唯山才無力的呻吟了一聲,顫顫巍巍卻是站不穩了,紫煙就要上前扶住他。沒想到唯山喉嚨一熱,忍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把身前衣物都染的通紅了。他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閃,身子在一陣一陣的發冷,看到紫煙過來,卻是在沒力氣的撲倒在紫煙懷裡。
老和尚面色一緊,強自鎮定心神,眼角掃過已經昏迷的唯山。卻見在他頭頂之上,黑氣之中,緩緩爬出一隻細長的蜈蚣,個大如掌,最奇異的是竟生着兩個頭,身上裹着一層彩色的外皮,七彩斑斕,通體透亮,陽光折射,就閃出一道瑰麗的色彩,只是這美麗的外表下,更多的是詭異。
“雙頭鳳尾蜈蚣!”邱宏濟驚呼一聲,帶着顫音說道。他是曾經的妖族天庭的天師,對於曾經的洪荒異種頗爲熟悉和了解。
就比如雙頭鳳尾蜈蚣,乃是絕對的洪荒異種,而且是含有劇毒的異種,是和戮神槍齊名的可傷聖人的變︶態法寶,只是這是誰圈養的呢?這東西可是極爲的稀少,似乎當年,元始天尊的手上就有這個。
這時,已經昏迷的唯山,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這是這雙眼陰森的可怕。只見他臉上黑氣越來越重,嘴角也不斷流出血來,似乎已是難以支撐,卻仍舊咬着牙,不願意喊將出來。紫煙滿臉焦急扶着唯山,都快急哭了。
一直不語的老人,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了一顆紅色藥丸,遞了過去。邱宏濟楞了一下,卻是接過遞給了葛玄。葛玄驚奇的接過,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才驚訝的說道:“七寶回魂丹,這是陸壓道人的獨門丹藥,可知天下奇毒,我本以爲世間再無了,想不到你還有。”
說罷,卻是強行掰開唯山的嘴,將這顆丹藥塞了進去。聽得唯山咕嘟一聲,將丹藥嚥了下去,衆人這才稍稍安心。果然是大神的獨門丹藥,藥效極爲的霸道,這才嚥下去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唯山竟開始渾身冒着熱氣,全身都在哆嗦,一滴一滴腥臭的黑色汗珠從額頭上滲出,漆黑的臉色纔開始慢慢的變成蒼白色。
“沒用的,我這隻雙頭鳳尾蜈蚣是拿五毒散魂丹喂大的,這五毒散魂丹本身並無毒,可就是不能接觸其他的丹藥,否則就是鴻鈞道祖也救不了了,哈哈哈哈。”一個風度極好的,留着漂亮的長鬚的中年道士,站在河對岸的一株大柳樹下,一臉認真地說道。他出現的那麼突然。
衆人聞之,盡皆大驚。葛玄一把扣住唯山的丹田,內力一催,只聽見唯山突然的一聲怒吼,原本蒼白的臉色佈滿了詭異的道道黑色條紋,並且這條紋還在絲絲遊動。唯山目光呆滯的流着口水,身子在不停的顫動,卻是冷得可怕。
大家都在着急,一直安靜在的盤坐在一邊的老人卻是開口,他看着半空中那團黑氣,道:“你是什麼時候將這毒物放在這孩子身上的,是在地府嗎?他身負《萬仙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不得不說,元始,你在用毒一道可比你現在的師父鬼谷子厲害的不止一點。”
元始天尊“嘿嘿”冷笑一聲,道:“不錯,我便是在地府趁機下的毒,陳扶搖,你倒是厲害,忽然還藏着回魂丹。就憑這一點,昊天當年就看走了眼,居然只想讓你當個宮廷奏樂。哈哈,如此愚蠢之人,你竟願意爲他閉眼萬年,不看世間一物,我看你是真瞎了。”
這個邋遢的快要腐朽的,卻能拉一把好琴的老人竟是唯山的偶像之一,已睡覺證得人間聖人的扶搖真人陳摶。當年一曲仙音驚天地,昊天曾以天庭首席奏樂相邀,奈何陳扶搖心高氣傲,最不願拘泥於法度森嚴的天庭,直接回絕了昊天,引得天帝震怒,罰他萬年不許睜眼看世界。
也不知昊天爲何會降下如此奇怪的責罰,總之陳扶搖倒是老老實實的照做了,真的閉眼閉了萬年,卻也逃過了天庭毀滅的浩劫。
“好了,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跟你們多說了,我想殺你們易如反掌,奈何有人下令不得傻吊那臭小子。算他命大,你們現在快快把《萬仙圖》交出來,我便給你們雙頭鳳尾蜈蚣的解藥,饒他不死!”
他說的倒是很慈悲,似乎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感人的事情。陳扶搖擡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元始,你是聰明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雙頭鳳尾蜈蚣,根本就沒有解藥,你說這話,卻是騙誰呢?”
馬伯更是面色猙獰的衝着元始喊道:“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看了你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到鴻鈞道祖,囚禁太上,打傷通天,道祖待你如子,你。”說道最後,更是臉色一肅,斷然道:“要我們將這天庭最後的希望交給,你想都別想。”
本來就被馬伯毫無情面的揭露事實所激怒,這會聽到馬伯的斷然回絕,勃然大怒:“那你們就陪着他一起去找昊天吧。”
只見元始身形刷的一聲從原地消失,一朵紅色的雲氣突然在原地升起,頓時間妖風大陣,鬼哭狼嚎。地上還未徹底乾涸的鮮血如同聽到了召喚一般,血氣竟然從地面四散而起,直接彙集到了那朵運氣周圍,漸漸地本來就空中盤旋的雙頭鳳尾蜈蚣,聞到了血腥氣,遊動而出,兩個怪異的透露張着獠牙,還不時的從嘴裡往下滴着口水。只是這口水,實在是無人敢靠近,一捱到地,就迅速的腐蝕了周圍的一圈,草木瞬間枯黃,被活生生的摧毀了生機。
老和尚一聲大喝,全身衣袍無風自鼓,原本枯瘦的身軀似乎漲大了許多。他雙手用力,只聽一聲脆響,手中的念珠已爲他捏斷,數十顆普通的念珠卻一個個的飄懸於空中,滴溜溜轉個不停,一個個發出耀眼的金光,浮在老和尚身前。
老和尚手掌一翻,左手提着巨大的佛家禪杖,單手即結水瓶印,兩目圓睜,全身金光閃爍,一股巨大的佛家願力充斥其身,口中一字一字念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卻是大名鼎鼎的“不動明王九字真言。”空中的雙頭鳳尾蜈蚣明顯的多了幾分不安與急促,竟衝着老和尚齜牙咧嘴。
隨着老和尚“行”字聲落,剎那間所有黃金念珠一起大放光芒,同一時刻,老和尚手中的禪杖上的錫環更是叮叮哐哐的作響,一層巨大的屏障從禪杖上生出,籠罩住了橋上的衆人。
與此同時,雙頭鳳尾蜈蚣悄然出動,在空中不端的晃盪着,發出令人難受的嘶嘶鳴叫,一股巨大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但一接觸到到金色佛光,頓時化爲無形,不能進前,一時卻是僵持在了這裡。
這是,一直打擺子的唯山稍稍有點恢復,只是身子還在不停的晃動,雙頭鳳尾蜈蚣到底是是天下絕毒之物,以他唯山強悍的九轉金身,仍然是難以抵擋。只是他不禁面色漆黑,胳膊上還有兩條詭異的黑線在不停的遊動,只是身體上不停的有紫色的電光遊動,卻是體內的五雷正法自動發威,在不停的抵禦着入侵的毒氣。
“呔!”
老和尚一聲暴喝,如做獅子吼叫一般,聲震四野,身前黃金念珠受佛力驅弛,光芒更盛,手中的禪杖突然升空,一個巨大的爆裂之聲響起,一股濃烈的佛家願力在半空中幻做一個“卍”字,疾衝向前,狠狠地打在那蜈蚣臉上。
“哇~~~~~嘶!”那蜈蚣一聲淒厲嚎叫,登時退了幾步,周身彩色霞光大爲衰退,一個頭居然無力地垂落了下來,像是被打斷了,顯然已受了傷。紅色運氣之中,忽然有一聲怒道:“好你個不怕死的禿驢!”
只是他話音剛落,片刻間,又有七、八顆念珠都幻做佛家真言打中蜈蚣。打的蜈蚣嚎叫不止,連連退避,做恐懼狀。
老和尚雙目圓睜,雙手法印凝結,再次爆喝一聲:“滅!!”
只見九顆念珠聞風而出,在空中不斷的變化形狀,卻是幻化成了九字真言,狠狠地擊中了不斷哀嚎的蜈蚣身上,那蜈蚣終於一聲長嚎,另一個頭也是突然的斷裂,全身骨骼亂響,“轟”地一聲跌落在地,掙扎了幾下,便僵直不動,緩緩化做血水,腥臭無比,只留下身彩色的皮。
紅色雲氣之中的人似乎早已料到會是這個樣子,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一個時辰之內,再不交出《萬仙圖》,謝唯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