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這本身已經是一件奇妙的造化之事。
哪怕是以周離的閱歷,見過的次數也並不多。
此時,周離雖也不知道這株巍峨嫩苗兒,到底是什麼種類,有什麼效用,但之前濃郁的木屬性能量,正是由它散發出來。
而這株黑黝黝、無精打采的黑色嫩苗,明顯就是黑藤木了。
看這枚種子中的能量積聚,已經不知多少歲月。
再看其中人爲痕跡,呂淳風肯定沒少拿自身精血來滋養它。而且,這其中時間必定不短。
沒有七八十年,至少也應該有個五六十年了。
不過,很顯然,呂淳風並不知道到底該如何使用,或者說,如何吸收這枚陰陽雙生種子中的能量。
並且一直在使用一種錯誤的方法,滋養、淬鍊它。
呂淳風將它視若珍寶,卻不防~~,這枚種子,已經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幾乎快要吸盡他身體的能量。
也無怪乎,周離之前總感覺呂淳風哪裡不對勁,甚至懷疑這是他的一具分身了。
他就算可以藉助運用這枚種子中的能量,卻是相當有限。
而在他使用這其中能量的過程中,心神明顯不夠穩固,一直在被這株黑藤木嫩苗腐蝕。
也無怪乎這廝之前時,竟然想收自己爲徒了。
呂淳風必定也很清晰的明白,他的肉身,在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不了多久,必須要找尋新的替代品。
甚至,呂淳風很可能想替換肉身之後,繼續再來滋養、淬鍊這枚陰陽雙生的種子,把這枚種子當成了他的無上大道!
“呵~。”
周離不由微微冷笑。
呂淳風這廝,還真是可憐,簡直是可憐之至。
竟然不切實際的把希望寄託在這種不可控的外物身上,還是這樣一個他根本就不可能控制的‘炸藥包’身上。
他能得大道,天理何在?
但呂淳風這廝,竟然還敢覬覦自己的肉身?!
果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片刻,周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這枚種子攥在手心。
呂淳風居然這麼仗義,他離火仙尊又如何不乘他的情?
這枚陰陽雙生種子中蘊藏的能量,加之周離之前得到的解鵬那枚五百年的參中之王,已經足夠周離真正的夯實境界,踏入化境的大門了!
不過,在這其間,還需要一點點的‘調味品’。
嘩啦!
這時,周離大手一揮。
原本瀰漫在磅礴大雨中的濃郁黑氣煙塵,瞬時消散不見。
依照周離此時的狀態,這枚雙生種子中的能量,便是直接遮蔽這場大雨,也並不用費太大的力氣。
但此時的清元觀,明顯需要一場徹徹底底的洗滌了!
“噯...”
“是,是周先生啊?!!”
這時,已經平靜了一會兒的地面上,馬峰山、馬超、白知水、嚴夫人一衆人,包括那些還活着的清元觀內門弟子,都已經從滿地泥濘中回過神來。
馬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仿若仙人般,徑自徒步走在虛空中的周離,忍不住一聲驚呼,旋即不由大喜啊!
“爹,爹啊,周先生沒事,周先生沒事,周先生還活着啊!白小姐,嚴夫人,你們看,你們快看吶!”
“呃?”
馬峰山也猛然漫無邊際的昏暗中回過神來,忙擡頭看向天空。
果然,周離平靜的走在虛空中,任由磅礴大雨,洗刷着他身上的血跡污漬,雖然受傷好像頗重,但精神狀態,明顯不錯。
“周...我.....”
馬峰山很想說些什麼,可嗓子眼兒卻仿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剛纔,那呂淳風....可是清元觀的老祖,一位半步天人啊!可此時....竟然是這位小爺近乎毫髮無損的走出來,那位半步天人卻是....連根毫毛也找不到...
就算用屁股想,馬峰山也能知道這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饒是馬峰山已經知道,他的這位小爺,絕不能以常理而論之,簡直強大的可怕!
可...
馬峰山怎能想到,這位小爺今天,竟然斬殺了一尊半步天人啊...
嚴夫人也完全懵了。
嬌軀雖是早已經被泥濘的泥漿溼透,溼漉漉的,又髒又亂,但卻讓她本就妖嬈的曲線,一時更加撩人。
就像是日國人非常喜歡的一項運動-------女子泥地摔跤...
但此時嚴夫人的一雙狐媚水潤的眸子中,看向周離的方向,早已經不是敬畏和惶恐了。
而是....徹頭徹底的膜拜啊!
這位小爺,竟然把那位老祖給...
她除了膜拜,甘爲他的附庸,她還能做些什麼?
一衆清元觀內門弟子們也完全懵了。
許多人,正在拼命的揉眼睛。
這~~,這讓他們怎麼能相信眼前的現實呢?
這位小爺竟然....
那他們的老祖呂淳風豈不是...
清元觀數百年的基業,已經...轟塌了嗎?
倒是白知水此時最爲正常,原本就水潤晶瑩的眸子,晶瑩早已經遮掩不住,帶着哭腔嬌聲歡喜道:“周離,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蒼天保佑,菩薩保佑,太好了,太好了啊!”
“呵。”
周離這時一笑,大步破空而來,仿若空氣中有臺階一般,徑自走到了白知水一行人面前。
笑道:“老馬,馬超,白小姐,嚴夫人,讓你們擔憂了。”
“周先生,剛纔到底....”
馬峰山終於回過神來,剛想問周離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瞬時也意識到,周離此時必定疲憊,哪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趕忙尷尬的閉住了嘴巴。
看馬超、白知水、嚴夫人,包括周圍諸多清元觀內門弟子的目光,都充滿緊張的看向自己方向,周離淡淡一笑:
“老馬,沒錯!那位半步天人、清元觀老祖呂淳風,剛剛已經被我所斬殺,神魂俱滅!”
轟隆!
仿似一個世界被毀滅了!
周圍登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簡直是目瞪口呆,猶如石化。
畢竟,剛纔他們都只是猜測,但此時,這消息卻是從周離口中親口說出來,這....
尤其是清元觀一衆內門弟子,許多人已經止不住流出淚來。
清元觀已經完了嗎?
那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他們的信仰,他們的一切,又該...往何處安放?
周離的目光這時卻掃視向他們,言語冰冷,並未有太多表情:“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它會傳出去!”
“......”
靜。
又是死一般的沉靜。
所有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半口。
這位小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消息不傳出去,那....就只有死人不會傳出去...
難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們的忌日...
馬峰山眼皮也是直跳,根本止不住。
這位小爺的威勢,在斬殺了這位半步天人呂淳風之後,好像更勝往昔諸多啊。這難道就是戰鬥的力量?
嚴夫人雙眸中也是一片驚悚。
這位小爺,彈指間,即將決定清元觀這近百號內門弟子的性命吶。
“周...”
白知水倒很想勸周離什麼。
畢竟,她可生在文明社會,長在文明社會,對這種殺戮,還是很反感的。
可她話到了嘴邊,卻不能再說下去。她又以什麼身份,去勸解周離呢?
要知道,剛纔的情形,不知道有多危機。
“呵。”
周離淡淡一笑,自是將周圍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之前,他的確是想將清元觀滅門,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但此時,看着這些絕望的清元觀內門弟子們,周離卻是改變了主意。
毀滅一樣東西,往往比創造這樣東西,簡單一萬倍!
殺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一刀,一槍,一針,直接擰斷脖子,都可以解決。
但~,一個母親孕育一個孩子,其中卻不知道要經歷怎樣艱辛的過程。
清元觀這些內門弟子們,雖然境界都不算高,最高的不過內勁巔峰大圓滿,還不到化境。
但~,他們卻都是清元觀數百年基業的精華,是一株株希望的幼苗兒。
他呂淳風這種連旁門左道都夠不上的區區螻蟻,都能爲一教老祖,他離火仙尊,言出法隨,難道~~~,比呂淳風這螻蟻還差了?
“你們~~~,不想死?”
噔。
整個世界一頓,然後,一片譁然。
“這...”
“小爺,我不想死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修道已經三十載,卻是一事無成,小爺,我不想死啊...”
“小爺,我也不想死啊。求求您,饒過我吧,我願意當牛做馬服侍您啊。”
“......”
瞬時,一衆清元觀內門弟子,簡直磕頭如搗蒜。
“很好!”
周離淡淡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周某人,也不是殺伐無度的暴君!爾等,都是清元觀的骨血精英,能走到今天,也都是不易!你們如果想活命~~,也很簡單!”
周離說着,淡淡一笑,看了旁邊一眼。
馬峰山和馬超瞬時反應過來,爺倆趕忙合力,搬過來一個整齊的石墩,又用衣服仔細擦乾淨,無比恭敬的看向周離。
周離淡淡一笑,大馬金刀的坐在這石墩之上。
然後,這石墩徑自升到空中十餘米,周離居高臨下,俯瞰着底下一衆生靈。
“誰想活命,就拜在我周離的門下吧!如果聽話,忠心,懂事,又上進,我不會吝惜對他的賞賜!”
‘撲通’。
有人率先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跪倒在周離腳下:“老祖在上,弟子柳存茂,願拜在老祖門下,終生侍奉老祖,如有半分二心,必萬箭穿心,神魂湮滅,永世不得超生!”
榜樣的力量永遠是無窮的!
“老祖在上,弟子劉春瑛,願拜在老祖門下,侍奉老祖終生。”
一個內勁巔峰的女弟子也反應過來。
“老祖在上,弟子楊福春...”
“弟子....”
很快,周離腳下,泥濘的身影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無比恭敬,無比虔誠,簡直就像是膜拜信仰!
世間萬物,強者爲尊!
螻蟻尚且偷生啊!
連他們的老祖呂淳風,都被周離斬殺,周離此時又給他們敞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但凡是有點腦子的,又如何不好好把握?
“很好!”
周離淡淡一笑,掃視衆人。
正像是那位先賢的名言:“這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世間生靈,無怪乎‘聖人教化’四字。
清元觀此時雖被周離去皮抽筋,連根拔起,但其內在的底蘊,殘留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覷。
與其將其毀滅,徒自浪費,又何如將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聖人教化?
他周離就是此間的聖人!
周離看向這位最先投誠的內門弟子柳存茂,道:“此時是清元觀第幾代掌門?”
“噯?”
柳存茂一愣,片刻便反應過來,忙無比恭敬的道:“回老祖的話,此時是清元觀第十一代掌門。”
“呵。”
周離一笑:“很好!馬峰山!”
“呃?小爺,不,老祖,馬峰山在此!”
馬峰山瞬間也反應了過來,忙雙膝跪地,恭敬的跪倒了周離面前,額頭畢恭畢敬的貼到了泥濘的地面上。
旁邊,馬超的眼睛裡也是一片精光火熱,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小心肝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往外跳。
周離淡淡一笑:“此人名馬峰山,乃是我的門人!自此時開始,馬峰山爲清元觀第十二代掌門!柳存茂,劉春瑛,分別爲清元觀大師兄和二師姐!”
“......”
短暫的安靜之後,衆人紛紛嘩啦啦一片磕頭聲:“謹遵老祖法旨!”